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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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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护身,略不闪避,登时,四股兵刃砍实。

    暗施猝袭的共是四人,猛展全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下。

    四人只觉砍下如中金石,反震之力将兵刃弹了起来,虎口欲裂,一手右臂震得麻木失灵,不禁纷纷惊呼出声。

    沈谦蓦地旋身,左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般攫出,一把扣住一人的腕脉穴上,右手白虹剑挥下。

    惊虹一闪,那匪徒一只右臂齐肩活生生的被削落,血喷泻曳,惨噑一声后仰面倒了下来。

    另一二匪徒不由猛骇,纷纷转身欲逃。

    沈谦身形奇快无比,一剑挥下又自一式挥出,长虹挥卷,寒光暴伸,又是两个匪徒齐腰削断,沈谦左手五指同时飞攫另一匪徒。

    他那璇玑二十四擒拿手法乃南宫康侯毕生精研的绝学,奇奥莫测,另一匪徒已纵身向外,却被沈谦一式“天星回锁”扣住腕脉穴震了回来。

    匪徒被沈谦震得只觉全身骨骼松散了般,麻软乏力,忍不住唉叫出声,额角冷汗涔涔落下。

    沈谦冷笑道:“窦无咎逃往何处,想必你当知道,速速领路,还可饶你不死。”

    那匪徒是一瘦长中年大汉,闻言木立不答,眼中露出恶毒之色。

    沈谦知他心怀不念,遂叹息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慎言立行,一步都走差不得,何事不可为,独涉身邪匪盗薮中,在下不胜为尊驾惋惜。”

    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在下孤身前来,不敢说自恃武勇,为的是能救数百武林精英,逼非得已孤注一掷。

    如今,贵帮好手如云,双拳难敌四手,若在下稍存仁心,适足于反丧其生,在下死不足惜,但数百武林高人性命如何?”

    沈谦说时,五指稍缓缓松却。

    中年大汉忽低首微喟了声,道:“兄台之言,句句金玉委实不错,无奈兄弟身不由主,这样吧,兄弟引路就是,恐窦无咎赶去向被困武林群雄施展毒手,迟则不及。”

    沈谦五指一松,道:“如此在下先谢谢尊驾了。”

    中年大汉苦笑一声,转面奔去,沈谦紧随不离。

    口口口口口口

    一片狭长山谷中,两侧峭壁悬崖,斧断梭耸,高可百丈,猿揉难攀,入口被巨石堵死,只剩下出口如壶嘴瓶径,形势天险。

    这片狭谷中,黑压压的都是武林群雄,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神色忧急。

    数次群雄发动攻出狭谷,无奈黑煞匪徒据险而守,群雄负伤累累而逃。

    不言而知这数百武林群雄,多半是华山武当衡山三派高手为营救掌门人而来,尚有少林三大护法率领第二代弟子赶来助拳的。

    西冷桥畔匡九思伪装采莲实老者,用极诡蜮的手法弹出迷性药粉,使韩广耀神智一迷,自动随后追来。

    群雄当时不察,过后顿感大有蹊跷相率赶出,不禁追入这片狭谷中。

    忽闻山崩地裂之声,群雄不禁大惊,闻声后顾,只见尘雾弥天飞涌中,巨石崩塌如雨,将入口堵住。

    立时有十数人大喝一声,疾扑出口而去,出口石弩芒雨飞射,纷纷受伤退却。

    被困一日一夜,想尽方法冲出险地,均无功而退,受伤甚多。

    这时,有人出声道:“总不成我等就如此束手待毙不成?”

    少林了净大师喧了一声佛号道:“众位施主请稽安勿燥,匡九思如要安置我等于死地,早就下手了,还能等到现在,只在两谷壁之上推下巨石,便可将我等压作肉泥。

    依老衲看来,匡九思如非投鼠忌器的话,即于我等有所要求,何不静待他来,看他有何话说。”

    群雄闻言,想想也对,但胸中惴惴不安感觉无时或释,纷相窃议如何脱险,均想不出一个美全善策。

    西月斜坠,峡谷中一片冥暗,忽地天外飘来一声厉啸,划破沉寂的夜空,回应不绝,尖锐刺耳。

    少林三大护法盘坐于地,闭目调息,闻得啸声入耳,了净大师倏地睁目,眼神如电,一跃而起,道:“阿弥陀佛,生死之机即将揭开矣。”

    另两高僧亦缓缓立起,群雄一个个屏声凝气肃望着出谷险道。

    那尖锐厉啸声如奔空流星般传至临近嘎然而止。

    沉寂了不过半盏茶时分,忽由隘口处现出一条黑影缓缓走来,身后分列随着两青衣小童,各提出一盏气死风灯,射出昏黄色光亮。

    山风劲疾,吹得灯光来回晃动不已。

    群雄中有人低声骂道:“那来的这等臭排场。”

    来人是一面像文秀,三绺短须文士,微笑抱拳说道:“在下祝文灏,是一不第举人,为匡令主延揽掌管文牍,在下现身非武林中人,自不应卷入武林是非中,无奈食他人之禄就该忠于他人之事,奉命差遗,身不由己,望各位见谅,请问那位是群雄之首,在下有话面告。”

    华山混元手黎世雄疾掠而出,落在祝文灏身前大喝道:“那匡九思死了不成,要你出面则甚?”

    说完一手迅疾抓住祝文灏曲池穴上。

    祝文灏痛得身形发抖,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落下。

    只听他出声道:“在下手无缚鸡之力,纵然杀死在下,尊驾也不见得面上增添光彩,在下此来关系各位生死,如在下丧命,非但峭壁上万斤巨石如雨推下,而且这片峡谷已安下地雷火药,一经引发,各位只怕丧生无地了。”

    群雄闻言相顾失色,黎世雄仍自紧抓着不放手,嘿嘿冷笑不住。

    了净大师道:“黎施主请放开他吧,且容他说出来意。”

    黎世雄幸幸然放开五指,祝文灏痛得几乎昏倒,但犹自硬挺着。

    待痛楚慢慢消失后,他才出声道:“自古以来,武林纷争不已,启衅之端,无非是正邪之争,但正邪二字其理含糊不明,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莫不是挟强钳人口舌,自以为是,故匡令主有鉴于武林是非难明,欲一统武林,共推一人尊为霸王,订下条例规章各承其事,若此永无一争端,故命在下相邀各位去至总坛商议。”

    黎世雄冷笑道:“那来的这多唠叨,领我等前去就是。”

    祝文灏冷冷望了黎世雄一眼,道:“尊驾稍安勿燥,在下还没说完,令主虽无害各位之心,但各位中难免有害他之意,不能不防,意欲分赠每位一粒药丸服下,暂时不能施展武功,一个对时自解,各位意下如何?”

    武当通元道人哈哈大笑道:“你把我等看作三岁孩童不成,服下药丸无异束手待毙,任你宰割,有什么话请匡九思来此说明,你回报匡九思吧!”

    祝文灏微微一笑道:“令主要存心害死各位,还须舍近求远么?如不见信,各位请看。”

    说完右手向提灯小童一摆。

    两个青友小童在怀中取出一支竹管,递在唇边吹起,呜呜之声高亢响亮。

    祝文灏微笑道:“各位请望头上。”

    群雄抬首仰视,只见两面峭壁顶端隆隆之声响起,壁石摇摇欲倾,石粉纷纷飞落,不禁大惊。

    祝文灏道:“各位想已确信在下言之非虞,匡令主说过此事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服,请各位判明利害得失,三思而行,容在下暂时告退。”

    说时转身同着两童向隘口处慢慢走去。

    通元道人大怒,一掌拂出,了净大师忙大袖一拂,横身阻住,两股劲力一接,各自震得退出两步。

    了净大师低声道:“通元道兄暂息胸中忿怒,小不忍则乱大谋,杀死一个祝文灏又有何用呢?

    贫僧略擅风监之术,各位均非横死非命之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不要我等绝命此处,匡九思再心狠意毒亦是成空,贫僧之见,不如采取拖延之策,静观其变化如何?”

    群雄此时心中已无主意,唯了净大师马首是胆。

    且说祝文灏走出阳口,相见南天一凶窦无咎敍明会晤群雄经过。

    原来南天一凶窦无咎被沈谦一剑削落背肉一大片,鲜血如水般溢出,若非机警闪逃得快,便要剑下亡身。

    一路飞奔逃走,越想越恨,自己盖世武功竟然败在一无名小辈手上,当下毒念顿萌生心中。

    他料沈谦来意志在营救三派掌门及被困群雄,不由将一股怨气出在群雄头上。

    他本想下令谷顶崩石下坠,将群雄葬身峡谷,后转念一想道:“我这样一做,于那位红面小狗何损,反激使他变本加厉向自己寻仇。”

    当下遂忖出此一毒计,以群雄之命追沈谦就范,慢慢刑辱沈谦使受尽诸般痛苦,方能平息胸中怨毒。

    窦无咎奔入总坛寻觅匡九思影踪不见,心头疑讶不已,暗道:“匡九思悬心其子安危,莫非生出释放三派掌门及群雄作为交换条件?”

    遂速探视三派掌门所囚之处,见三派掌门仍在囚牢,不由大感困惑,忙去自己所居室中取出两袋药丸,急向峡谷流星电射掠去。

    祝文灏在峡谷不远筑有三间小轩,依山傍水,松云翠竹,情趣清幽。

    窦无咎先至祝文灏小轩,询明匡九思未来,便命祝文灏先去谷口相待,自己尚须察视四外形势,万一沈谦追来岂不弄巧反拙。

    祝文灏离去后,他凝忖了片刻,走出轩外,发出一道黄红两色旗花,冲霄而起,闪亮了夜空。

    须臾,只见有三人疾奔而来,躬身问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窦无咎道:“你们三人分领百名弟子在峡谷四周十里设下暗椿,但见有一背剑红面少年及郗云甫老贼,即予扑杀,否则也务使他们不能侵入。”

    三人领命疾奔而去。

    窦无咎脸上泛出阴险的笑容,倏然一跃掠向峡谷中发出一声厉啸,顺道察视谷顶设伏措施后,来至隆口命祝文灏如此这般,祝文灏领命而去。

    祝文灏返回后覆命,目露疑容道:“要取峡谷中人性命,还用得着这么费事么?”

    窦无咎阴笑道:“老夫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历尽诸般痛苦,以他们作饵,引来武林自命正派人物一网打尽,方消心头之恨!”

    祝文灏说这:“万一他们不接受服此药丸,将如何区处?依在下所料,他们必断然拒绝。”

    窦无咎阴森一笑道:“有云好死不如恶活,老夫稍时显露一些毒辣手段,使他们胆颤心寒,终必接受。”

    说时将两袋药丸交与祝文灏。

    蓦地,遥遥只见疾逾飘风般奔来一条人影,窦无咎心中不禁一怔,身形一晃,迎向前去。

    那飞奔而来的人,一见窦无咎迎来,忙停步垂手道:“老前辈!”

    窦无咎道:“何事?”

    那人答道:“本舵发现一重伤奄奄一息之人,手持一函,上书祝先生亲启,小的不敢妄自拆阅,所以来此请祝先生去一趟。”

    窦无咎不禁一怔道:“那人是何来历?”

    “他已昏迷不能言语,恕小的不知。”

    “书信可曾取来?”

    那人忙取出一封信函递与窦无咎手上。

    窦无咎接在手上,端详了信封一眼,盼附那人道:“你请祝先生过来。”

    那人一跃纵身,如飞奔向谷口隆道而去。

    窦无咎将信拆开,抽出信笺一瞧,不由愕然瞪视。

    原来这信笺上满是怪体文字,显非钟鼎,又非甲骨,设就是这两种文字的话,他亦是一窍不通。

    这时祝文灏已随来人走至半途,就在祝文灏走出不过两步,一条鬼魅般淡淡人影在祝文灏身后一晃不见。

    祝文灏来到窦无咎身前,途中已听那人详说,也不由惊疑不至,直觉事有蹊跷。

    窦无咎道:“祝先生你拿去瞧瞧。”

    祝文灏接过一瞧,也是直翻白眼。

    窦无咎察觉祝文灏神情也是不知,猛然心神一凛,道:“不好,敌人心智鬼蜮,欲找出峡谷地点,用出此计,祝先生你速进入峡谷,勒逼他们就范,否则立即传令坠石。”

    祝文灏乃一文人,对于武林之事,虽然耳濡目染甚深,但身不入此境,究竟不明其中险恶。

    此时,他茫无主意,点了点头道:“在下这就去。”

    说完,转身迈开大步急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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