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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芳踪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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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设看见那白影是怎么不见的?”

    朱汉民摇头说道:“惭愧得很,我觉得她如同幽灵一般地消失于无形!”

    兰珠喃喃说道:“这么说来,真有鬼了!”娇躯一颤,向朱汉民靠近了一步。

    女儿家的胆子,毕竟还是小,这回朱汉民没躲。

    兰珠倏地仰起娇靥说道:“是个男的,还是个女鬼?”

    朱汉民道:“是个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兰珠沉吟了一下,道:“你看见她的脸了么?”

    朱汉民点了点头,道:“是在她发现我回头探视的时候。”

    兰珠面有悸色地道:“是青面獠牙,披头散发,七孔流血,舌头拖得长长的?”

    朱汉民失笑摇头,道:“不,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她很”住口不言。

    兰珠猛地抬眼,美目紧紧凝注,一眨不眨:“她很美,是么?”

    朱汉民被她看得有点不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兰珠忽然笑了,如花朵怒放,道:“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她美到怎么一个程度?比我如何?”

    朱汉民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暗一皱眉,强笑说道:“郡主尊贵之体,怎好跟”

    “我不在乎跟鬼比!”兰珠不肯放松地截口说道:“她生前也是人,我死后也是鬼,有什么分别,不过阴阳一线之隔,你快说给我听听!”

    朱汉民躲之不过,只好硬起头皮,迟疑着道:“如果郡主真要我比,我不敢不遵命”

    顿了顿,接道:“我只能这么说,郡主美艳,她清丽,春兰秋菊,难分轩轾!”

    朱汉民是保留了不少,若真要比起来,便是美艳绝伦的兰珠,也要逊色三分,因为兰珠的美偏向一种官门的尊贵,而那白衣少女则是一种圣洁,高华,不带人间烟火气。

    再说得那个一点,是有点仙凡之别。

    “真的?”兰珠美目中倏闪异采。

    朱汉民不安地点了点头:“我说得中肯得很!”

    兰珠嫣然一笑,道:“恐怕是违心之论吧,我以为她强过我多多。”

    朱汉民强笑说道:“郡主若是不信,我也莫可奈何!”

    兰珠笑了笑,忽又问道:“你相信世上真有鬼么?”

    朱汉民答得好,道:“我读的是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本不信!”

    “本不信?”兰珠望着他说道:“你的意思是如今不得不信了?”

    朱汉民毅然点头,道:“我尚有着一点怀疑,不过,郡主家学渊源,该知道,世上还没有那么玄的武学,那么高的功力,便是我爹,他老人家也不能臻此消失于无形的神化境界,我也有此自信,只要是人,他便绝难逃过我一双目光的监视。”

    这不是夸大,也不是自责,事实上,放眼天下,也确实找不出一个能逃过碧血丹心雪衣玉龙目光的人了。

    兰珠柳眉一皱,忽又嫣然而笑:“这么说来,果真是”望了朱汉民一眼,接道:“世上若真有这么美的鬼,那倒是值得人亲近了。”

    朱汉民下意识地脸上一热,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

    兰珠却忽地又作此问:“你真是为好奇而来的么?”

    朱汉民连忙点了点头。

    兰珠又紧逼一步,道:“你听人说的,是女鬼还是男鬼?”

    朱汉民暗暗叫苦,只得实说。

    兰珠美目深注,笑得神秘,还带着点令人难堪的意味,道:“那恐怕不是为了好奇吧?”

    朱汉民脸上又复一热,挑眉说道:“郡主若是不信,我”

    兰珠倏地跺了蛮靴,玉手塞起了耳朵,皱眉叫道:“郡主,郡主,你就只会叫我郡主么!”

    朱汉民心头一震,道:“事实上,郡主确是郡主,我不这么称呼该”

    “那么,我问你!”兰珠放下手,绷着脸道:“我哥哥也是贝子,你为什么叫他玉珠而不称他为贝子?”

    “这”朱汉民立即哑了口。

    正感无词以对,穷于应付,蓦地里一声大笑划空传来:“好家伙,害得我提心吊胆到处找,原来你两个躲在这儿娓娓密谈,好惬意啊!”一听便知是玉珠,他来的正是时候,虽然说话是有点戏谑,至少他为自己解了围,朱汉民心中顿时为之一松。

    转眼间,玉珠飞掠而至,笑吟吟地望着两个人,只不说话。

    兰珠既有点羞,也有点恼,狠狠地横了玉珠一眼,道:“少嬉皮笑脸,让人见了就讨厌!”

    玉珠可不在乎,笑嘻嘻地道:“怎么,妹妹,我又讨厌了?对不起,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来打扰的。”

    兰珠一张娇靥为之通红,嗔声说道:“哥哥,你敢再说”

    玉珠慌了,忙笑道:“好,好,好,别发火,我不说,行了吧?”

    朱汉民脸上也觉发烧,连忙转开话题,道:“玉珠,你怎么也来了,刚才你哪儿去了?”

    “怎么,你也嫌我?”玉珠两眼一翻,又说道:“还说呢,都是你,本来,我听说这儿闹鬼,容真跟海若都被吓坏了,我就打算找你一起来看看,哪知你阁下不辞而别走了,我回去一说,爹着了急,兰珠闹了脾气,一赌气之下,她一个人偷偷跑了,我只好跟出来找了,你不知道,一个人提心吊胆的在这儿乱钻,心里真不是味儿”

    显然,他是有点害怕。

    朱汉民不禁失笑,道:“就你一个人来?容叔放心?”

    “不!”玉珠摇头道:“还有我的五虎将,他们在上面等着呢!”

    朱汉民点了点头,道:“我说嘛,你一个人来,容叔怎会放心”

    望了玉珠一眼,接道:“玉珠,怎么样,宗人府的人有没有再来?”

    “没有,他们敢!”玉珠漫应了一句,旋又问道:“对了,小卿,你来这儿干什么?”

    兰珠突然插口说道:“只兴我们找鬼,不许人家找鬼么?哥哥,你不知道,那个女鬼呀,可美着呢!简直是人间少有”

    玉珠一惊道:“怎么,妹妹,你碰上了,瞧见了?”

    兰珠瞟了朱汉民一眼,淡淡说道:“我哪来那么大福份?问他呀!”

    玉珠立又转向了朱汉民,急道:“怎么,小卿,是你碰上了,瞧见了?”

    朱汉民眉锋微皱,有点窘,遂把适才所见说了一遍。

    听毕,玉珠脸色有点白,惊呼说道:“天,这么说来,世上是真有鬼”

    下意识地回望了那阴森巨坟一眼,连忙闭上了嘴。

    朱汉民笑了笑,道:“人所归为鬼,你没听说么?‘人死曰鬼’、‘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玉珠,实在说,我还有点怀疑”

    望了那巨坟一眼,接道:“能葬在这儿,此人生前身份绝不寻常,这是谁”

    玉珠截口说道:“当然不寻常,这是和亲王的陵园。”

    朱汉民点了点头,道:“怪不得,玉珠,如今多了你们两位,帮我在这附近找找看好么?”

    玉珠刚点头,兰珠突然说道:“哥哥,找什么,既然是鬼,谁找得着?要找你帮他找,我可懒得管这事,我找代勇他们去!”

    她还吃死人醋!

    她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望了朱汉民一眼,粉首一偏,飞掠而去。

    玉珠大急,忙叫道:“妹妹,不找就不找,你别走啊!”兰珠充耳不闻,身形一闪,消失在半山夜暗中。

    玉珠苦笑说道:“瞧见了么,小卿,她就是这么个令人头痛的脾气!”

    朱汉民淡淡地笑了笑,道:“玉珠,你也走吧,不必找了!”

    玉珠一怔,道:“怎么了?”

    朱汉民淡淡说道:“没什么,你赶快跟去吧,她要一气之下带走了五虎将,你阁下就得一人回去,容叔那儿替我请个安,请他别为我担心,一俟事了,我会走的,快去吧!”

    玉珠可真有点怕一个人回去,犹豫了一下,道:“也好,我走了,你现在住在哪儿?”

    朱汉民道:“别问我住在哪儿,北京城中总有再碰头的时候,如果可能,我也会再去看你们的,快走吧!”

    玉珠道:“我就走,可是小卿,有句话我不得不说”

    脸色一整,目光凝注,接道:“我妹妹的脾气,我比谁都清楚,这几天来,你也该看出一些了,内城的那些贝子们,她一个也看不上眼,你可别伤了她的心,我走了,好好保重,用得着我的时候,勿忘招呼一声。”话落,掉头飞驰而去。

    刹时间,这笼罩着懔人鬼气的陵园之中,就剩下朱汉民一个人,他心潮波动,心弦震颤,久久不能平静。

    两眼望着玉珠消失处,呆呆的出神,脸上的神色,复杂异常。

    良久,他方始嘴唇颤抖地喃喃说了一句:“人非太上,然而兰珠,你这是何苦”

    突然,一声幽幽轻叹起自那巨坟之后,朱汉民机伶一颤,双目寒芒暴射,喝问一声,身形如电,一闪扑向巨坟后那轻叹发起之处。

    他那冠绝宇内的天龙身法,不可谓之不快,然而,当他扑到了巨坟之后时,他并未能有一点的发现。

    他心头剧震,蓦地里又是一声幽幽轻叹起自巨坟之前他适才站立之处,他不由大骇,身形电闪,又扑了回去。

    无如,仍是枉然,陵园中,夜色空荡寂然,那声幽幽轻叹,似犹在耳,就是看不见一丝人影!

    刹时间,朱汉民怔住了,全身汗毛为之根根倒竖,他倏地大喝问道:“姑娘到底是人是鬼,为何一再相戏”

    话犹未完,一阵阴风起自背后,拂上身来,吹得他遍体生寒,毛骨悚然,他心胆欲裂,闪身前飘一丈,霍然转身,再看时,他目瞪口呆,立即怔住。

    那巨坟之上,衣袂飘飘,双臂直垂,站立着一个无限美好的白色人影,是适才那白衣少女,只是如今她已经长发披散,遮住了她那张清丽的娇靥。

    紧接着一个恍若发自地窟,又似飘荡夜空的幽幽话声响起,朱汉民听得清楚,那绝不是发自白衣少女之口。

    “君正人也,我不敢祟君,然此地非佳所,不宜久留,泉下人盼君早归!”

    朱汉民强持镇定,双眉一挑,刚要发话,倏地,他又怔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事实,然而,毕竟是铁一般事实摆在眼前,巨坟上的白衣少女不见了。

    一阵阴风过处,便消失于无形了,他心里明白,这绝不可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武学中的高绝身法,而是

    夜风拂面,他连连寒战,定过神来,当即向着巨坟举手一拱,朗声说道:“多谢姑娘,既有所谕,敢不敬遵!但请姑娘芳魂一缕早归极乐,勿再惊骇世俗是幸!”

    话落,身形飘起,向茫茫夜空飞射而去。

    一直等朱汉民消失不见,那阴森巨坟之后,突然又随风飘起一声幽幽轻叹,这声轻叹中,较前两声包含的更多,能使一个感情丰富的人,闻之心酸泪落。

    可惜,朱汉民他没有听见,因为他已经走远了,在这声幽幽轻叹随风飘起时,他已经到了玉泉山下了。

    他刚到玉泉山下,遥见百丈外一条人影迎面飞驰而来,目力如神的他,一眼便看出,那是丐帮北京分舵的褚明。

    他往那边去,褚明往这边来,褚明美号“闪电飘风”身法自是不俗,他那天龙身法尤其高绝,是故,转眼间两下里已近在三十丈内,适时,褚明也看见了他。

    “喂,阁下,你怎么到这时候才回来!”褚明一声招呼,飞掠到面前。

    朱汉民连忙刹住身形,诧异问道:“褚明,你来干什么?莫非也来找鬼?”

    “找鬼?”褚明抬头冷冷笑道:“我是奉命来找你!”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找我干什么?是郝前辈有事儿么?”

    褚明神秘地笑道:“也可以这么说,总之,分舵里已然忙得不可开交,快跟我回去吧,再迟我又要吃师父的排头了。”

    说着,已转身飞驰而回。

    朱汉民闪身跟上,道:“褚明,到底是什么事?”

    褚明转头眨眨眼,笑道:“告诉你吧,分舵刚迎得一位贵客入城,她老人家是来找你的。”

    朱汉民一怔,精神陡振,急道:“是谁?是我怡姨?”

    褚明摇头说道:“不,不,不,不是德郡主!”

    朱汉民的心中禁不住一阵失望,立刻没了兴趣,可是他仍然又问了一句:“那么,是贵帮的帮主驾到?”

    褚明又摇头说道:“不,不,她老人家比我们帮主来头还大!”

    朱汉民呆了一呆,道:“那么,是苍五老!”

    褚明他仍摇摇头,眨眼笑道:“五长老的来头也远不及她老人家!”

    这就奇怪了,会是谁比丐帮的五长老九指追魂苍寅苍五老的来头还大?朱汉民皱眉沉吟,还待要再问。

    褚明突然笑道:“阁下,何必那么急?现在你不用问,等回到了陶然亭之后,你阁下自然就会知道了!”

    朱汉民一震说道:“你知道我去了陶然亭?”

    褚明笑道:“那是什么话,什么事你能瞒得了我?”

    朱汉民眉锋一皱,苦笑不语。

    褚明又道:“怎么样,阁下,碰见鬼了么?长的什么样儿?”

    朱汉民遂又把所见对他说了一遍,刚刚说完,褚明一蹦丈余高,失声叫道:“我的老天爷,这么说来真是有鬼了?”

    朱汉民摇头苦笑道:“谁知道,我本不信,然而”摇摇头,住口不言。

    褚明却瞪着眼说道:“阁下,这么说来,她不是那跑到客栈找你的那个”

    朱汉民截口笑道:“你这岂不是废话,那既是鬼,怎会跟人混为一谈”

    “不!”褚明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就算她不是鬼,也不会是那黑衣女子”

    朱汉民道:“怎见得?”

    褚明道:“你不是说,她气度高华,目光圣洁,正而不邪么?如此她岂会跟那黑衣女子是一伙?再说,‘君正人也,我不敢祟君’,不也表示她祟的不是正人么?”

    朱汉民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想”

    褚明没再接话,却自言自语地摇头说道:“我没见过鬼,听人说的虽不少,可没有想到世上真会有鬼,早知道是这么个鬼,我也该去见见”

    说话间,陶然亭已然在望,褚明突然停了步,道:“阁下,在她老人家面前,我该回避了,你一个人进去吧,我要走了,我师父还等着我复命呢!”

    话落,未等朱汉民有任何表示,便掉头飞驰而去。

    朱汉民来不及阻拦,他一怔神间,褚明已走得没了影儿,没奈何,只得怀着诧异心情,腾身掠向陶然亭。

    他刚近陶然亭十丈内,只听那黝黑的陶然亭中响起一个无限柔和的话声,话声中更带着慈祥:“是民儿么?快进来!”

    朱汉民神情一震,脱口轻呼一声:“娘!”身形疾顿,如飞投射陶然亭内,再看时,他已跪在亭中石板地上,身前多了一位身材无限美好的黑色人影。

    黑色人影抬起了欺霜赛雪,白嫩晶莹的一段,那是皓腕,轻轻地抚上朱汉民的肩头,轻柔笑道:“起来,起来,让娘看看,你离家这多日来,是胖了还是瘦了?”说着,伸双手扶起了朱汉民。

    朱汉民站起了身,抬起了头,如今,他已不是那叱咤风云,纵横宇内的武林第一高手。

    而是个无限孺慕,柔顺万分的稚子。

    黑色人影在看了朱汉民一眼之后,以爱怜又痛惜的口吻,轻轻地说道:“你看你,那么大个人了,眼看就要讨媳妇儿了,还是那么不晓得照顾自己,永远得娘跟在身边,真是,娘能跟你一辈子么?瘦了这么多,也不怕娘看了心疼!”

    这不是责备,而是爱,天下至情至性的爱,天下最真最纯的爱,丝毫不掺有假的爱,感人至深的爱!

    朱汉民眨动了-下俊目,笑着说:“娘还说民儿呢,娘自己也瘦多了!”

    黑色人影哼了一声道:“那要问你呀!娘要不是为了想你,会瘦么?家中好好的清福不享,娘干什么饱尝风霜的老远跑出来?为了你,娘还招来你爹一顿数落,说什么儿子大了,该让他自己去历练历练了,老一辈的哪能永远为儿女操心”

    朱汉民笑道:“娘,民儿直说一句,爹他老人家说得对!”

    “好哇!”黑衣人影笑骂说道:“娘为了出来找你,挨了你爹的数落,你不但不站在娘这一边,反帮你爹说话,看来娘是白疼你了!”

    朱汉民眨眨眼,笑道:“民儿以为,娘不会以为爹说错了话!”

    黑衣人影笑道:“你爹奇才第一,傲夸宇内,他所作所为所说还会有错?娘自当年至今,一直把他视为神人,不过,唯独这件事儿娘不服他,也不能听他的!”

    朱汉民笑了,问道:“娘,爹他老人家呢?”

    黑衣人影道:“找你霍叔、岑叔、端木叔他们三个下棋去了,这一去,恐怕要个把月才能回来,娘一个人待在家里多无聊?”

    朱汉民道:“民儿自出道以来,就没见过霍叔他们三位,娘,您知道他三位隐居在哪儿么?还在老地方么?”

    黑衣人影点头说道:“你霍叔、岑叔本就定居洞庭,你端木叔自老谷主过世之底也解散了不归谷后,跟你霍叔、岑叔住在一起了。”

    朱汉民道:“一俟北京事了,民儿该去给他三位请个安!”

    黑色人影道:“你三位叔叔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等事完了后再说吧!”

    朱汉民未再多说,问道:“娘,您是什么时候到的?”

    黑色人影道:“刚到没一会儿,你来到北京以后的事儿,郝舵主都告诉娘了,玉泉之行怎么样,看到了鬼么?”

    朱汉民忙把所见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娘,以您的智慧,您的眼光看,她是人是鬼?”

    黑色人影沉吟了一下,道:“娘一时也不敢下断,诚如你所说,以那位姑娘的高华气度看,她不该是个鬼,那未免也委曲了她,可是据娘所知,世上又没有这种高绝武学,就连你爹也做不到,还有,鬼之说,也不是全不可信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娘倒希望她真是鬼,是个明判善恶正邪的鬼。她要是个人,又身怀这种不可思议的高绝武学,万一再跟你所见的那黑衣女子是同路人的话,只怕”

    “对了,娘!”朱汉民忙接口道:“民儿既找不着怡姨,又碰上了那不知来路的黑衣女子,如今更碰了这种大怪事,简直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了,如今您来得正好,以您看来,那黑衣女子会是什么来路?”

    黑色人影没有即时回答,道:“听郝舵主说,你有那不知名的暗器跟那”

    朱汉民未等说完,便连忙探怀取出那枚带刺的晴器,及那天蚕丝巾双手递了过去。

    黑色人影接物在手,只一眼,突然两道奇亮冷电射自目眶中,随听她惊声说道:“怎么会是这东西呢不可能,不可能!”

    朱汉民也为之一震,急问道:“怎么,娘,您知道,这是什么”

    只听黑色人影语气沉重地道:“难怪你不知道,也难怪郝舵主看不出,便是你爹看到了这种暗器,恐怕他也叫不出名堂,民儿,你还记得当年有个千毒门么?”

    朱汉民未加思索,脱口说道:“民儿记得,娘是指那雷惊龙”忽地神情一震,紧张地接道:“娘,您是说,此物跟千毒门有关?”

    黑色人影缓缓点头说道:“岂止有关,这根本就是雷惊龙当年假南荒七毒之手,刚练成,而未及使用的一种歹毒霸道独门暗器阎王刺。”

    朱汉民又复一震,失声说道:“这怎么会,当年南荒七毒死在雷惊龙之手,而雷惊龙又被爹诛于掌下,千毒门已然灰飞烟灭没了人,如今”

    黑色人影点头说道:“民儿记性不差,所以娘一见此物便说不可能!”

    朱汉民沉吟有顷,忽又抬眼说道:“娘,这东西真是那阎王刺么?”

    黑色人影道:“怎么不真?你不知道娘的出身?别人不知道,娘还会不知道?这东西娘当年见过,因知它至为歹毒霸道,见血封喉,中人无救,所以对它的印象特别深刻!”

    朱汉民皱眉说道:“那么”

    黑色人影突地震声说道:“娘想起来了,民儿,你说那黑衣女子唇边有颗小痣?”

    朱汉民点了点头,没说话。

    黑色人影紧跟着又问了一句:“民儿,你没有看错么?”

    朱汉民断然说道:“不会的,娘,民儿绝没有看错!”

    黑色人影身形忽地一颤,喃喃说道:“那就不会错了,是她,定是她!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没有死,她又从何处学来这么一身武功”

    朱汉民茫然不知所以地诧声发问道:“娘,您说的是谁?”

    黑色人影摇头说道:“这个人你不知道,便是你爹也不晓得,她叫邬飞燕,是当年雷惊龙的情妇,雷惊龙所有的爱姬之中,以她最擅狐媚,也最受雷惊龙宠爱,当年雷惊龙未死之前,她就已经怀了身孕了”

    朱汉民道:“可是,娘,她既然是雷惊龙身边人,又怎说是我们的同路人?”

    黑色人影摇头说道:“民儿,如今看来,绝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年雷惊龙的作为你不是不知道,她有可能是继承了雷惊龙的遗志,虽然途同,而归殊,不然她没有理由说你是她的威胁,是她的阻碍!”

    “对!”朱汉民轻击一掌,突然说道:“还是娘高明,看来民儿永远离不开娘!”

    黑色人影心情沉重地摇头说道:“别说孩子话了,民儿,你要知道,若是娘不幸言中,真是这么回事,我们可又要应付两边,多费手脚了!”

    朱汉民陡挑双眉,道:“那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民儿学学爹当年”

    黑色人影沉声说道:“民儿,事情无论大小,都要以慎重的态度去应付,尤其这种事关万民的大事更要抱着临深履薄的态度,当年你爹可不是单凭一时血气之勇处事的!”

    朱汉民一懔,诚惶诚恐地忙赔上笑脸:“娘,您老人家别生气,民儿知道就是!”黑色人影想必威态已经稍敛,缓缓说道:“民儿,人生存世,成大功,立大业,都不是偶然的,也绝不是轻易的,用不着娘多说,放眼天下,你多学学两个人,你爹跟你义父!”

    朱汉民一敛笑容,恭谨说道:“多谢娘金玉良言,民儿不敢一刻或忘。”

    黑色人影忽地叹了一口气,道:“民儿,你要知道,不是娘忍心责备你,只因为你接传你爹的衣钵,承继了他的一切,使命艰巨,任重而道远,站在娘的立场,不能不督促你,否则娘对不起汉家万民,也对不起你死去的亲娘”

    朱汉民挑了挑眉,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但终于他还是忍住了,闭嘴未言,缓缓垂下头去。

    黑色人影又叹了口气,接道:“民儿,这些事不谈了,关于江南受挫事,听说你来了这多日,丝毫没有收获,是么?”

    朱汉民抬起了头,微微点了点头,道:“娘,民儿能浅力薄,有亏”

    黑色人影截口说道:“民儿,虚怀若谷,战战兢兢是对的,但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能对自己失却信心,那是最最要不得的。”

    朱汉民羞愧说道:“多谢娘明教,事实上民儿自到北京以来,可说一无所成,到处碰壁,如今更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黑色人影道:“这个娘也知道,听说大内侍卫没有出过京?”

    朱汉民又点了点头,道:“民儿问过容叔跟玉珠,也道问过雍和宫的喇嘛,他们都说大内侍卫近年来没有出过京!”

    黑色人影道:“只是那和坤的儿子经常带着一些死士出京有事?”

    朱汉民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黑色人影道:“和坤儿子的来历,娘也听郝舵主说了,娘本来是怀疑他的,可是如今既出了个邬飞燕,娘就不得不转移目标了!”

    朱汉民惊声说道:“怎么,莫非娘怀疑是她挑了民儿的秘密基地”

    黑色人影点头说道:“娘只是怀疑,却未敢断定,是与不是,尚有待查证,至少她涉嫌很重,至于她要你离开北京,而未即刻动你,娘以为,那有可能是她还不知道你是玉箫神剑闪电手之后,要不然她没有理由不动你!”

    朱汉民静静地听着,未发一言。

    黑色人影又道:“这件事暂时不必去管它,好在三天之后,只要你不离开北京,她总会找上门来。到那时再查证也不迟小霞的下落,仍没有消息?”

    朱汉民道:“午后阿步多去过客栈,他到清苑去了一趟”

    接着就把阿步多所告,说了-遍。

    听毕,黑色人影沉吟说道:“看来,是非找着你怡姨不可了,奇怪,她有什么理由暂时不跟你见面呢?民儿,娘有办法可以找到她,明早你先想办法问问玉珠,你义父跟你亲娘他两位的遗骸是葬在什么地方”

    朱汉民忍不住插口问道:“娘,您民儿问这个——”

    黑色人影笑道:“民儿,你毕竟是涉世未深,经验太少,你怡姨跟你义父、你亲娘是什么交情?当年他两位也是她一手埋葬的,娘料她必不会远离他两位的埋骨处,只要找到了他两位的埋骨处,你还愁找不到她么?”

    朱汉民恍然大悟,不禁既敬佩又惭愧,他知道,他这个当今武林的第一奇才、第一高手,若比之他这位当年冰雪聪明,兰心慧质,出污泥而不染的娘,他是差远了。

    黑色人影接着又道:“再说,你虽非你义父所出,但他视你为己出,爱过你妹妹小霞,你等于是他的儿子,还有你那生身之母,为人子者,也该到他两位墓前祭扫一番了!”

    说话间,她微微低下了头,话声中,也有着难忍的悲痛。

    朱汉民猛地站起,道:“娘,不必找玉珠,民儿这就找郝前辈问问去。”

    黑色人影缓缓摇头说道:“你不必空跑这一趟了,当年他两位是你怡姨一手埋葬的,那埋骨处所异常秘密,玉珠知道不知道都难说,你最好想办法问问你容叔,他该知道。”

    朱汉民道:“那么,民儿现在就去。”

    “也好!”黑色人影点了点头,道:“纪大人老夫妇处你去过了么?”

    朱汉民道:“还没有,娘知道,民儿暂时不能去!”

    黑色人影点头说道:“你也该知道,我们都该去一道,不过暂时不去也好,不怕一万,却该防个万一,你去吧,千万小心,别多事停留,懂么?”

    朱汉民点头一声:“娘放心,民儿省得!”躬身一礼,飞射出亭,没入茫茫夜色中。

    四更甫过,朱汉民安然返回,一进亭便即急不可待地叫道:“娘快走,容叔说了,在白云观春花园中。”

    黑色人影摇头笑道:“民儿何必太急,既已得知他两位埋骨处,就不愁找不到你怡姨,难道你现在去惊人好梦不成?”

    朱汉民哑然赧笑,黑色人影却又笑道:“你先坐下,陪娘谈谈,等天快五更,再去不迟!”

    朱汉民虽然去心似箭,但慈命当面,乃母说得也是理,也只得强忍心中焦急,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闲谈之中,很容易打发时光,转眼之间已将届五更,东方天边已然微透曙色,泛起鱼肚白。

    天既微明,大地的事物,也就较为可以看得清楚了,只见那碧瓦朱栏的陶然亭中,跟朱汉民对面而坐的是位绝代风华的中年黑衣美妇人,无情的岁月,并未能稍减她的容色,相反地反为她增加了一种成熟的风韵。

    适时,黑衣美妇人一笑站起:“民儿,是时候了,走吧,假如娘算的不错,我们到达的时候,正赶上你怡姨的早课!”

    朱汉民欣然点头,当即娘儿俩出了陶然亭,飘然向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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