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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庭诛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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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知好歹,本教主原想网开一面,让你先带此人出去,难道你毫不考虑他的安全吗?”

    季灵芷闻言一怔,俊目闪处“神通一指黄继然”昂然立起,激动地说道:“别理她那一套!”

    季灵芷连忙低声道:“你老人家伤势可有妨碍?”

    “已经好得不少了!”

    “请师叔相机退下,小侄要动手——”

    “替我好好的打!”

    “打”字未歇,季灵芷眼眸寒芒连闪,双掌以惊天动地的声势,拍出两道劲波,分袭“太上邪君”与“黑衣圣母”!

    两人已知诡计难遂,面色凛然中,各以双掌发出十成功力相抵。

    立见两股排山倒海般的劲流,合而为一,直向对方掌风上硬接过来。

    “轰”然一声,柱摇梁动!

    满殿涡流乱卷中,季灵芷蹬蹬退了三个大步!

    “太上邪君”与“黑衣圣母”也是各退三步,即便站稳,立刻面浮放心的狞笑,心知二人合力之下,即令不胜,也不致于落败,竟自猛扑而上,招招毒辣齐向季灵芷生死大穴上拍来!

    季灵芷俊面一凛,双掌连划带圈,层层劲波涌潮而出。

    在这破庙广院中,展开了前所未见的一场惨斗!

    只见三道奇快无比的身影,此起彼,乍合乍分!

    不惟手法之快,令人目眩神摇。

    那掌风劲力,更卷起漫空涡流,将满院积雪,吹得如柳絮逢风,在“波!波!”不绝的爆响中,四飞进散!

    一会儿工夫,双方已过百招以外!

    季灵芷真力深厚,愈战愈勇。

    但“黑衣圣母”与“太上邪君”亦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攻守相应,妙到颠毫,一时之间毫无破绽!

    “神通一指”黄继然看得目瞪口呆,但旁观者清,已然想出制敌之法。

    随即一声雄沉的劲喝道:“先解决一个,剩下一个决跑不了!”

    “太上邪君”与“黑衣圣母”闻言大惊失色,眼中怨毒之光,齐齐扫来。

    季灵芷剑眉一轩,大有所悟,立刻左掌使出一招“如来闻道”劲芒乱闪中,逼得“黑衣圣母”跄退丈余!

    他立乘对方阵容散乱中,右掌“伽蓝十二手”的奇奥招式,夹怒海乐皮般的白气清光,疾划“太上”邪君”面门。

    “太上邪君”上次被他所伤,犹是惊弓之鸟,身形暴退中,微闻半声闷哼,已然震得血气翻涌,面泛惨白。

    季灵芷得势不让,奇奥身法立刻展开。

    指东击西,连连发掌,迫得对方两人如走马灯般乱转,惊骇百出的避过数招。

    立闻宝剑出鞘之声铿然嗡鸣。

    “黑衣圣母”已拔出从青姬处夺来的“玄女剑”

    只见黑光暴闪,划出层层剑墙,如灵蛇吐舌般,便向季灵芷疾刺而至!

    季灵芷对她的“三分剑法”颇有戒心,右手一探“霓电剑”青紫寒芒划空疾闪“叮叮”剑刃相击之志,不绝于耳。

    两人各展波谲云诡的剑招,剧斗起来。

    季灵芷内力雄厚,剑法简明,全是大开大阉的招数。

    “黑衣圣母”虽然一身邪功,但剑法却是武林中大家秘技,以她这种罕见的功力施展出来,声势自是骇人心魄,凌厉无俦!

    那“太上邪君”刚才被季灵芷一招所伤,功力顿减三成。此时仍是乘隙进招,以收牵制之效,但季灵芷何等聪明,竟自故意微露破绽,手中长剑,将三式师傅剑法,连贯刺出,挡住“黑衣圣母”剑墙。

    左手反身拍出,正好硬接住“太上邪君”附背抢入的一掌。

    又是一声闷哼,对方身形立滞,抚胸僵立,显已伤上加伤!

    “黑衣圣母”睹状骇极,手中剑招一紧,娇声大喝:“苗银毒叟快拿那老小子!”

    “五毒教主苗银毒叟”与季灵芷有杀子之痛,只因技不如人,隐忍已久。

    闻言身如电出,迳抢“神通一指黄继然”

    立见拍掌翻飞,二人已是狠斗一处。

    季灵芷知道“苗银毒叟”“五霞散”的厉害,师叔决难抵敌,正要发声喝破,目棱中猛见银光突闪一五彩斑烂的毒粉,嘶嘶进射,霎时如烟雾般罩满全院。

    “黑衣圣母”剑气排空,身随剑走。

    已如凌波踏浪似的翻出当地。

    季灵芷无暇思索,奇奥身形凌空划出一道弧形,左手拦腰抄在“神通一指”凌空直上三十余丈。踏雪御风疾驶而去!

    他以奇快身法,眨眼间已出数里之遥,心内正在焦急师叔神通一指的伤势如何,却听对方说:“灵儿放手罢,老夹着可不像样了!”

    心头惊喜交集,忙一松手“神通一指”已然翻身站在当地,哈哈朗笑道:“苗银毒叟虽是厉害,老夫可也不是初出道的雏儿!”

    “你老人家竟未中毒?”

    “他掏毒粉银壶的时候,为叔已然劈出掌风护身,抽身急退!并未被他沾着皮肤,不过久缠下去,必不讨好,因此只得由你夹着出来!”

    “你老人家怎样跟他们遇上的?”

    “这很简单,我偶然发现几个‘癸水教’徒,已将他们擒住,打算追问教中动静,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遇上了‘黑衣贱人’!”

    “神通一指”说到被擒之事,仍是气虎虎的!

    季灵芷接着道:“蛟妹,蕙姐都已回‘海宫岛’去了,你老人家可否也去照顾她们一下?”

    “神通一指”大喜不已,道:“那是当然的,这次老夫担保不让她们私自出来,可是——”

    “你老人家直说好了!”

    “蕙儿的事,你到底是否答应?”

    “小侄要转去再斗‘黑衣贱人’——”接着猛喝道:“慢点!你身上的毒粉抖干净吧——”

    话声中,竟自伸手往他衣袍着粉之处弹来!

    季灵芷有了误毒湘江王的经验,骇得身躯疾旋三丈开外!

    扭头处,却见师叔怔了一下之后,又去抖指自己的衣袍,不禁惊得狂叫出声:“碰不得!”身形重又扑回原地!

    “神通一指”讶然,道:“这有什么关系!灵儿,你要去快走,以防仇人逃跑!”

    “是!”季灵芷口中答应,脚下甚慢,一面频频回头!尚见师叔挥手相送!

    于是,身形拔起——刚出十数丈,目棱瞥见师叔身躯猛颤,仆地僵倒雪中!

    “糟!”

    季灵芷身形凌空疾拆翻回,已见师叔面红如火,鼻息咻咻,显然中毒不轻!急促地问道:“你老人家怎么样?”

    “灵儿!我恐怕不行了——”

    “不要紧,有药可治!”说时,下意识地向怀中摸去,但那半支“雪参”早给湘江王服下,不由又是一凛

    “神通一指”双目紧闭,继续呻吟道:“灵儿!我有一件事交代你,我死也瞑目!”

    “你老人家快说好了!”

    “蕙儿的终身都交给你”季灵芷双泪簌然而下,应声道:“灵儿一定答应!”

    “神通一指”面露安慰的笑容,挣扎道:“好好!”

    “你老人家不要说话,运功护住心脉,灵儿送你去找解药!”

    季灵芷说毕,出手如电连点对方各处要穴,以阻毒气攻心,随即负起师叔,尽展轻功,电射离去!

    “可是我究竟到哪处去是好?如去‘佛指峰’找雪人求药,路途遥远,师叔势必半途死去!而且背着他影响脚程,留下他又无人照顾,还怕‘癸水教’乘机下手”

    心念中,冷汗涔涔,又见一道大江,横亘面前,无船可渡!

    烟波渺渺,惜见三两孤帆顺流东下,原来已到“长江”岸边。

    耳听数声熟悉的呼哨声中,几条白影自江岸飞纵而来。

    当先一名精壮中年,打恭禀道:“第十三排‘排公祁飞’参长‘长老’!”

    季灵芷心机触动,激动地问道:“帮主湘江王在哪里?”

    “现在下流巡视。”

    “可否请他前来一见?”

    “遵命!先请到‘分堂’憩息。”

    “本人有个长辈中了‘五霞散’,有无急救之方?”

    “到分堂后,帮下可以用‘湘灵水’为之外洗内服,能保六个时辰无事!”

    说毕,一行人飞奔“分堂”如法救治。

    “神通一指”此时神志不省人事,急得季灵芷如坐针毡,又见“排公祁飞”尚在身边张罗,急忙问道:“你可曾派人去请帮主?”

    “没有——”

    “怎么还不快去?”

    “禀长老,若派人去绝对来不及。”

    “那用什么方法?”

    “本帮有‘千里传信’之法,非最紧要之事不用,但这一次”

    “好!请快点!”

    “排公祁飞”极为慎重地自胸中摘下一只黄绫小袋,取出内面朱符,然后飞到院心,取火点燃后,向空一掷。

    只见火花“轰!”地烧成一团烈焰,红光凌空进散,似是向东射去j然后“排公祁飞”入室禀道:“信号已然传出,帮主六个时辰之内定可赶来!”

    季灵芷漫应一声,兀坐床边替“神通一指”运功护穴只感到对方肌肉渐渐僵硬,已难接受掌心真力。

    季灵芷忧心如焚,不耐的等待中。

    房内已掌上明灯,诸人均退在室外肃立,仅余焦急满面的“排公祁飞”垂手站在床边,不时打量门外动静,连帮众送来满桌酒菜,也忘了招呼季灵芷食用。

    满院悄无声息!

    惟有紧张与焦急,深扣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神通一指”全身已僵,季灵芷束手无策。

    只见满头冷汗,沿颊而流。

    屈指计算,六个时辰应已快满!

    突见季灵芷目中寒芒如电开阖,怨毒至深,连“排公祁飞”都吓得闪退两步。

    他随即霍然立起,语音寒若冰霜,道:“祁排公,看样子言帮主来不及了,一切后事托你代劳”

    “你老要到哪里去?”

    “杀几个该死的人就来!”

    “排公祁飞”被他满面骇人杀气,吓得又是一个踉跄,将满桌杯盘撞得叮当乱震,嗫嚅道:“你老再等等”

    季灵芷并不答言,身形如电疾射房门——却见灯影里黑影突闪!

    湘江王飘然闯入,激动地问道:“季兄慢走!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

    季灵芷见对方竟在这最后一刻方始现身,不由剑眉—皱,道:“本人的师叔中了‘五霞散’,帮主似乎是来迟了!”

    湘江王言家骥惊骇至极,道:“又是‘五霞散’!不知令师叔中毒多久?”

    “差不多将近六个时辰!”

    湘江王跌足道:“这是小弟之错,我原以为帮中遇上大敌,所以沿路查问了几处地方,以致耽误救人的时间”

    季灵芷见对方痛悔不已,道:“这也难怪帮主!”俊目中又坠下两行热泪!-“排公祁飞”更将以“湘水”急救等事禀明,湘江王赧然道:“季兄,我们再看看令师叔病况如何?”

    季灵芷伸手摸去,只感“神通一指”身体坚冷如冰,呼吸停止,不由悲声大恸。

    湘江王已知对方身体业经洗静,也自伸手探试穴道。

    突地惊噫一声,道:“季兄不必悲伤,还有救活希望!”

    季灵芷悲愤答道:“你以为我连人的死活都认不清吗?”

    “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人死之后,还能复活还魂?”

    “令师叔内功颇厚,心有余温!”

    季灵芷颇为不耐,收泪问道:“哪有一死即冷的道理?”

    “季冗暂忍悲痛,小弟说出理由,你就会明白,如果令师叔是年老而老,精血干枯,或是自受重伤,震坏经脉,那自然是没有希望!”

    “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只算假死,,只要心头一点余温还在,小弟有办法延长几天时间,如能按时找到解药如‘雪莲’、‘雪参’之类,还可以救得转来!”

    “你可以延长几天时间?”

    “这——七天可无问题。”

    季灵芷闻言沉吟道:“七天”

    “季冗你要多少时间去找解药?”

    季灵芷猛地想起七天后正是“武林大宴”之期,可是师叔“神指一指”的性命要紧,自然无法去考虑,但七天时间是否能找到解药,也无绝对把握

    湘江王见他满面忧容,问道:“雪莲远在‘天山’一带,数千里路程,还要掘雪寻找,想必来不及!”

    “嗯”“上次你解救小弟的‘雪参’是哪里来的?”

    “五指峰‘雪人’所赠。”

    “来得及吗?”

    “以我轻功三天可以来回。”

    “这样很好,只是小弟听说这‘雪人’是前古遗民,行踪不定,何况目前严冬时节,冰雪封山,你有无把握一定能找到他们?而且他们还有此药?”

    “这——无论如何,这是惟一办法,纵有干难万险,也要一试!”

    湘江王见他心意至为坚定,忙道:“如此说来,惟有季兄前去一试,但临行前,小弟略施小术,看你此行能否成功。”

    季灵芷要待不信,自己此时心乱如麻,亦无良策,随声答道:“帮主还有什么能知未来之术?”

    “本帮有‘圆光术’可以查看未来。”

    “我看不必,免得耽误赶路。”

    “季兄想是不信?”

    “有点——渺茫。”

    湘江王不由发急道:“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了”

    季灵芷见对方词意恳切,点头道:“好吧,帮主可要快一点!”

    湘江王将手一挥“排公祁飞”如飞出房准备。

    片时后,搭起香案,当中端正的放着一只银盆,内储清水。

    季灵芷不识其中玄奥,只得一旁凝立观看。

    只见湘江王解发披肩,然后焚符诵咒,踏罡步斗。

    然后垂头凝望着一盆清明如镜的水面,片刻后,轻念一声道:“不好!”“你看见什么?”

    “五座山峰五指耸立冰天雪地之中。”

    “这就是‘佛指峰’,上面情形如何?”

    “一片空山毫无人影!”

    “你再看看!”湘江王又是一阵沉默的凝视,骇道:“此山隐没不见了!”

    “这代表什么?”

    “徒劳往返而已!”

    季灵芷也不由失色道:“这样说,惟有远走‘天山’,干脆你看天山之行如何!”

    湘江王低头盯望一回,并不答话,但口中唧唧不已,急得额头见汗,盏茶功夫后,发出一声失望的长叹!

    季灵芷急问道:“怎么样?”

    “天山未曾出现!”

    “这意思是——?”

    “你根本走不到那里去!”

    季灵芷犹如冷水浇背,忖道:“神怪之事,原不足信,我不是赶路要紧”

    心念中,突闻湘江王喜极道:“我看见了!”

    “又是什么?”

    “一座山,云雾迷漫——”

    季灵芷心情刚起又沉,道:“原来如此!”

    “它有三颗洁白如玉的‘雪莲’!

    “哦!这是什么山?”

    “位置是在北方!”

    湘江王说毕,满面喜色道:“季兄放心好了,一定有救!”

    “我问你这山叫什么名字?”

    “这却无法知道,从来也没有山上刻着名字的”

    季灵芷不禁摇头,一想对方有点事近虚玄,但出乎诚意,未便责备,于是毅然说道:“既如此,我还是先去‘佛指峰’比较可靠,家师叔请多照顾”

    话音未落,身形早已如电穿门而出,迳朝‘佛指峰’方向而去!

    湘江王仰望夜色笼罩的空中,浩叹一番,自去安排一切。他虽希望季灵芷碰上“雪人”但内心,深信必然无法如愿。

    “佛指峰!”

    风光依旧。

    只是冰雪更深,人兽绝迹。

    奇寒彻骨的雪地上,仅有一行极浅的新鲜足印,若不仔细察看,根本无法发觉。

    一阵朔风狂啸,足迹立被掩没不见。

    但——“雪人”所居峰后,一阵“咿!呀”声随风而至!

    人影疾闪处,季灵芷已至当地,原来他遍搜此山,竟未发现“雪人”所住洞窟,想是早为冰雪封迷,无奈中,只好模仿“雪人”叫声,希望对方闻声出现。

    可是除了山风怒号之处,别无回音!

    失望至极下,竟自怔立当地,忖道:“费了半天时间毫无结果,想不到湘江王的说法竟会灵验,如我就此前往‘天山’,可能也是徒劳无功,七日之期届满,师叔的生命必然断送不去则又更无希望”

    想到此处,不由周身一阵猛颤,但随即毅然决定先回湘江王处,看他是否还有什么办法!

    立刻身形暴起,施展全部轻功,竟在大半天内赶回排帮十三分堂。

    便见百余“排客”分布内外,齐齐施礼相迎。

    他略一点头,便向内室飘入,湘江王一瞥他脸上脸色,急问道:“季兄想必空手而回吧?”

    “不错!”

    “那你还准备去‘天山’?”

    “我正为此事着急。”说时,走近床前一探师叔“神通一指”目闭身僵,已与死去无异]“季兄,以你的功力,恐怕五天时间只够赶到‘天山’,何况必无结果。”

    “难道就此作罢不成?”

    “小弟‘圆光’中所见山峰,也在北方,因此暂以‘天山’为目标,前往一试,途中想必另有奇遇!”

    “既是这样,我背着师叔前往好了。”

    “恐怕不妥当吧?”

    “为什么?”

    “背着领师叔必然脚程减慢,可是现在分秒必争,季兄要多考虑!”

    “来回时间不够,背着脚程减慢,这还有考虑的余地吗?”

    湘江王闻言,也大为沉吟起来,片刻后猛然道:“有了!”

    帮主有什么两全之策?”

    “我们给好路线,季兄一人尽快先走,小弟护送令师叔后来,我以百名帮众沿途散开,你回程的时候必可发现他们,这样岂不缩短了路程?”

    “可是师叔不能骑马,如用车轿却又太慢,那能走多远?”

    湘江王极有自信地说道:“小弟亲背令师叔乘马赶来,逢站换马,日夜兼程可行二三百里,至于马匹的话,一声令下,沿途先可备好,决无问题!”

    “排公祁飞”极为关心的说道:“禀帮主,季长老五天可到天山,已是满了限期,何况我们还赶不到”

    “你晓得什么!本帮主原说暂以‘天山’为目标,并不真要赶到,我‘圆光’中已见‘雪莲’出现,到时必有奇迹!”

    季灵芷此时无暇另作他想,忙道:“如此帮主画出路线,立刻准备罢!”

    湘江王依言疾速画好,双方约定后,季灵芷竟然不事休息,人影疾射中,早已穿屋朝北电射逝去!

    湘江王晚不迟误,亲自背着僵冷如冰的“神通一指”飞身上骑。

    令丰帮众在人喧马嘶中,也向往北官道,风驰电掣般赶了下去!

    季灵芷尽展奇奥身法,犹似彗星径天,风飘云泻。

    他毫未考虑自身连日来的疲乏,倦极之时就地运功片时,便又跨上征途。

    饥渴时,便以积雪果实充饥,更不稍延片刻时间。

    像一支劲箭——射越雪原。

    时间在日月流转中,也在飞逝!

    季灵芷却正以无上轻功,与时间竞争!

    三日后。

    他又进入了群峰起伏的山陵地区。

    只见身开曼妙圆弧现处,起落间便是数十丈远。

    他此时,无心观看山中景色,只感觉越走越高越高越冷,山顶高处,全为迷离的去雾所掩盖,业已来到绝顶之间。

    季灵芷俊目如电,从云隙中寻路,已见两片插天的巨峰,如一对王屏面对而立,当中相隔大约三十多丈宽,以他的轻功来说,只能一纵而过。

    随见足尖轻点,身形凌空飘旋

    但刚跃过一半的时候——季灵芷突地身形凝滞,满面现出惊骇至极的表情。

    接着身形疾沉数丈,又凌虚略停一下,然后又坠

    就这样三坠三停,他竟如一颗陨星落入深可百丈的山凹!

    多日来的苦斗狂奔,令他强提的真气突散,无以为继。

    就在离那石骨嶙峋地面三丈高处,季灵芷猛地疾折身躯,用全部残余功力,双掌齐出,向地面进出一股无形劲波,总算安然着地未伤筋骨!

    但虚弱疲劳之感,令其四肢乏力,阵阵晕眩,仆在冰冻雪封的地面,竟自不省人事地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季灵芷突自奇寒彻骨中惊醒。

    自感手足僵直,目眩神摇不禁骇极暗忖道:“我一定要赶快脱离此地,否则必被冻死”

    心念中,强自凝积真力,费去盏茶功夫,才勉强立起身形,但双眸黑影一迷,再次仆倒,连手指都无力弯曲了!

    季灵芷神志恍惚中,似闻自己的心声召唤:“你恩怨未了,决不能死!你要活下去!你要挣扎——挣扎!”

    紧接着,耳边又闻人声唤道:“灵儿!灵儿你还不快醒!”

    仿佛是师父“天龙圣僧”和“潜龙圣僧”佛寺雄钟般的声音,振聋发赜,使他心神猛然大震,眼皮几下掀动,俊目突闪!

    “灵儿!白蕙都交给你了你要终身照顾她我我”

    师叔“神通一指”垂死的嘱托,又在他的耳旁响了起来!

    季灵芷两手撑地,尽力挣扎着

    “灵儿!快回家吧,妈在等着你等着你”义母兹祥的呼声,如和煦的春风,润遍他几濒绝望的心灵!

    季灵芷霍地直立身影,脚步沉重的,一步步向着不真切的山壁走去。

    一步一停,艰辛无比的走出十多丈远,丹田中一点真元,反复起落,渐渐地脚步又虚浮起来,那迎面石壁黑沉沉的似仍在千里之外,可望而不可即!

    蓦地里!

    一个清若银铃的声音,激动无比地叫道:“灵哥!我在这里!”

    季灵芷心头巨震,骇然中虚弱无力的掀唇,道:“青妹!”

    嘴唇尚在掀动,另一个娇嫩的少女声又起,叫道:“灵哥!是我———”

    “蛟妹?”

    “灵哥,还有我”

    “不!灵哥,我是黄琼”

    这一片清劲娇柔的呼唤声,此起彼应,袅袅不绝,季灵芷下意识中体会出这些都是幻象,但不知不觉中,他又前进了十多丈远,朦胧可见对面石壁黑暗之处,是个丈余高的洞口!但眼中一阵金星闪爆,他又停住了!

    身形摇晃中,心头毅然自语道:“我决不倒下去!我

    决不倒下去]决不不”

    只见冰雪密覆的双峰中,孤立着一个小黑点,兀在强烈如潮的罡风怒飚中,岸然挣扎,身形摇曳不已正像狂澜中一丛弱草。

    他在以气力不断的血肉之躯,与大自然无情威力相抗衡,究竟胜利属谁,分秒间便知分晓。

    季灵芷如此顽抵一会工夫,自知真力被奇寒所制,无法提起,数丈外的山洞,已成无法到达的目标,心念欲绝中,突听到一阵淫媚阴狠的狂笑,刺耳之极。

    这声音他听了十几年,太熟悉了!立刻使他血脉贲张,周身如火。

    “小残废!小畜牲!哈哈哈哈”“这山洞是你横尸之地,还等什么!哈哈哈哈!”

    “你父死在‘幽灵谷’!”

    “儿子死在‘云雾山’!”

    “真是各得其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灵芷愤怒已极,一股神力冲关直起,俊目寒芒射处,似见血海仇人“黑衣圣母”立身洞中,对他作最恶毒的嘲笑!

    立见他身形如箭,平地直射而前。

    “砰”的巨响中,季灵芷全身却扑向黑沉沉的洞内去了!

    季灵芷被那阴笑不已的“黑衣圣母”幻影激得狂怒至极,陡发一股猛不可当的精神力量,竟将危立欲倒的身形,如鬼魅般疾飘而出。

    刹时冲入石洞之内,立感奇寒尽去,和暖如春。脚步几个踉跄,急忙手扶石壁,连喘几口大气,也顾不得细看洞内情形,先自跌坐行功起来。引道着丹田中一股真元,缓缓冲送过穴。

    盏茶时间后,他已经控制住了本身血气。

    只见一阳复始,百穴渐通,骇极的心情,立刻收敛下来,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一层淡淡的白气,绕体而生,愈来愈盛。

    终至像一座白色的光体,把全身罩在其中。

    一望可知,已至功行圆满的境地!

    季灵芷运功完毕,一跃而起,容光焕发,气足神清,他深庆自己居然能够绝处逢生逃出血气焕散之危。

    猛又想起师叔神通一指命如悬丝,下意识的脚尖轻点,身形已出洞外,正要向北而行,忽然心灵一震道:“慢着!”

    刚才“黑衣贱人”的幻影狂笑中,提起此地名叫“云雾山”虽然是幻由心生不算可靠,但这地名太耳熟了

    而且湘江王说过北方有山,云雾迷漫,内藏“雪莲”他的预言灵验过一次,这次是否应在此地

    对了!青姬曾经提起她令师“青灵姥姥”隐居“云雾山”中,暮非这就是她老人家潜修之地不成!

    想到这里“青灵姥姥”白发如银,手持“凤头金杖”

    的身影历历在目。

    当日“白云台”与五派掌门决斗,若非她在场仗义执言,自己可能在对方重兵刃之下落败,何况事后她还有助力疗伤之德!

    心念中,重又飘然入洞,恭敬至极地低唤,道:“青灵前辈可是在此,晚辈季灵芷来拜。”

    但却未听有人回答!

    “莫非她老人家不在这里?”

    季灵芷深入数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又一阵回音绕洞而生,他从回音中已然听出此洞甚浅,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但下意识驱使他继续前行,曲折‘弯之后,前面竟被一堵人造石墙阻住去路,而且上面还刻有字迹]他以奇锐的目光,凝眸细看,只见极为娟秀的字迹刻着:“先师青灵姥姥之墓不肖弟子李无垢敬立”

    季灵芷如被焦雷轰顶,双膝屈跪尘埃中,落下两行恸泪。

    她老人家功力惊人,不仅对我极为慈祥,而且与师父“天龙圣僧”同辈相识,如今近百高龄,撒手西归,怎不令人辈伤,何况我有负“青妹”的痴情,不知她老人家临终前,是否了解一切

    他用手指逐一抚摸石壁字迹,更是珠泪如雨,尤其对“青姬”的本名“李无垢”三个字,更是如握故人,分外的不忍释手。

    就在摸到“垢”字的时候——季灵芷突感指尖所触之处微微活动,禁不住好奇地轻按了一下!

    蓦地间,整座石壁竟向山腹中缩入,顿时门户大开,异光满室。

    抬头处!

    只见“青灵姥姥”盘坐深远洞窟那头。

    慈目生光,面带微笑,头上萧萧银发似是迎风欲飘,那根“凤头金杖”插在身旁,左手握拳放在膝上,右掌微伸做出一个奇妙的手势,似是迎客入内!

    季灵芷心头猛震,他真不相信这位栩栩如生的世外高人竟是去世已久。

    立展奇奥身形电射而前,端跪青灵姥姥面前,纳头便拜。

    就在他低头之间,石洞四壁小孔中,金珠如电疾射而出,撞着石壁后,便又以奇妙的角度电射另一方向,顿时满洞金光暴散,交叉往来,声如雨打残荷,击得石粉漫空而起,由此可见其力道奇强无比,足能射胸洞腹,若非他动作奇快,也难逃躲。

    而且他跪拜之处,与“青灵姥姥”的遗体,恰在金丸交叉角度之外,否则饶是功力绝伦,在不防中,必被打成遍身蜂巢血孔!

    季灵芷骇然中,对这种巧夺天工,神鬼难逃的布置,惊佩不已,暗中咋舌。

    他微一怔神之后,打量石室中一切陈设均甚精致,而且有条不紊,只是刚才那阵金丸将室内击成处处斑痕,石案上一个暗藏的抽屈,也被触动消息,自行移出。

    季灵芷万分歉意,对“青灵姥姥”祝告道:“晚辈无心进入此地,以致藏骨之所受损,还望前辈宽恕”

    只见青灵姥姥无异生前的面貌,笑容宛然,似乎是毫不计较,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说毕后,迳自走向石桌去关抽屉,就在低头之际,发现一封书柬,上面赫然写着——“季灵芷亲启。

    青灵缄!”

    字迹俊拔苍劲,毫无疑问是这位前辈亲笔所留。

    禁不住心中惊呼道:“奇怪!她老人家居然知道我会到此山,而且能发现石洞,触开洞门,而且金丸会把这石桌抽屉打开这未免太神奇了”

    但此信既是给他,自可拆开观看——只见书笺上写道:“灵芷贤侄。”

    白云台一别,英姿时在念中,深庆“天龙”得此传人,殊堪欣慰。

    小徒“青姬”对贤侄爱慕至深,但小儿女间意气自所难免,余晚年只此一徒,未免骄纵,但此女心地姿质均佳,尚堪为偶。

    贤侄倘能接纳,未尝不为武林中一双良配。

    余求得天山“雪莲”聊以三枚相赠,惟近以年事渐老,不口即将撒手尘世,临去之托,尚祈慨允,想令师闻知,亦必首肯也。

    季灵芷看完书信,激动不已,对方将“青姬”托他,而且以“雪莲”相赠,足见垂爱之深令人感动至极。

    但是“青姬”的终身,究竟自己能不能接受?而且她现在什么地方?这些事都令他心中委折不下,而且他对眼前一切事物还有更多的疑问——“青灵姥姥”死后端坐,固然是功力高超的现象,但她右手掌式奇特?而且她面露笑容,显似临终时心情甚佳,但死不瞑目,是期待什么未了心愿

    这封信如说是留在石桌暗屉中,等他来无意得到,太过神奇,那么,她要何人传书?又是谁将此书藏起?

    她信中说遗赠三颗雪莲,又在何处?

    心念中,旋室而绕,在“青灵姥姥”身前走过许多次,室后几处小房,也搜看了几遭,却未找到任何线索!

    季灵芷终于决定离此而去!

    行前再对“青灵姥姥”叩拜辞别,祝告道:“晚辈无缘接受遗赠,只好告辞,至于“青妹”的事情,我一定踏遍万水干山,去找她回来”

    说到这里,眼眸中突见对方眼皮往下略垂一分,似乎要闭上眼睛——心头猛震下,接道:“晚辈决以义妹待她,终身看顾!”

    但对方眼皮却停住不动,似乎对他的答复还不表满意。

    季灵芷骇然中,眼眸盯住对方不住凝视,就在目光不移的时候,蓦然看见“青灵姥姥”握拳的左手指隙中,露出玉白之色——正是三颗硕大的“雪莲”!

    他竟不禁心头一声欢呼道:“好了!师叔‘神通一指’可以有救!”

    随手一触“青灵姥姥”手指,只觉硬如精钢,将“雪莲”捏得坚牢不放!

    季灵芷功力过人,自不难擘开对方手指,但是以他坦诚的心情,焉能在别人手中强夺物件,因此微一低思

    目光一阵流转中,顿时悟出许多答案。

    从“青灵姥姥”的笑容与留书中,可知已然遇见“青姬”而且她在“白云”台临别进说过,她已得奇药要赠与“青姬”不用说这就指“雪莲”而言,为数应在三颗以上。

    “青灵姥姥”右手掌式,其位置恰在女子身躯的“命门穴”上,正是为别人贯注内力的模样,那对象必是“青姬”无疑,由此证明“青姬”业已服下“雪莲”“青灵姥姥”才会为她助力行功,甚至已将本身真力全部转注她的身上,也未可知!

    那么“青姬”此时功力定必猛进。

    而且他俩之间的误会“青姬”应已禀明对方,但“青灵姥姥”仍是鼓动爱徒不必为此灰心,并且留赠“雪莲”亲写书信

    以下的事情,很为简单。

    “青姬”少女心性,无法忍耐“海宫蛟女”误伤之耻,结果藏妥书信,封好石洞,迳自远走他方,遁迹尘世,也不出面来找他,从这些迹象看来,一切都是由——“青灵姥姥”生前所安排,以免爱徒小性不依,料她死后“青姬”不致违拗,因此“雪莲”尚握在左掌心内,但“青姬’’伤心过度,仍是飘然自去!而在石门上自称不肖弟子。

    季灵芷恍然大悟后,再对“青灵姥姥”遗体祝道:“晚辈承你老人家遗赠‘雪莲’,正好替我师叔治伤,可否让晚辈自取?”

    说时,伸手微触对方左手,还未见松开,只是她那栩栩如生的笑容依然如旧!

    “你老人家还未瞑目,想必是挂念‘青妹’的终身,如果晚辈答应”说到“答应”二字“青灵姥姥”的眼皮又往下微闭‘分!

    季灵芷对她这份厚爱,感动至极。

    青姬娇艳的面容,与临别的怨愤神色,刹时映入眼睑,不禁心头猛震不已,竟自毅然道:“晚辈决遵遗命,生死不渝”

    此言既出“青灵姥姥”眼皮瞬然收阖。

    右手下坠,右拳突松!

    “咯咯咯”!几下响声,三颗白玉般的“雪莲”齐滚落地!

    他惊喜交集地拾起三颗“雪莲”揣好书信,将石室内整理一番,然后恭敬地叩别“青灵姥姥”祝道:“你老人家好好安息罢,晚辈靠辞了”

    然后,纵出石室,再一按门上字迹,石门重又封合如初。

    随见奇快的身形穿空飘起——季灵芷尽展全部功力,疾朝来路方向电射而去!

    他以极端愉快的心情,飞越山川,兼程赶路!

    到限期的最后一天。

    遥见官道上雪花直冲空际。

    数十骑快马踏着坚冰积雪,迎面疾驶,应是湘江王率众赶到。

    季灵芷身形电射迎上,立见对方纷纷下骑为礼。“排公祁飞”趋前问道:“季长老想必找到了解药!”

    季灵芷微一点头应是,反问道:“帮主到了没有?”

    “约在后面十里之处”

    “赶快带我前去!”

    “排公祁飞”立引季灵芷步行前往,只见官道上人影如两条劲箭飞射,一会儿工夫,已经截住湘江王等一行。

    湘江王身负重毡包裹着的“神通一指”虽在严寒中仍是头上势气氲氤,显见其内心焦灼已极,见状激动地问道:“季兄果然如约赶回,‘雪莲’找到没有?”

    “已在‘云雾山’中,承一位前辈遗赠三颗。”

    “如此,小弟‘圆光’术不算骗人吧?”

    两人无暇多谈,遥见道旁二三里处一片黄瓦飞檐,露出青松翠柏之间,季灵芷顺手一指,道:“如今给家师叔服药要紧,可是官道上多有不便,我们往那旁憩足如何?”

    湘江王答道:“这样很好,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排公祁飞”上前禀道:“此处乃是‘万松观’,观主‘静修道长’与帮下有一段香火之缘。”

    湘江王问道:“这个名字很生疏,这位观主可是武林中人物?”

    “不是,此观道众甚少,全是清修之士,观主也轻易不见外客,到那里去医病人,确是合乎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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