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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赵疯子一石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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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大牙与郭栋长商量,就在附近山林中造饭,藏马,安歇到二更天。

    这世上天天都有人在打如意算盘。

    这世上天天也有不少人失望,有人说如果不是时间流动中又为人们带来另一些希望,这世上不知有人会甘心情愿的自杀了事。

    原来是希望带给生命以活力,是希望冲淡了人们的失望与无奈。

    只不过有些人不信邪,一心想改变现实,于是,失望就更叫这种人人大了。

    赵疯子是不会叫霍大牙把银子再带来的,但霍大牙与郭栋长二人也商量好了,他们弄了个小红包,当然红包中无银子,红包中藏着两把利刃。

    霍大牙双手捧着个大红包,那可不是银子,两千五百两银子何能双手捧,银子由四大汉背着,当然看上去包的是银子!

    霍大牙的手上红包是另有表示的,只不过这要霍大牙去解释。

    翻过一道大山坡,山道上只出现十二个十八盘大寨来的大汉,他们紧跟在霍大牙的身后面,下面直往盘肠谷,这些人走的真起劲,一边走还一边哈哈笑,就好像他们是来赶庙会似的,又是唱又是叫。

    果然,从盘肠谷中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血手”包大铭。

    包大铭双手叉腰站在一块山石上,他的双目瞪得溜圆,微红的胡子在打颤,那是因为他咬牙挫牙的反应。

    包大铭火大了,今天他就要杀人了。

    柯文风与钱仲三二人在打手势,当然是向四周埋伏的人做手势。

    那李黑子与别坚二人暗中已把家伙拎在手上了。

    就在这时候,跳涧虎与飞刀刘已往霍大牙的方向迎上去,双方远远的便打上招呼,先称兄道弟一番了。

    “啊哈是霍三当家的来了,怎不见赵大当家前来,咱们在此恭候快三日了。”

    这是跳涧虎向霍大牙打哈哈!

    霍大牙双手高举大红包,哈哈笑着说道。“霍某奉大哥之命急急忙忙携了银子赶来了,包当家的,咱们如何点交?”

    包大铭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声震山林:“好,好极了,霍兄,你看,大茅草屋内已有了酒菜,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霍大牙抬头四下看,盘肠谷中无声息,真静。

    他大方的对包大铭点点头,又对另外几人微微笑,紧走了几步与包大铭并肩往山边的那间大茅屋中走去。

    就在大茅屋外面,霍大牙回头对十二名大汉吩咐,道:

    “你们别进去,就在外面侍候!”

    十二名大汉两边站,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瞪着眼。

    这十二人不是一般喽兵,均是具有功夫的汉子,如今这是有计划的来动刀,赵疯子自然不会太大意,赵疯子不来,正表示他们没有阴谋,他们只是来送银子的。

    送银子当然不需展示什么武力了。

    大草屋内正中央,地上放着几块木板凑合的大方桌,这儿没有什么板凳可以坐,平日里如果有蜈蚣岭上下来兄弟,还用这大木板睡大觉呢!

    此刻,霍大牙大刺刺的站一边,对面就是包大铭几个头目在瞪眼。

    包大铭看着霍大牙嘿嘿笑,霍大牙也回以笑。

    包大铭突然指着红包,道:“两千五百两银子全带来了吗?”

    霍大牙道:“一个蹦子也不会少”他指指门口又道:

    “抬来的便是包死几位辛苦银子。”

    包大铭突然大骂;“辛苦你娘的老皮,来,大碗酒端过去!”

    这还是草莽规矩,这大碗酒可不是喝的,别人捧来大碗酒,由接的人对天发大誓,霍大牙当然明白这些。

    果然,就见飞刀刘双手捧来酒一碗,他冷冷的递向霍大牙。

    霍大牙腾出右手接酒碗,沉声道:“包当家的,你这算哪门子待客?”

    包大铭再骂:“待你娘的老蛋,起个重誓!”

    霍大牙怪笑一声,道:“总得说个理由吧!”

    包大铭气咻咻的道:“娘的老皮,这回生意是你们来邀的,大家草莽混生活就应该同舟共济,娘的,合着你们玩阴的,暗中又把消息传到府行中,若非老子们见机快,飞刀刘出手打中莫少白,咱们只怕一个也出不来!”

    霍大牙吼道:“这是谁说的?”

    包大铭道:“知府衙门的花正刚,娘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霍大牙道:“难道不是姓花的挑拨咱们双方的感情?”

    包大铭嘿嘿冷笑,道:“姓花的早就撒网等咱们上当了,这种绝对机密之事,不是你们会是谁?”

    霍大牙怪叫一声,道:“放屁!”

    柯文风指着大碗酒,道:“敬天敬地敬鬼神,天地良心比日月,姓霍的,你发重警吧!”

    霍大牙才不会发什么重誓呐!只听他一声冷笑,道。

    “龟孙子们命真大,可也休想活过今天!”

    紧接着他把大碗酒连碗砸向包大铭几人,大红包中取过两把尖刀在手上:“兄弟们,冲进来宰活人呐!”

    “杀!”“狠宰呐!”

    十二名恶汉各自在抬的大红包中取出刀来了,立刻间便挤着往大茅屋中冲进来,差一点茅屋被挤塌!

    这些人只一冲进茅屋里,举刀便往包大铭几人狂砍过

    去,那霍大牙已同李黑子与别坚三人砍杀在一起了。

    “轰!”只见飞刀刘腾空而起,回头便是三把飞刀打出手,就听得有人叫骂:“你娘的!”

    飞刀刘已经冲破茅屋到了屋顶上,只听他撮唇打胡哨,尖又刺耳的声音刚起,就见荒林中吆喝着奔来一彪人马,这些全是蜈蚣岭埋伏的一百名大汉,如今操刀杀过来了。

    那霍大牙在大茅屋中杀红了眼,中了刀也不叫痛了,等到蜈蚣岭埋伏的人出现,更把大茅屋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候他才急急的一声震天狮子吼。“哦吼”

    就这么一声吼,宛如猛狮叫,立刻间,远处传来喊杀声,那郭栋长当先举刀扑过来了。

    “兄弟们,杀呀!蜈蚣岭是咱们的了。”

    “杀!”刚刚把茅屋围起来,忽见远处一彪人马杀来,房子上的飞刀刘大骂:“奶奶的,果然有阴谋,兄弟们,迎上去给老子狠宰啊!”“杀!’,

    呵!盘肠谷中一时之间风云变色了。

    那郭栋长只一出现,包大铭便大骂:“奶奶的,果然有阴谋!”

    跳涧虎与飞刀刘分别自两处,二人会合迎敌奔杀过来的十八盘大寨二当家郭栋长。

    十八盘大寨来的人都是精选,只一冲上去便见血肉抛飞,厉嗥不断。

    郭栋长的长把砍刀疾扫,立刻杀得跳涧虎往外疾问,飞刀刘纵跳间两把飞刀直射过来,早被郭栋长的长刀拨飞得不知去向了。

    飞刀刘的飞刀腰缠二十四把、他在南阳府已用了十多把,刚才茅屋中又打出几把,他如今只剩下不到三把了。

    此刻郭栋长暴斩十三刀把飞刀刘逼在一处断崖下,跳涧虎扫出一刀落了空,就听得飞刀刘“哦”的一声厉叫,刹时一缕鲜血流出来。

    郭栋长一刀砍在飞刀刘的左肩头至少三寸深,骨裂之声听得清。

    郭栋长冲着挨刀的飞刀刘咧嘴。一声冷笑,回身便要往跳涧虎砍杀过去。

    机会来了,郭栋长还以为飞刀刘完了,不料飞刀刘右一手还握着一把刀未落地

    飞刀刘也是狠角色——落草的人都一样,飞刀刘抖然一飞刀打出去,他用了十二成力道,飞刀出手他才骂:“死吧!我的儿!”

    “咻!”

    “唷!”

    郭栋长挨了一刀在腰眼上,他真幸运,飞刀穿进他那巴掌宽的牛皮带还人肉一寸深,这光景不难看出飞刀刘的腕力有多大了。

    郭栋长想也不想的回刀暴劈如电。“你娘的!”

    “啊”郭栋长这一刀真狠,几乎把飞刀刘劈成两半。

    跳涧虎厉吼:“小刘!”

    “杀,”

    三个蜈蚣岭大汉,再加上跳润虎,这就把郭栋长围住狠干起来了。

    大茅屋中干得更加凶,霍大牙独杀李黑子与别坚二人,这时候已杀得忘了自己是老几了。

    霍大牙的长短刀左劈右砍未稍停,大脚不时踢连环。

    再看那包大铭,嗬!姓包的好像很笃定,他悠闲的双手挽在两胁下,站在一边看热闹,如果有喽兵接近他,暴踢,腿就把接近他的喽兵踢了个狗吃屎。

    有几个喽兵被柯文风与钱仲三二人杀到了茅屋外,还未及三丈远便被砍死两个在石堆上。

    大茅屋外面,双方喽兵杀得凶,还有不少在追逐,吼骂之声不断,惨嗥此起彼落,有几股鲜血从几支外流到了盘肠谷的山溪里了。

    那包大铭看着李黑子与别坚二人合杀霍大牙,他重重的道:“听着,你二人把姓霍的摆平在这儿,绝不能被他逃出此屋。”

    李黑子也冷沉的道:“就快了,大哥,咱们这就看姓霍的死相是什么样子!”

    霍大牙一听冷冷笑,道:“他奶奶的,霍大爷刀缝中生

    出来,刀刃上滚了三十年,岂会听你们这种吹牛皮的人,奶奶的,谁要是带口气走出这茅草屋,他就是狗养的龟孙王八操的!”

    “杀!”“杀!”立刻叮咚之声再起,而包大铬已闪身出了大茅屋。

    包大铭在大茅屋前抬头看,不由双目睁得溜圆。

    因为他发现十八盘大寨来的唆兵都不是一般人,七个人已把柯文风与钱仲三二人围在一起,杀了起来。

    不远处,跳涧虎身上在流血,那郭栋长还挥刀后面赶,有几处喽兵还被追杀得往山上逃!

    包大铭一声大吼:“蜈蚣岭弟兄们,咱们就快赢了,再使把劲狠杀呀!”

    “杀!”逃的人一听又回头,士气也来了。

    这时候士气最重要,包大铭深知这一套,如果连他也逃,这场仗就完了,蜈蚣岭也完了。

    包大铭这一吼还真管用,不但蜈蚣岭的喽兵们回头杀,便十八盘来的人也吃一惊。

    包大铭打横拦住郭栋长,他冷冷道:“咱们还用废话-嗦吗?”

    郭栋长背后腰眼上在痛苦的刺痛不已,他也杀红了眼。

    同得包大铭的话,不由咬牙咯咯冷笑:“姓包的,来得妙呀!”

    包大铭道:“是妙!”

    郭栋长回手指着附近飞刀刘的尸体,冷笑道:“那就是你的好哥儿们!”

    不料包大铭却淡淡的道:“好,飞刀刘总算死得其所,死得令我高兴,他没有令我这做大哥的失望。”

    郭栋长叱道:“你难道一些也不痛苦?”

    包大铭道:“我痛苦,但那于事并无助益,唯有活着的人为死者讨回些什么才最重要,姓郭的,你懂吗?”

    郭栋长厉吼:“你娘的,要什么死面子。你难道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

    包大铭道:“自然是看到了,不过形势已在运转,尤其当我把你撂倒之后,我会切下你的人头拴在这儿最高的树上风干你的头亮!”

    郭栋长的面部肌肉抖动,厉吼一声:“杀!”’

    一把长砍刀如电闪一般直往包大铭的脖子上砍去。

    包大铭也回敬,他厚背砍刀疾抡,下盘还踢出一腿,口出历吼:“你妈的!”

    “叮咯!叭”

    这种声音听得人吃惊,可也听不出有谁叫出声音来。

    郭栋长没叫,包大名更没叫。

    然而,可以看得出两个人都在冒血,郭栋长甚至在喷血,包大铭一刀切在郭栋长的肩头上,一片皮肉带衣衫全削下来了_

    郭栋长原不会挨这一刀的,但他如今腰眼上飞刀仍在,他运转不开了。

    包大铭也意外,郭栋长只要横山出两步就不会挨这一刀,他为什么不闪?

    忽然,跳涧虎一蹦三丈高,一下子挨到郭栋长的身上,跳涧虎这是来抢便宜的,他立刻对郭栋长出刀。

    “杀!”“哦杀哦”郭栋长挨了一刀在头顶上,他也不放过正面撞上的跳涧虎,长把砍刀猛一收“唁”的一声,砍刀插人跳润虎的肚皮里。

    跳润虎还冲着包大铭毗牙咧嘴似笑不笑:“大哥大哥嘿”“杀!”郭栋长拔刀不及,但他仍以刀把去拨打。

    “叭!”

    郭栋长的刀把被砍断,刀的余力砍在郭栋长的脑门上,发出咋的一声脆响。

    这光景郭栋长是死定了,只不过姓郭的仍然猛提一口气,抛刀紧抱撞来的包大铭,还真抱了个结实。

    郭栋长发出最终余力,满头在喷血,仍然把包大铭顶在一块岩石上,他用头去撞包大铭,只不过撞了七八次,他忽然大口出气的头歪了。

    头歪当然是死了,只不过他的双臂环住包大铭的腰令性包的半天扯不开。

    果然,当姓包的松开了郭栋长抱他的双手之后,立刻出刀砍下了郭栋长的人头。

    包大铭手举郭栋长人头大吼:“姓郭的死了,十八盘大

    寨的二当家死了,哈”立刻,茅屋中传来厉吼声:“二哥!”

    这声音很凄厉,当然是霍大牙发出来的。

    霍大牙一听可急了,立刻就要往外冲,他是不顾一切的要走出大茅屋了。

    霍大牙一腿已经快踏出来了,就在这时迎面的钱仲三挡住了:“你还想出来?”

    “杀!”霍大牙不是杀钱仲三,他突然一个大回转长短刀疾出绝招“袖里乾坤”!

    真狠,短刀疾捅进并肩追杀他的李黑子肚子里,捅得李黑子发出“哦”的一声喊。

    长刀也有收获,把个“巧手”别坚的右臂砍断了,痛的别坚疾闪躲,口中还哇哇呼痛不已。

    霍大牙欲追杀,突觉后背一疼他只是觉得已是晚了,钱仲三的长尖刀还往他的背后用力捅。

    霍大牙的长刀不要了,一个回身正与钱仲三撞个满怀。

    霍大牙的这个回身动作令钱仲三大出意外,一般人中了他这一刀,只怕立刻会倒地,姓霍的还有余力杀!钱仲三未间开,这二人抱在一起了。

    霍大牙的独门大牙几乎全露在嘴外面,他冲着钱仲三冷笑:“操你娘!我拿你姓钱的垫背吧!”

    “哦!”钱仲三大叫,因为他右胁下换刀还慢慢的往他肚子里推送——霍大牙有意要钱仲三慢慢死。

    当然,霍大牙也完了。

    霍大牙抱住钱仲三,二人就双双倒毙在大茅屋门口,还真巧,霍大牙压紧了钱钟三,也算是垫底吧!

    盘肠谷中比之当年罗通盘肠大战还惨烈,生命就是在这时候才真的“开了花”那鲜血到处一片片!

    也有人以为此刻人命不值钱。其实这要当事人才知道。

    那包大铭见这种场面,真是他始料所不及的事,但双方不因死了主将而稍停,反而杀得更凶残。

    这时候谁也不走掉,‘因为每个人都杀红了眼,不就是玩命吗?谁怕谁呀!都是两双手一把刀,那得杀到最后才知道。

    斜刺里,柯文风奔到包大铭面前:“大哥,咱们也未占便宜呀!”

    包大铭道:“老二呀!干了!”

    二人齐声大吼,直往敌人再换过去。

    十八盘大寨的兄弟们似乎渐落下风了,他们已失去了主帅,没有指挥的人,变成各自为政了。

    也不知谁在远处一声叫:“扯呼了,兄弟们?”

    黑暗之中,大伙也没看清楚,只这么一声叫,还真有人往回跑,只不过真正跳跑的人大概只有十几个了。

    包大铭并未叫人追,黑夜之间怎么追,随便藏起来就只有追的人挨冷刀。远处来了一群快马,哗啦哗啦的到了大茅屋前面。那人还直喘气,想也知道这人累成什么样。

    “当家的,在那儿!”

    有人指着一片林子,道:“别叫了,当家的在找受伤兄弟呐,”

    那个来人也不说话,立刻便奔过去。

    “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

    这又是什么消息不好了?可也没人多问了,再是不好,也比这儿好,因为这儿死了一百多人呐!

    那人终于找到了包大铭了,只见这人冲上去,大叫:

    “当家的,快回山寨吧!官兵把咱们围住了!”

    包大铭只一听,立刻知道自己是个猪,上了大当了。

    柯文风急得直跳脚,道:“妈的!官兵怎么会找上咱们山寨,他们应该去十八盘大寨呀!”

    包大铭也不多想一想,立刻叫人把马匹找来,他清点一下现有的人马,真惨!一共不到三十个。

    包大铭也把伤的送上马背,大吼一声:“兄弟们,生死关头已经到了,大家跟我回山寨啦!”

    “上马,走!”

    “哈——”这是催马声,这批人霎时便往熊耳大山方向奔驰而去。

    于是,断肠谷中又见平静,平静得如鬼域,是的,只待天明,就会发现这儿死了不少人。

    死人的地方就是鬼域,但鬼城却是由人造成的,人造了鬼域,然后又怕到鬼域,人呐!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动物,你说是不是?

    天就快亮了,远处已见红光,红光来自高山上,那红光还一闪一闪的不像旭日要东升。

    包大铭在马上咒骂。“他娘的赵疯子,这都是你这疯子搞的马蜂窝,害得老子们跟你倒大霉!”

    他在这时候才想到如果当初不同赵疯子打交道,又何来今天这种倒霉事!

    这就是后悔莫及,但当初谁也无法不被诱惑,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占山为寨,不能到大城去打劫,拦路行抢难有大收人,赵疯子的银子迷昏了包大铭的头,但坏就坏在赵疯子想吞掉蜈蚣岭地盘。

    包大铭骂的正是这一段!

    他抬头越看越心惊,渐渐的也听到霹霹啪啪燃烧声。

    蜈蚣岭的基业二十春,好不容易才成形,前寨房子刚翻新,后寨的粮仓堆了麦子有两千斤,麻油、干肉三百斤,还有几处住的女眷,如今——

    包大铭不由朝天骂:“他奶奶的,这是不叫包某人活了,这是连根拔呀!”

    渐渐的火光似乎小了,其实是东边升起半虹太阳光的关系才显得火光小了些。

    包大铭正要拨马奔小道,就听得远处山坡一片喊杀声,听得他好不惊心。

    包大铭回头厉吼:“兄弟们,拔刀啦!”

    马背上的兄弟们立刻一个个在抽刀,却不料附近一声梆子响,立刻间两边山崖上站出七八十名官兵来了。

    正前有三个怒汉拦住去路,当中一人正是那“梅花

    枪”花正刚。

    花正刚的两边各站着两位年轻大汉。一看便知道这二人是“中原双侠”蓝氏兄弟!

    半山坡上还有人在追杀,火光照得如同白昼,看看就要漫延到山林了。

    如果变成火烧山,蜈蚣岭也就要完了。

    包大铭这不到三十人立刻被包围在山道上,花正刚得意地道:“姓包的,你还不下马投降?”

    包大铭冷叱道:“投降?什么叫投降?”

    花正刚的花枪猛一抖,道:“难道你们还有活命机会?

    你也不睁大眼睛瞧了。”

    包大铭道。“瞧什么?不就是中了你们的圈套?”

    花王刚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呀!

    包大铭突然大声吼,道:“姓花的,官家也使奸诈呀!

    不要脸!”

    花正刚忍不住笑,道:“对付你们这些三山五岳大盗之流,只有武力配合手段才有效!”

    包大铭道:“原来你们在衙门故意放走我们的呀,王八蛋那莫少白的老小子,仍然完蛋”

    花正刚突然厉吼,道:“所以你们非死不可!”

    包大铭抖着手中大刀,吼道:“兄弟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拼了!”

    “拼了!”

    花正刚大声叱道:“一群猪!”

    包大铭道:“姓花的,你们才是猪!”

    花正刚一愣,道:“你说什么?”

    包大铭道:“刺杀莫少白的主犯是赵疯子,你们应该杀上十八盘大寨呀!你们把力量耗在我这蜈蚣岭。你们就无力再去找赵疯子了,你是不是猪呀!”

    不料花正刚哈哈大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才是猪!”

    “怎么说?”

    花正刚双手端着银枪,道:“十八盘大寨那是陕西,自有陕西官兵去剿他们,咱们省了。”

    包大铭一怔,道:“不为莫少白报仇了?”

    花正刚道:“当然报仇,我便老实的对你说。这一次官兵出动有计划,长安的官兵配合着邀来的几位江湖侠士助阵,于此同时已杀上十八盘大寨了。哈咱们就是要你们先来个自相残杀,先减去你们大半力量,咱们再出手不就省事多了,哈”他这一解释,真令包大铭肺也气炸了。

    这还真应了一句话——黑道不怕官兵杀,黑道就怕自相残杀!包大铭看看四周官兵已围上来,他不下马,抡者大刀便往花正刚冲过去。”

    “杀了你这奸家伙!”

    花正刚见包大铭这是在拼命,忙一个错步抖出他的长

    枪抛过去。

    花正刚的枪正扎中那匹马的肚子上,扎人三寸那么深,马痛、马叫、马跳——下子便把包大铭摔下马来了。

    包大铭落马来个就地滚,未起早已劈出十一刀。

    他也急急大叫:“兄弟们,杀!”“杀!”于是蜈蚣岭下杀声骤起,和半山上的相呼应。

    花正刚与中原双侠合杀发狂的包大铭,那柯文风已卷入官兵群中狠干起来。

    有几个重伤的大汉,早被官兵砍死在马上,这其中还包括那个断了臂的跳涧虎在内!

    半山上的野火烧过来了,再加上太阳已升起扁担那么高,谁的模样会看清楚?

    包大铭飞马一夜未合眼,如今还得把命拼!

    那花正刚发觉包大铭的身上一半已被血染红,他心中明白,这一定是十八盘大寨人的血——他几乎叫出声:“太好了”!

    包大铭血战发了疯,这场面他也明白是活也活不成了,既然活不成,那得要拖个下水的。

    包大铭已认准了花正刚,同姓花的死一块,阴阳路上再搏杀。

    还真叫巧,正见花正刚抖手一抡猛刺到,按情况花正刚的这一枪,包大铭应该躲得过,但姓包的却把个粗壮的身子迎上来!

    “卟!”

    花正则心中就是一喜,这枪就叫姓包的见阎王去了。

    却不料事情并非那么如人意,花正刚的银枪穿过包大名的左胁下,正被包大铭抓牢了他的枪。

    包大铭一声厉笑,森森牙齿全部露出嘴巴外,他的左手顺势往身后拖,便也把花正刚拖得打了个踉跄。

    花正刚收势不及往前扑,嗬!包大铭的右手厚背刀也就巧妙的递上了。

    “杀!”“哎唷!”

    花正刚一刀挨在左腹上,杀得他冒血吸大气,七个官兵冲来救,包大铭又是一刀砍在花正刚的脖子上,几乎把花正刚的五金魁首砍落地!

    花正刚倒在血泊里,七个官兵乱刀杀,早把个包大铭乱刀砍死在地上。

    有人看到包大铭的脸,姓包的面孔带着笑,他笑什么?

    当然是满意才会笑。

    挨乱刀也满意?唉,其中原因只有包大铭才知道了。

    火已经烧到山沟下,半坡上的大火也熄了。

    这时候从山坡那边来了捕快李士白。

    姓李的一看花正刚死得惨,不由对官兵捕快们一声吼:

    “大家往林子里捉人去,要死的不要活的!”

    那年头监牢不是养老地方,抓来了犯人不是杀就是打,关上十天半月少有的事,官家粮食不养犯罪的人。

    如今这李捕头见死了花正刚,心中一紧便发了火。

    他命大伙人林找山贼,他也对奔过来的天一和尚与徐奇、蓝氏昆仲点头。道:“这一回咱们彻底连根拔,走!山上去找他们的仓库去!”

    这一行立刻往蜈蚣岭大寨走去,几个人刚刚绕过一片火场,忽见前面一人自山岩后面奔出来,这人只一出现,拔腿就往山峰攀。

    只可惜来的人都不简单,十几丈便被围上了。

    李士白一看,冷冷笑了,道:“你是秀手柯文风。”

    这人还正是柯文风呢!当花正刚拦住包大铭一伙去路的时候,这柯文风就打算要开溜了。

    只到双方干起来,柯文风纵马往丛林中冲过去,十几个官兵没拦住他,他躲在一处荒草中。

    姓柯的这是见大势已去便想到了逃,于是他暗地里潜到藏金地方来。

    柯文风再也想不到会在即将得手的时候碰上这批厉害的人,忍不住咬牙道:“姓李的,你大概不会放柯某人一马了吧?”

    他抖出刀两把,更把包袱缠得紧。

    李士白冷冷道:“如果你能叫死了的人活过来,我放你。”

    柯文风厉吼,道:“你娘的!”他举刀便往李士白猛刺过去,他的打算是逼退李捕头,他便一溜烟的逃。

    但是他的算盘打错了。

    因为有~支利刃打向柯文风的右背后,杀得柯文风往李士白的面前扑下去,一副十分后悔的样子。

    柯文风用尽力量回头看,他看到一人正在抹拭剑上的血迹。

    “徐奇,你认识吗?”

    “中原镖客”

    “哈”徐奇笑笑,很残酷的笑。

    蜈蚣岭的藏金真不少,单只由赵疯子送的就有两千五百两之多,另外更存的多,木箱子就有七八口。

    这一仗虽然死了花正刚,也还算漂亮,因为刀对刀、枪对枪,老命系在卵蛋上,是生是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现在,官家来的人马集中了。

    那南阳捕快李士自亲自率领着人马,就在大寨前的场子上清点人数。

    这一回来了官兵二百五十名,另外又请了几位武功高强的中原快客与五台天一和尚。

    这一仗对各路拔刀相助的英雄也最轻松,不似以往几次拼老命。

    其实这一仗就是计谋运用得法,先就把蜈蚣岭的主力坑死一大半在盘肠谷,否则,也还有得拼杀的了。

    别管怎么说,蜈蚣岭的强人完全被消灭了,这种事情可是大功呀!

    天底下各处全一样,战功最大,有功之人是英雄,死了的人呢?那也只怪造化不佳,狗熊吧!

    李士白就庆幸自己一仗还活着,活着就得有活着的计较,他把个同来的兵总“大关刀”成明叫一边!

    “成兄,你有什么好主见?”-,

    “李捕快,还是你拿主意。”

    李士自道:“知府人已死,还不知后事如何辨呐!”

    成明道:“李兄,上级衙门会派人来的。”

    李士白道:“我就是担心这一点!”

    “怎么说?”

    李士自叹口气,道:“成兄请想,上级还不知派个什么样的人前来,而咱们剿了山贼死伤了人,也不知能不能受到上方的垂青奖赏?”

    成明点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差。”

    李士白道:“更重要的是咱们花见死了,请来的各路英雄万一新上任的不买帐,银子荷包看得紧,成兄,咱们怎么交待?”

    成明道:“李兄,你可曾想到好主见?”

    李士白道:“有,我的主见就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该咱们做主就由咱们当机处理。”

    成明道:“李兄的意思是”

    李士白看看正在场上清点的人马,再看看树下的几个拔刀助力的天一和尚几人,重重的道:“来的人大伙都已出了力气,卖了命,咱们也把贼子们的存银之库找到,不如把银子拿来分,该给多少送多少,先打发各路英雄离开,然后再把银子分给兄弟们,至于山上的刀枪粮袜一应可搬的东西,捆了以后运回去,那是战利品呐!”

    李士白更指着附近,又道:“有几处贼婆们住的地方,咱们不杀女人,烧了她们的屋子,赶她们下山也就完事了。”

    成明拍拍手,道:“得!李兄的意见我同意,一切由李兄做主了。”

    李士白道:“我做主了“你不会再有意见吧?”

    成明道:“李见说了算,官兵听我的,捕快们听你的,只要咱二人点点头,他们哪个敢放屁!”

    “哈好”如此这么简单,两个人就这么一决定。

    李士自己对场上人开了口:“快!山上还有牛马猪羊,咱们先去各杀一头,把山洞的酒取出来,午间大伙先庆祝”

    他这么一吼,大伙都乐了,启有人去张罗,有道是——

    大官呶呶嘴,小官直叩头,小官呶呶嘴,小兵跑断腿。

    战利品一大堆,全部堆在大树下,几处房舍已毁,大伙不能挤山洞,便只有在林子里了。

    几口木箱子掀开来,银票、银子带首饰,锦锻细绸带古董,李士白取来几块锦缎扯开来

    只见他把请来的天一和尚、中原双侠、蓝氏昆仲,中原镖客徐奇等人,叫到堆放战利品的地方。

    李主白对这四人抱拳施礼,道:“几次得各位之助,咱们心存感激,如今知府大人与花近卫都已作古,未来的大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作风,所以李某人大胆作个主,这里我

    以战利品作为犒赏,各位收起以后就回家乡,剩余下来的我率官兵捕役回府交差,就不提各位这一段了。”

    听听,这话说得多漂亮。听的人也直点头。

    李士白大方,每包都是一千两,另外挑选一件首饰包上,他双手亲自送上给每个人。

    这种当面分配最公平,谁都心服口服。

    于是,场上有人叫开饭了,这时候大伙儿也早饿了,三五成群的围着吃喝起来。

    果然牛、猪、羊各一只,大伙烤熟了用刀片削着吃。

    大伙当然也不少酒。

    天一和尚四人稍做休息,便提了小包上路了,官兵们还对他四人直拍巴掌表示欢送呐!

    李士白与成明送他四人至山脚下,才回转寨上。

    李士白与成明回到大寨上,嗬!几百只眼睛都看着他二人,李士白当然明白,这是等他的命令了。

    成明一边站,他是不开口的。

    李士白站在高处,道:“各位,咱们这是在玩命,一切我明白,如果花近卫在,知府大人也在世,这里轮不到我做主,可是情势不同了,就要有新官来上任,咱们这次战功白干了!”

    他看看四下,又道:“我今拍胸脯做主,山贼的银子,珠宝咱们大伙分,算是官家对各位的犒赏”

    “哗”

    好长一阵拍巴掌——大伙高兴嘛!

    蜈蚣岭“五手”的藏金真不少,官兵们每人分了三十两之外,还带首饰与绵缎,当然李士白与成明二人分的与刚走的各路英雄是一样的。

    他二人虽然分得多,官兵们仍然高兴,这比之回去再犒尝就多多了。

    于是,马匹拉来了,该装的装袋,有的还分别用滑竿拖又抬,这不是来打仗的,这是搬家来的。

    别管打仗或搬家,反正大伙是哈哈笑着回南阳府了,死于死的人,那就回去一齐辨丧事吧!

    且不提中原双侠与中原镖客三人奔向家乡,此刻该说的是五台山的天一和尚。

    天一和尚真高兴,每次下山都有相当收获,而且还落个侠义之名,真是名利双收,这要是等在五台山上的庙里面,每日里只收那么几个添油灯香火钱,一辈子也积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天一和尚也心中直叫可惜,因为像莫少白这样的大官如此大方的花银子太少了,这以后怕要另谋发展了。

    但不论怎样,天一和尚面上是笑意盎然的,他可也想到了十八盘大寨。

    十八盘大寨至少死了一半人马,还不知死的是哪几个。

    天一和尚对“武关一把刀”丁卯实在没好感,如果有机会,他真要同了卯二人干出个结果来。

    和尚骑马不必快,文明的这天骑了一百八,天一和尚也有意拖,他拖到十八盘大寨也像蜈蚣岭一样的完蛋,他

    再经过那儿就太平了。

    这和尚心情还真矛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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