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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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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就在二天一大早,一匹快马,驰向陀螺谷中,除了四色薄礼之外,又带了一些女方要求的话,当然,每一项要求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套!

    从二十里处来的一头牲口,牲口背上驮了两只箱子,朝阳庄杨定邦家最是机伶而又年轻长工大顺子,右手紧握牲口拢口,快步向东南方的陀螺谷口行去

    只见他绕过桃树坡,走向陀螺谷口,那谷口前面一大片荒林,如果不顺小道走,几乎疑无山路可可通!

    大顺子是个猎户出身,十来岁就进过陀螺谷,长大以后也经常来这陀螺谷中打野猪山蟑黄鼠狼什么的,地形上他是相当清楚,只见他拉着牲口往谷中从左面开始向上盘,已经是半个时辰,还未碰到有人来问,但大顺子明白,自己是来回话的,而且是满口应承这门亲事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这时他沿着一条两尺宽的悬崖边缓缓呈半圆形向深谷中绕去,陡然间,他发现有几处全用索绳搭着竹子木板把塌方的山道接连着,人走上去,一闪闪的十分吓人!

    大顺子想,一年多未曾来,山道也全变了样!

    就在他缓缓走到第二处缺口处,遥望谷底,也不知是炊烟还是云雾,把个深谷弥漫起来,有几棵巨树也只露了个树梢。

    转角处,突然冲过两个喽兵,各拎着钢刀,道:

    “干什么的?是不是想从这儿往大青河那边走?”

    另一个拎刀往软轿这边过,边说道:

    “先让老子看看,牲口上驮的啥!”

    大顺子哈哈一笑,道:

    “二位,我可不是往大青河去的,呶!这些全是我们家老爷交待送来的回礼。”

    两个喽兵一听,哈哈大笑,互拍一掌,叫道:

    “我就知道会成功的,别看大王右脸青痣一大块,上面还带些黑毛毛,相书上说那就叫桃花斑,你想想,他脸上有了桃花斑怎能不走桃花运,哈”于是,其中一人领着大顺子朝向谷中盘绕下去

    一路上大顺于十分奇怪,原本是向谷底旋去,却又反朝上峰盘,然后再由另一坳处旋回来,由反方向往谷中旋去,难道这帮家伙又把山道全改了不成!

    约摸又跟着那喽兵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处山洞边停下来,早见那中年文士董文呵呵笑着迎出来,道:

    “小伙子,你是打从那儿来呀?”

    大顺子一咧嘴:

    “昨日还看到你呢,怎么今天就把小的忘了,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董文一皱眉,道:

    “你是”

    “我是我们东家的小长工,我叫大顺子,昨天你们送的那些礼还真叫我们老爷开心呢!”

    董文一听,嘿嘿一阵笑,道:

    “姓杨的改变心意而前倨后恭,八成没有安下什么好心眼吧!是不是”突见他一把抓紧大顺子衣领,一手指着丈外的悬崖又道:

    “说,姓杨的绝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这门亲事,一定你们有了什么阴谋,快说,否则非把你踢落前面无底洞,摔死你这小王八蛋!”

    大顺子一惊,旋即笑道:

    “二大王,朝阳庄就那么几户人家,老的少的比年壮的多,任何一家死个人全得哭上好几天的,世代同住一庄,就算不同姓也成了一家人,如今不能为了一个姑娘家,而使朝阳庄遭到血腥屠杀,所以老太爷为了息事宁人,甘愿自我牺牲,派我来的时候,老夫人同七八个庄上的老人家还在解劝我家小姐呢!”

    董文一松手,哈哈笑着替大顺子拍整衣衫,一面领上大顺子道:

    “走,跟我来,咱们去见寨主去!”

    由这个沿口往谷底,你要走上半个时辰,中间甚至还要跨过一处山溪,然后沿着突出的山崖下面,向谷底走,直到一个巨洞前面,大顺子一见这个巨洞,立刻想起年前在这个洞中十多个猎户围杀一头花豹的情形,不料今日这个洞中住了个比花豹还狠十分的“阴阳麻面”!

    牲口留在洞外面,董文领着大顺子走入洞中,山洞并不太深,约摸着只有二十丈,但在山洞两边,各有两间石室“阴阳麻面”在洞壁上插上松枝火把,底处设有粗制长桌椅凳之类,两边的房中,大概就是他的住处与积藏的东西。

    董文把大顺子领到洞内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当即右面石室中叫道:

    “寨主起来了吗,董文来请安了!”

    厚木门掀处“阴阳麻面”挺着肚皮走出来,一见大顺子,笑道:

    “怎么啦,来了小客人?”边说着,合上房门,大摆着一屁股坐在正中一张凳子上。

    大顺子立刻起身抑拳道:

    “俺是朝阳庄杨家长工大顺子,特有事前来禀报!”

    “阴阳麻面”咧嘴笑问道: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大顺子!”

    “阴阳麻面”一拍巴掌,道:

    “好名字,一开始就大顺,这是好兆头。”突然他提高声音叫道:“钱贵呢!”

    就见另一山室内走出一个八字胡中年人,中等身材有点胖,急步到了“阴阳麻面”身边,恭谨的道:

    “寨主爷你有何吩咐?”

    “阴阳麻面”指着大顺子道:

    “看赏!”

    钱贵不敢做主,当即又问道:

    “寨主爷要赏他多少?”

    “阴阳麻面”搔一搔脸上麻子,道:

    “多了这小子不会用,少了咱们又拿不出手,干脆给他一两银子吧!”

    大顺子喜的直眯眼,直叫“谢谢!”

    于是“阴阳麻面”这才沉声问大顺子道:

    “杨老爷子可是答应了我的亲事?”

    大顺子点点头

    “阴阳麻面”一高兴,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口中连叫着:

    “钱贵!看赏!”

    钱贵抖动着山羊胡子,伸手怀里摸出一两银子,又塞在大顺子的手里。

    这时“阴阳麻面”把大顺子当成了自己兄弟般,摸着大顺子小声道:

    “我原准备明日领着人马去抢亲的,这么一来,我这个丑女婿就不好意思了。”

    董文道:

    “万全之策还是要准备的。”

    “阴阳麻面”道:

    “那是自然,咱们可不能上洋当!”

    董文立刻问大顺子,道:

    “明日算是个好日子,老爷也答应我们小姐午时三刻上轿,只是先要你们小两口向我们老爷老夫人跪拜,然后你在前门骑马,我家小姐二门上轿”大顺子说着,还挤出一点眼泪,道:

    “我知道我家小姐是不愿上轿的,可能还有一阵哭哭啼啼的,所以你在前门等,可要耐心呀!”

    “阴阳麻面”笑道:

    “这是常情,我理会得!”

    大顺子又道:

    “来的时候,我好像听老爷说,要花轿大些,因为老爷准备了四个银箱,各装二百两白银放在花轿四角,为的是震邪去恶,好叫你们白头到老的意思!”

    “阴阳麻面”一摆大腿,笑对董文道:

    “你看看,一旦攀上亲家,比我亲老子都想得周到。”

    董文皱眉道:

    “昨天我在朝阳庄,几乎有开打趋势,怎么一夜之间全变了样,我说寨主,事情太顺利的话,可得防其有诈!”

    “阴阳麻面”捧腹笑道:

    “管他使出千计,老子们背上大刀去结亲,陀螺谷中是咱们天下,陀螺谷外咱们把眼线拉长,单就一个朝阳庄,谅他们也不敢造我‘阴阳麻面’的反!”

    这时董文一摆手,把两箱东西搬进洞来,大木桌上一放,打开来一看,麻面全变成了红色,眼也眯成一条线:

    “我的儿,这套行头可花了我老丈人不少银子吧!你看这顶新郎冠,还缀着金片呢!”

    两个箱中可不正是一整套新郎装,连一双缎面鞋也全在里面!

    董文这才对大顺子道:

    “我们不留你了,一准明日去迎娶就是!”洞口的喽兵,立刻领着大顺子走向谷口,大顺子在想,怎么连顿饭也不管吃呢?

    不料他拉着牲口来到谷口,那喽-右手钢刀正放在马背上,边伸手道:

    “小兄弟,我可是从你一进谷一直侍候你到出谷,这一路可真够平安的吧!”

    大顺子直叫“谢谢”“辛苦”!

    那个喽兵磨菇半天,仍然还是那句话:

    “小兄弟!挺热的天,我可是忙得连口水也无暇去喝,尽在小兄弟前后侍候着呢!”

    大顺子依旧是连声道谢!

    一个是不好明说

    一个是真糊涂

    一阵哈哈的结果,那喽-刀背拍在牲口背上,几乎把牲口弹落崖下,破口骂道:

    “我操,你小子可真不上路,说了半天,你是铁公鸡,敢情是一毛不拔呀!”

    大顺子不由哈哈一笑,道:

    “兄弟,你何不直说,我是个老实人,别人说话拐个弯,我一听就迷了向。”说着,伸手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摆开手来,道:

    “这是你们寨主一高兴赏我的二两银子,呶,你拿去一两,算我请客!”

    却不料那喽-一抓,全抓在自己手中,笑咧开嘴,道:

    “一两算是我陪你的辛苦银子,另外一两你一定也不会放在心上,那里不是交朋友的,你说呢!”

    大顺子顺利的走出陀螺谷来,也靠他泼皮胆大,至于银子,他原本也没有这么想,一路还是喜喜哈哈的回到了朝阳庄上。

    于是,大顺子就在后堂屋里,把陀螺谷所见,详细的说了一遍,只是藏在各处要道的土匪,他倒是未发现有几个,甚至陀螺谷底各洞中,他顶多只看到十几人而已!

    杨定邦一听,立刻就觉着陀螺谷中充满危机,如果以黑牡丹的想法,只要她与周通二人混入,就可以设法搏杀“阴阳麻面”与董文等几个头目了,如今这样看来,一旦外面武力攻不进谷中,而深入谷中二人又如何抵挡众土匪的一抡围杀?加上地势不熟,脱身必难,这事情有待商议的必要了。

    在座的老和尚也是这般想法!

    杨老夫妇二人更是不愿自己儿子涉险前往,实在说一儿一女,任谁也不愿他二人前去的!

    为了安慰客人黑牡丹沉思良久,这才缓缓的道:

    “如果要我们的人进入陀螺谷中,也只有一个方法。”

    杨定邦道:

    “姑娘请说!”

    黑牡丹道:

    “挑选几个健壮的大个子,由他们每两人抬上一坛酒,只要十坛酒,就有二十人混进谷中,如果一时间没有那么多大坛酒,也可以叫他们抬着箱柜之类,说是姑娘嫁妆,这些人一样也可以进入谷中去的呀!”

    黑牡丹说出心中计谋,在座皆表同意!

    杨定邦立刻走出去安排,看得出一切筹备就绪,甚至连东风也不欠,就等顺理成章的洞房见了!

    第二天还真是个大晴天,连西边那个缺一块的月亮还懒懒的赖着不肯下山呢,东边的日头已洒下一片金阳

    一大早,朝阳庄上的杨家小姐,再一次花枝招展似的由两个丫头陪着上土地庙去上香,这一上直到快过午,这时候又见五十个赤背穿红坎肩灯笼裤薄底快靴喽兵,右手砍刀抗在右肩上“沙啦啦”的一齐步走向朝阳庄上而来,队前面又是咚咚响的牛嘴三眼子炮,不时的朝天放两声,震得附近鸡飞狗跳,大铜锣敲的“框框”响。

    朝队后看,两匹马上两个人,一个是中年文士模样的董文,另一人可不就是满面麻光的“阴阳麻面”只见他天蓝天褂蓝长衫,肩上斜把大红彩带,连他骑的那匹马耳上,也挂着红布条子,光景可真是充满了喜气!”

    由于“阴阳麻面”也算是个行伍出身,所以他的喽锣,全得有军伍动作,这时候五十个扛刀大汉,分两旁在杨家大门口系列有序的站好,早有两个喽兵迎着两匹马!

    于是,就在董文的引导下“阴阳麻面”走路有方的进入杨定邦的家中,前面堂屋叨拾得大红大绿,一片喜气,只见董文回头叫道:

    “把花轿抬进来!”

    早见一顶八抬轿缓抬进前院来,迎着正厅门停下来,也就在这时候,土地庙上香的芍药姑娘已经到了大厅上,这时两张太师椅上面分别坐着杨老爷夫妇二人,只见芍药向前叩头道:

    “孩儿不孝,这就要走了,还望二老自己要多保重!”缓缓站起来又道:“我回房穿霞披,轿口迎着我的闺房放。”

    杨老夫人道:

    “却是为何?”

    芍药道:

    “女儿庙中求签,上面是这样说的!”

    杨老太爷道:

    “已经委屈她了,随她吧,只要去到陀螺谷,贤婿好生待她,老夫也就安心了!”

    一旁的“阴阳麻面”起身忙趋前施礼道:

    “岳父大人你放心,你女儿跟我山里过日子,不出一年,准叫岳父大人抱外孙,哈”“阴阳麻面”还真跪着叩了三个头,这才一挥手,又道:

    “岳父大人,三天回门,小婿必亲送你女儿回来的!”

    杨老夫妇当即道:

    “那就好!”一边叫道:

    “来人呀!”

    突见自一边走来四个长工,各抱着一个黑漆盒子放在地上,董文一个个打开看,全是银子,合起来正是八百两。

    就听杨老爷道:

    “四盒银子八百两,是给我女儿的陪嫁,取其四平八稳,往后过日子就平安如意了!”

    于是四盒银子全放在轿的四角。

    杨定邦指着门外,道:

    “我陪妹妹去一趟陀螺谷。”边又对董文道:

    “二寨主,我这里送给贵寨几坛酒,算是对兄弟们一点敬意。”

    董文心中在想,好小子想在酒上下功夫,不是想叫我们几十人醉倒,就是想毒杀我们,娘的,有老子在,这些茶样就别想使出来!心念间,哈哈一笑,道:

    “大公子真体谅他们,我董文代表收下了!”

    主尖大公子在前厅招待中,磨蹭到日偏西,花轿才由杨家后院抬出来!

    可真是新人上了轿,一切全是好!

    只见一个俏不俏,丑八分的女子,手抓住轿杆随着行,董文过来,道:

    “俏丫头,你去哪里?”

    那俏丫头嘴角好大一颗黑痣,眯脸一笑比哭还难看道:

    “我同我们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她过门,我陪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呀!”

    董文道:

    “陪嫁也陪个顺眼的嘛!”

    俏丫头双手叉腰尖叫道:

    “什么顺眼不顺眼,大王可顺眼吧!”

    董文冷哼一声,早骑马往前走去!

    那花轿抬出大门,连轿帘子全用针线连上,怕的是陀螺谷风大,把轿帘吹掀开而吓了新娘子!

    八个人在大门外咬牙抬起大花轿,耸耸肩,轿杆压的吱丫响,有人说这位小姐可真重,不料一旁的董文早笑道:

    “八百两纹银在里面,岂有不重的道理,兄弟们起轿了,寨主今晚拜过堂,明日大家全有赏!”

    董文那里一声喊,前面的三眼牛嘴炮迎着土地庙那个方向一连就是三声炮,钢鼓点点敲的震天价响,五十名半赤臂大盗,扛着明晃晃的大刀成两行在轿前护着,看上去杀气腾腾不足,威风凛凛倒是有余!

    男方除了大舅子杨定邦骑马跟着外,在他的后面,十六个大汉抬了七八坛酒也跟着往陀螺谷走去!

    轿旁俏丫头一路往陀螺谷走,不远处“阴阳麻面”早在马上看个饱,在他想来,这个俏丫头其实长的也不赖,但看她那种身段,两个屁股像搓汤圆似的把个柳腰拉的一闪一闪,从后看可真叫妙妙妙,只是由前看,那长脸蛋实在像癞蛤蟆皮,令人不敢恭维!

    从朝阳庄到陀螺谷,正好整二十里,然后进入陀螺谷,绕过崖边山道行,从环绕上面直到绕向峰底过山溪,也足足有十里那么远,花轿里的赛周仓周通,早被晃的七荤八素,好几次从里面传出鼾声来,还是外面俏丫头及时叫道:

    “小姐!累了吧!小姐路远耐着点!”

    这才及时把周通唤醒过来!

    尤其在山道上,周通坐在轿里真想往外伸腿,不料竟然一腿踢在轿门旁的抬轿的,抬轿的正要回头看呢,早见俏丫头一巴掌拍在抬轿屁股上,道:

    “有个大苍蝇落在你屁股上呢!”

    抬轿的冲着俏丫头笑笑道:

    “没关系,下回你着劲打!”

    自从茶轿抬到陀螺谷中,董文得意道:

    “寨主,到眼前,你算是当定了新郎官了,起初我还真担心朝阳庄上会玩什么奸诈呢,看来是我董文多操心了。”

    马上的“阴阳麻面”哈哈大笑,道:

    “二寨主有此一虑,我十分安慰,这叫做小心没大错,咱们小点心,总是对的。”

    董文道:

    “所以我们这次尽出精锐,真要开打,吃亏的可是他们朝阳庄上人,谷中留不到二十人,一半准备吃的,一半把守要道,足可无忧”

    突然间,一股怪风吹来,树摇山动,怪风呼啸,悬岩上正一溜的站着人,早听董文叫道:

    “大家快贴住里面蹲下来呀,不要乱跑,也不要惊慌,过一阵子就好了,抬轿的要把轿抓紧呀!”

    怪风呼啸中,只见人影晃动,马儿乱蹄,轿幔铃铃响不停,天昏地暗,满天灰沙树叶飘,一个个双手抱头坐着不动

    眼看着又是半个时辰快过去了,董文蹲在马边骂道:

    “他娘的今天这囝风来的可真慢,经往常要晚到一个时辰,非但来得晚,去的也晚,怎么现在还在刮?”

    俏丫头尖叫道:

    “吓死人了,这是什么妖风旋风,吹的人眼皮也睁不开来,鬼才住这种鬼地方呢!”

    董文怒道:

    “丫头片于,今天是大喜日子,你怎么口没遮拦的乱说一通,也不怕闪了舌头!”

    俏丫头一憋嘴,道:

    “哟!我说二寨主呀!干强盗也忌讳什么呀!”

    突听“阴阳麻面”道:

    “董老弟,依我看这俏丫头也满不错的,过两天我同夫人讲,就把这俏丫头给你算了!”

    董文偏脸斜眼,仔细的在风沙滚中看了个仔细,只把个俏丫头看的直冒火,道:

    “你看什么?”

    董文摇头,道:

    “寨主,你的好意我董文心领了!”

    “阴阳麻面”急问道:

    “你看不上?”

    “辣椒味太浓,再加上二百五,我看我还是抱着我那床老棉被睡大觉,还舒坦的多!”

    突听俏丫头“哦呸”一声,道:

    “什么玩意儿!”

    早引起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旋踵间一阵怪风吹过,所有的人重又端正自己站起身来,夕阳已在峰顶了。

    于是八抬大轿小心翼翼的被抬起来,绕着山道往谷中进,盘旋而下直到谷底洞边!

    轿子放下来“阴阳麻面”也下得马来,就要过去搀扶新娘子呢!不料杨定邦早走过来笑道:

    “妹夫,我倒忘了告诉你,我们为了你二人成其好事也曾特别到土地庙上香祷告,庙里老和尚说,这桩婚姻有煞气,新人不上床,最好先不见面,只等这第一天过了,以后全好了,这就是为什么你二人在拜堂的时候没有叫你二人一齐拜的原因!”

    “阴阳麻面”一听,哈哈大笑道:

    “我的大舅子啊!我这里还没有入洞房呢,你已经在替我着想了,没话说,一切全听你的安排了!”

    于是,花轿被抬进大山洞中,直到洞底,才由俏丫头把右面的石门推开来,发觉里面摆设的可真齐全

    也算是象牙床,红罗帐,鸳鸯枕头两边放,火红的棉被有两床,床边四只大木箱,压地三寸晃不动,里面准是金银没有错,一张桌子擦的亮,四张椅子还带椅背,桌面上好大一只亮银盘,杯壶全是铮光亮,乍看起来,虽不算是珠帘银灯,锦衾绣榻,但也足可以当那温柔之乡,销魂之地!

    俏丫头把闲人轰出洞外,口中叫道:

    “这儿没有你们的事了,前面快喝酒去!”她这一吒唬,连抬轿的全跑到洞外面了

    俏丫头这才急忙挡住灯光,小心翼翼把个头硕大无比的新娘牵进石室中,边笑道:

    “新娘子,直到目前,一切还算顺利,你坐着,我把轿内的东西搬进来。”

    俏丫头手脚可真快,掀轿帘,马上把放在四角的八百两银子全搬到石屋里,其实她心里明白,如果真以为是八百两银子,那才叫驴呢,因为银子早就被杨家调了包,如今差不多有千斤的石头四箱!”

    俏丫头走至洞口,尖着声音把几个抬轿的找来,道:

    “你们抬轿十分辛苦,快去找二寨主,每人赏银十两,要他一定马上给啊!”其中一个轿夫道:

    “如果二寨主不给呢!”

    俏丫头双手叉腰道:

    “是新娘子赏的,叫他马上给,如若不然,新娘子可要生气了,你们知道,我家小姐如果一生气,今晚寨主这洞房就别想进来!”

    八个抬轿的一听,吆吆叫着跳出山洞去,当然是去找二寨主要赏银的!

    这时候二寨主董文还在动脑筋呢,因为他绝对不相信凭他“阴阳麻面”会这么容易的娶到这般花不溜丢的绝色女子,如果真是这样,连他董文也要为杨家姑娘喊冤,因为那不仅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既然连他二寨主都难以相信,这里面当然有阴谋!于是他首先望着主坛酒冷笑,娘的,这酒里一定有鬼!

    就在一个既宽敞又深大的山洞里,沿着洞边摆着十张粗木桌子,董文先招待杨定邦与他的十六名手下围坐在三张桌子上,也不客气的叫人把八坛酒全打开,这时天色已黑,也是吃喜酒的最佳时刻

    于是,一溜的十六盏松支火把与油灯高高的点上,照得陀螺谷另是一番世界!

    先是,董文着人在每坛酒中舀起一部分,装满三壶,送到杨定邦十多人的桌上,连杯子也替他们斟满!

    杨定邦看的真切,当即举杯站起来,道:

    “今天是大喜日子,我们娘家人没有什么陪嫁的,一杯水酒,希望兄弟们喝个痛快!”说完叫自己的人全站起来,双手捧着,把酒喝干!

    半天未见反应,而使得董文陷于迷惘,不过他想的周全,也许女方想用这八坛烈酒,把兄弟们醉倒再下手吧!

    心念间,不由一拍巴掌,道:

    “对!一定是这样!”

    就在这时候,八个抬轿喽-过来,一齐向董文一礼道:

    “新娘亲口交待,要赏我们每人十两银子,说是我们一路辛苦,如果不给,新姑爷今晚就别想进洞房。”

    董文骂道:

    “王八蛋们敲诈的倒是时候!”

    一旁大椅子上坐的“阴阳麻面”早嘻嘻笑道:

    “应该的,这个银子一定给!”一面高声叫道:

    “钱贵呢!娘的皮!钱贵到”

    “寨主,我就在你身后呢!”

    “去,给他们一个人十两银子,把称称高一些。”

    于是,董文举杯站起来,高声道:

    “今日是我们寨主大喜日子,大家干一杯!”

    这时外面的树叶哗哗响,山洞中大家举杯欢饮,陀螺谷可真够热闹的!

    不过众人正喝在兴头上!突然董文叫把酒抬库里收起来,以后慢慢喝!

    当时连“阴阳麻面”都高叫不过瘾,但却拗不过董文的坚持,他甚至当众宣布,为了谷中来了客人,各处要道加强戒备,如有差错,小心脑袋!

    杨定邦立刻觉得,陀螺谷能有这号人物,早晚必成气候,地方上就难以太平了!

    于是,杨定邦起身抱拳,道:

    “寨主,如今我们也已酒醉饭饱,很想连夜回去,往后还望寨主多照顾舍妹了!”

    “阴阳麻面”一听,连骨头全酥了,心里一高兴,马上对董文道:

    “我的二寨主,咱们能半夜三更的让咱们的娇客上路,那往后我‘阴阳麻面’就别在这八百里伏牛山混了!”

    董文一笑,道:

    “寨主说的也是,老实说直到吃酒以后,我老董还在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呢?”只听他干声一笑,又道:“没得说的,靠一个山洞,那儿稻草厚,棉被多,地方也干燥,杨兄就同你的人住那边吧!山中简陋,一切还望包涵一些!”

    就在各人散去的时候,董文陪着“阴阳麻面”两个人七分醉意的晃着两肩往大山洞中走去

    “老二呀!今晚我这做大哥的可是要冒雨登阳台了,倒是这时候我也在想,什么时候也帮你弄上一房!”

    董文笑道:

    “自从花家庄弟兄们分散以后,我可是一直忠心不二的追随着大哥,只要大哥过得舒适,我董文同一帮兄弟们就会打心眼里高兴,至于替小弟弄个女的,那是以后的事,慢慢来!”

    突听“阴阳麻面”嘿嘿笑道:

    “他奶奶的,我倒忘了那俏丫头,兄弟,你管她的长相怎么样,脱了裤子全一般,你今晚先凑和着,等以后遇上好的,我一定帮你弄到手!”

    董文哈哈笑道:

    “反正我总是听大哥的!”

    于是两个人就在大山洞中哈哈大笑起来

    洞里,右边石室中,俏丫头贴着门口往外看,从松枝火把下,她可看的真切,那不正是“阴阳麻面”正大步向这里走来吗!而姓董的,却双手挽在两肋下,似乎在等着俏丫头被赶出来呢!因为只要俏丫头走出洞来,他就会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俏丫头提到半峰腰他住的山洞中!到了那时候,管什么履深意远的,折腾了完事!

    山洞的右石室门上“阴阳麻面”伸手拍门,不料由里面伸出一个小手来,道:

    “红包拿来!”

    一听是俏丫头的声音,不由笑道:

    “小丫头,可真有你的,尽在节骨眼上伸手!”说着在怀里一阵摸,一锭银子塞在俏丫头手上,于是,木门启开了,只见“阴阳麻面”双手直搓,哈哈笑的走到床前面,不料俏丫头反把木门关的严。

    一回头“阴阳麻面”笑道:

    “你要银子我要人,咱们已经各投所好,你还赖在这洞房中干啥子?”

    俏丫头笑道:

    “姑爷,我得看你掀起亲娘盖头来,俏丫头才放心的离去呀!”

    “阴阳麻面”笑骂道:

    “别逗了,外面还有人在等你呢!”

    “谁?”俏丫头一惊。

    “阴阳麻面”笑道:

    “当然我那猴急的二寨主了!”

    俏丫头一憋怒道:

    “原来你们真的没一个好人呀!”

    这时“阴阳麻面”早迫不及待的走到新人前面,特大的一个盖头于是被他掀开来了

    “他奶奶的,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大狗熊,你比老子还丑十分!”

    赛周仓周通伸手剥去新娘衣,骂道:

    “奶奶的,老子这是来同你入洞房呢,你怎么骂起来了呢?来吧,咱二人床上来折腾!”

    “阴阳麻面”自然想起俏丫头,猛回头,不料银芒一闪,一把短刀已抵在喉头上,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稍动一下,喉管马上就会被人挑断!

    俏丫头冷冷一笑,道:“王干,你可识得我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俏丫头可不正是黑牡丹所扮,只听她忿怒的道:

    “花家庄你们八人干的好事,以为从此就完事?”

    “阴阳麻面”王干惊道:

    “你是谁?”

    黑牡丹冷笑道:

    “你到阎王殿去问吧!”她话声中,短刀一送斜撩,冷芒抖动中,带起一蓬血雨

    “阴阳麻面”也够狠的,就在他断喉的时候,竟仍能踢出三腿,捣出五拳,但却全被黑牡丹伸手化解于无形

    黑牡丹杀了“阴阳麻面”王干,轻摇手叫周通在内等着,自己像是被人推出门般的口中道:

    “小姐,我不侍候你了,一切你自己小心呀!”

    黑牡丹才走到洞口,不防黑影中窜出一个人来,一把可抱了个结实!

    “走吧!我不跟你走还能跟谁走?”黑牡丹无奈的说。

    董文大乐,还真怕黑牡丹跑了似的,右手紧抓黑牡丹手腕,直往半山上的洞中行去,一路上不少喽兵全嘻哈笑,有些还开心的叫着双喜临门呢!

    一人才走入董文那间石室中,董文回身关上房门闩,刚回头,一把锋利的尖刀已抵在他的肚子上

    “你”黑牡丹哈哈一笑,道:

    “王干没有走远,你这时候正好赶得上他呢!”

    董文大惊,道: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寨主的大名?”

    “听人说你跟了王干几年,花家庄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董文更惊,道:

    “那你是啊”好长一声凄厉,但却引不起守在门外两个喽兵的注意,因为就在那声凄厉惨叫后面,黑牡丹及时的一声长笑

    于是,就听一个喽兵咽着吐沫,道:

    “这是达到神仙境界的应有现象,老伙计,二寨主正是在欲死欲仙呢!”

    于是石门开了,而黑牡丹幽灵似的一闪而出,只见她就在两个喽兵一怔之间,银芒连闪如电掣一般,早把两个喽兵劈倒在地,紧接着谷底的大洞中有了火光,那看上去直如燎原般的大火,在这种秋末干燥的季节里,有如火山喷口一般,挟着“嘟嘟”与“劈啪”是那么的惊心动魄,而使得陀螺谷中几成了火窟一般!

    “火从哪里来的?”

    “一定有人放火!”

    “快逃哇!”

    于是周通早会合杨定邦等十多人,一直攀到半峰腰处,在那儿,正就是二寨主的洞窟,如今正被黑牡丹守着呢!

    朝阳庄有几个猎户对地势十分熟悉,早领着杨定邦一众抄近路到了半峰腰上,一见黑牡丹,杨定邦急问道:

    “全解决了?”

    黑牡丹咬牙,道:

    “除恶务尽,咱们守在此地,来一个咱们就宰一个,来两个咱们宰一双,反正谷中大火,土匪们一定会往这边逃命的!”

    周通也道:

    “姑娘,我看谷中火势来的猛,不如你们先走,我周通守在这里,谅他们一个也逃不了的!”

    突然间荒林悬崖中闪出一人,众人望去,见是土地庙里老和尚,只听老和尚道:

    “各位施主,此处两个恶盗已除,其余的他们也不知是谁放的火,念上天好生之德,放他们逃生去吧!

    黑牡丹道:

    “天做孽尤可说,人做孽不可活,今日放了这些土匪,他日为祸更猖,大师你慈悲为怀”

    杨定邦当即道:

    “好吧,咱们退出最后一道索桥去再做决定!”

    于是杨定邦领头,很快的大家举着火把,加上谷中烈火,一行人全退出了陀螺谷外,不过奇怪的是直到天将明,谷中还未有一个强盗退出来!

    于是就在二天过午,陀螺谷已成灰烬的时候,朝阳庄的人与黑牡丹周通,又摸进了谷底,发觉一幕极残的景象,因为从谷底的大石洞中,一溜的烧死许多人,只见从一间石屋中直到外面,地上全是烧过的银锭,原来这些人在大火的时候,全都豁上命去抢那库中银子去了,所以有几个倒在水潭边的土匪,面目全非却两手握着银锭。

    折腾了一天一宿,黑牡丹与周通就在朝阳庄上又住下了,杨老爷子这下可没有把黑牡丹当外人,芍药把黑牡丹请到房里住着,就是不让黑牡丹走

    这样又住了三天,黑牡丹答应等去了大青河以后,一定会再回来住几天的。

    这时杨定邦因为西口镇当团练,原也想邀黑牡丹去西口镇却不料自己不便开口,但哪里会想得到,如今西口镇上正在吃紧呢,因为从老鹰峡那面卷来了三百多土匪,听说拉杆而扑向西口镇的匪首,叫阎半仙的。

    黑牡丹于是在二天一早从陀螺谷赶往大青河,她这次去大青河,为的就是把周通暂时找个安身所在,因为如今大青河上的牛大壮,一个人不是怪孤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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