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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共谋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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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是良策,我们回去,大家依计而行!”

    南宫年也笑道:

    “师妹这一计谋来的十分妙,赵长腿十有八九会上当。”

    女侠黑牡丹一笑,道:

    “大恶巨寇,必也是奸诈狡猾之辈,否则只凭一个狠劲也难统领几百人为他效命的。”

    于是就在绕着长腿谷细看一遍后,四人这才缓缓返回夏馆。

    黑牡丹与邱太冲南宫年三人就住在周员外家,周芸娘对女侠崇拜万分,一定要女侠住在她的闺房中,甚至周芸娘自己舞了一路剑法给女侠指点缺失。

    黑牡丹也只是细看一下,心中在想,芸娘的剑法,对付一般武功平常的人还可以,认真搏杀,就难以应付。

    就在芸娘的要求下,黑牡丹也只舞了“天罡八剑”的一招“苍龙出云”十二式,即停下手来。

    早见芸娘睁大眼睛,惊奇的道:

    “快,准,狠,汇集着出神入化的招式,是芸娘见过最厉害的剑式了。”

    黑牡丹一笑,道:

    “拔剑对敌,那是拚命,你不能杀死敌人,那么敌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一朝豁上命,就得尽快放倒敌人,因为那才能让自己安全的活在这世上,常言道:对敌人仁慈,就是残忍自己,周家妹子,你说呢?”

    周芸娘一听,自是大表佩服。

    这日晚间,天空似又要下雪了,因为这天黑的特别早,而且天一黑,西北风就开始怒吼了。

    周员外的大厅上,下人送上两盆炭火,火上温着黄酒,一桌酒席,连张团练也来了。

    这时黑牡丹与芸娘双双走进大厅,那芸娘打扮得寒梅般的孤傲高贵,美丽大方,瓠犀微露,面上两颗醉人酒窝立现溜圆,真的是国色天香。

    再看女侠,依旧全身黑衣,这时她也面上稍加修饰装扮,更显得明艳中光芒四射,美目闪耀中,洒出一股与日月等观之眸芒,真不愧巾帼英雄,红妆季布。

    二人一同走入大厅,厅上立现光彩!

    二人携手入席,立刻一桌生春!

    周员外面对自己女儿,大感高兴,抚髯哈哈直笑不停

    一旁的周夫人望着女侠道:

    “姑娘容貌似天仙,绝对在芸娘之上呢!”

    于是,一桌全都哈哈大笑当然,南宫年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酒席上,黑牡丹向张团练,道:

    “派的人可选好了吗?”

    张团练笑道:

    “我一回来就选了三名,只等女侠再作决定了!”

    黑牡丹缓缓道:

    “必得是胆大心细,且又能说善道的人才行。”

    周员外忙道:

    “我家长工小万,人机灵,又是能说善道,何不找他来让姑娘看看呢。”

    张团练放下杯子笑道:

    “我选的三个年青人中,就有你家小万一份,等一会你们就会看到的。”

    就在大家吃喝中,只见一个五短身材,身体结实,更透着一脸精明的二十四五岁汉子,双手托着盘子走进大厅中来,酒席旁,他把盘中的一只蒸栗子鸡送上桌中央。

    张团练当即笑道:

    “小万。”

    送菜的汉子忙哈腰笑道:

    “团练你吩咐,小万在侍候着呢!”

    原来这人正是小万,黑牡丹不由多看几眼,只见他大醇而无小疵,目光炯炯,似是年青有成,仰首伸眉,隐隐然义形于色,这正是她要用的人。

    却在此时,张团练对小万道:

    “你快去把尚拔与高峰二人找来。”

    黑牡丹伸手一拦,道:

    “不用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张团练一笑,道:

    “敢情好,有什么交待,小万就住在这里,可方便了。”

    黑牡丹笑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青人来到黑牡丹面前,道:

    “我叫万良,不过大伙叫我小万。”

    微微一笑,女侠道:

    “那我也叫你小万吧!”

    小万笑道:

    “女侠你抬爱我万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只要是为地方办事,就算叫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万良也全认了。”

    女侠黑牡丹望着万良,缓声道:

    “今晚你早点歇着,明日天一亮,我再告诉你要办的事情。”

    小万点头,道:

    “能不能先说说是办啥事,也免得我小万睡不安枕而闹个彻夜失魂的。”

    黑牡丹望望在座各人,这才面色一整,道:

    “我要你上一趟老爷岭,你敢去吗?”

    黑牡丹话出口,周员外等大吃一惊,道:

    “土匪穴,强盗窝,那可是要命地方呀!”

    不料小万一挺胸道:

    “强盗也是人生父母养,我小万本要找他们那帮儿东西拚命的,我不怕!”

    这真是大义凛然而义愤填膺,不由令各人点头不已!

    黑牡丹一笑,赞道:

    “果然一条汉子,只等这事成了,我倒希望员外重重犒赏一回呢!”

    周员外当即道:

    “我封二十两银子,就等小万回来拿了。”

    其实黑牡丹这一说,实在也有原因,她怕去的人经不起赵长腿那盗酋逼问,而说出他们一行在这夏馆,那样一来,事情就棘手了,因此她得用尽各种方法,来培养小万的忠心不二。

    于是,女侠也摸了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道:

    “这锭银子算是我对你的谢意!”

    不料小万一摆手,沉声道:

    “女侠,你能为一个与你不相干的地方出力拚命,难道我小万这土生土长的夏馆人,就不能为地方卖命吗!银子我是一个也不要,就等女侠你的吩咐了。”说完回身一礼,转身而去!

    黑牡丹道:

    “小万的家”

    周员外道:

    “他有个老娘,也在我这儿住着,母子二人都十分忠心,要他去办事,绝无问题。”

    黑牡丹点头道:

    “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

    大家吃过酒饭,黑牡丹就叫张团练修书一封,那是给老爷岭上赵长腿的,大意是约赵长腿到长腿谷中决定胜负,他赵长腿本事大,在长腿谷那沙滩上放倒他张团练,一大箱金银,由他抬走,如此也可免去双方死伤,他赵长腿也可以拿着大箱金银过个快乐年,否则,夏馆五十里周围地盘,赵长腿的人就得靠边站!

    写尾注明是夏馆张团练书。

    就在二天一大早,天才刚冒白,小雪花不均匀的下下停停的时候,黑牡丹已把那封信交在小万手上,道:

    “这时候我再教你几招防身本领,已嫌太迟了,不过有几句防身话,你不妨记下来。”

    小万道:

    “女侠你明说吧!”

    女侠黑牡丹一笑,拍拍小万肩头,道:

    “走以前,你该向你妈说一声才是。”

    小万一惊,但旋即又笑道:

    “我妈昨晚已经知道了,她不反对呢。”

    黑牡丹点头道:

    “好,既然你妈也忠心耿耿为地方,那我就教你几句防身的话。”她见小万面无表情的细听呢,不由接道:“记住,上得老爷岭,不可左顾右盼,见了赵长腿,千万要骂不回口,打不还手,好话不妨说几句,只要把送信目的达到,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小万一笑,道:

    “这事容易,我照着办,一准没错,不过要不要赵长腿的回信?”

    黑牡丹道:

    “当然要,不过最要紧的是不能说出有我几人在此。”

    小万道:

    “这个就是女侠不交待,我也不会说的。”

    于是万良怀揣着张团练的书信,穿着不怕淋雪的羊上袄,戴一顶翻毛皮帽子,棉鞭上套了一双爬山草鞋,且又带了一袋干粮,出城而去。

    万良才走没多久,张团练已赶来周府,见了黑牡丹,早笑着道:

    “大冷的天,姑娘不多睡一会儿!”

    黑牡丹一笑,道:

    “我已遣万良上老爷岭了,只不知小万对老爷岭的路径是否十分熟悉。”

    张团练忙回道:

    “论说小万对老爷岭是否熟悉,这一点女侠尽可放心,小万过去时常往那地方去捉野兔子,自从那地方被赵长腿领着一帮土匪占据以后,他就没有去过了。”

    这时邱太冲南宫年等人以及周员外芸娘等全到了大厅上,大家坐下来,商议如何下一步行动,结果还是女侠黑牡丹大胆的拟了个计划

    虽然听起来是有些冒险,但南宫年与邱太冲却听得热血沸腾,磨拳擦掌,精神抖擞,直想早早找赵长腿狠斗一场呢。

    且说万良一路抄近路走山径,急步往老爷岭走去,他心里可十分清楚,这是去同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打交道,自己抱的唯一希望,是能够完整的走回夏馆,自己祖先就是积了德,万一弄个不好,保不准得掉些零碎在那高如云霄的老爷岭上。

    顺着一道七八里长的山川河溪往北走,两个时辰后,万良已到了老爷岭地界,那波浪式的一连五道绝岭后面,就是老爷岭的上山道路,而面前的一连五道绝岭的第一道绝岭后面,就是黑牡丹昨日来此察勘过的长腿谷。

    万良这四道绝岭,正要从谷底往最后一道上攀去时候,突然自四面冲过来四五个抡刀土匪,其中一个大汉,满面灰惨惨的站到万良身前,他二话不说,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破口就骂道:

    “哪里来的小鳖娃儿,不知死活的赶往老爷岭乱闯,你小子是想行刺呢,还是企图打探军情啊!嗯!”“噗”的一声,万良吐了一口鲜血,一手捂着嘴道:

    “我既不是行刺,也非打探军事?是来找你们寨主传达事情的。”

    那灰惨惨面一皱,又骂道:

    “娘的老皮,你是谁派来的。”

    “夏馆张团练派我来的。”

    “有什么为证?”

    万良摸着口袋,道:

    “当然是书信为凭了。”

    早中另一个说道:

    “娘的劈了这小子,咱们把书信送给头儿也是一样。”

    万良一笑,道:

    “才不一样呢!”

    灰面皮一僵,离一声,道:

    “小子,你在说什么!”

    万良似是胸有成竹的道:

    “除了书信,还有口信,口信说完,我还要带回信,各位若是就这么把我砍了,只怕夏馆那捐出来的一大箱金银,各位就别想那么容易弄上手了。”

    几个土匪还真被万良几句话唬得一楞楞的,这时那灰面大汉砍刀在万良面前一寸地方直闪,边叫道:

    “小子,你可要硬撑到底哟,老子就等你回头来的时候,弄下你两只耳朵卤了下酒呢!”

    万良一听,心里还真一怔,面前这小头目可真够残忍,总得想法子躲着些,总不能让他拿自己当猪耳朵卤。

    心念间,当下一抱拳,道:

    “这修理爷,我是等于替老爷岭上来办事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我好心的从老远赶来呢,你这里高抬一下贵手,我就哈哈腰过去了,再说归里不是交朋友的,今日你方便在下,在下心中感激着呢!”

    嘿嘿一阵冷笑,灰面大汉手指着万良,对一旁的四个大盗,道:

    “你们瞧瞧,他娘的这哪里是在说话,这不就是在唱戏嘛!”

    万良忙道:

    “全是在下心里话呀!”

    “哦呸!”灰面大汉刀一扮,骂道:“你在睁着两眼说瞎话,你眼下心中正在骂老子祖先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嗯?”

    万良还真的在心中大骂,不过他骂到几个人十八代老祖宗,闻言只得苦笑,道:

    “你这位爷,冤枉我了。”

    就是这几个初见面的小盗,已折腾了万良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万良把干粮带一块酱牛肉全拿出来双手孝敬给五人,这才放他往第五道绝岭上翻过去。

    站在第五道峰腰处,山路有一段“之”字形往下走,万良已经快两年未到老爷岭了,乍看之下,心头还真有一股子难以按捺下去的酸劲与冲动,老爷岭看去如鹤立鸡群般高插入云霄,显露出峻山的浩瀚雄伟,在群山的拱托中,应该是灵秀之气照九州才是,却不料冒出赵长腿这般大盗,活活污染了这般巍巍雄壮的大山,怎不令人浩叹!

    万良顺着山径,直往老爷岭上登去,就在一片苍松翠柏与野竹林旁,也不知声音来自何方的道:

    “站住!你不是我们老爷岭的人。”

    环视四周一眼,万良道:

    “我是夏馆来送信的人。”

    他此言一出,早从树后石侧“通通通”走出十二个大盗来,几个扑纵,已把万良围在中央。

    只见一个似小头目的盗匪走近万良,暴喝一声,道:

    “把手举起来!”

    万良不知这头目要干什么,忙把双手高举过顶。

    于是就听“吧”的一声,那头目把钢刀插在地上,暴伸双手在万良身上一阵掏摸,张团练的信已被他搜出来。

    冷凛的咧嘴一笑,那个小头目右手持信,左手弹着信道:

    “他奶奶的,你们这是来下战书呢,还是另有阴谋?”

    突听盗匪中一人叫道:

    “黄老大,有句话你可不能忘记。”

    叫黄老大的小头目回头问道:

    “什么话?”

    “盗找人为了银,人找盗要你翘。”那人急快的说出这两句盗窝流行的话。

    黄老大咧嘴一笑,回头问万良道:

    “小子,你听清楚了吗,我问你,可是想来捅马蜂窝呢,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万良一笑,道:

    “夏馆那么一点地方,凭什么还敢来惹祸,老实一句话,我这是来给贵寨送过年银子的,有些事情总得见了赵寨主才能表明,这位爷,完了我还赶着把信带回去呢!”

    姓黄的小头目咧嘴一笑,道:

    “我操,说了半天,你们夏馆是想到老爷岭来买平安保险呢,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开口不骂送钱的。”吧,回头对一众小盗又道:“兄弟们,回哨上守紧了,我这就送这小子到寨里去。”

    万良一看姓黄的要送他,早笑道:

    “黄爷,可真麻烦你了!”

    姓黄的伸手拔出刀往肩上一扛,道:

    “跟我走,一路上你别乱瞧,小心摔下崖子去。”

    万良笑应道:

    “小的哪有心情看景致,早早得了回信赶回去才是真的呢。”

    那老爷岭靠背面,山径曲回幽深,加以山道上多处被大雪覆盖着,不明地形路径的人,实难想得到那处是路,因为有些地方骠草枯藤横生,上面有雪,但下面不定就是深崖,一不小心,必将粉身碎骨。

    就在几处转变方向地方,又经过三道关卡的盘问,这才进入一个极为险恶突出的悬崖边,山径到此停住了,因为这儿有一断岩深渊横在前面,不过那断岩也只有两丈余宽,对面有一吊桥,正高高的吊在对面未曾放下来。

    这时候姓黄的头目高声对断岩那面叫道:

    “上禀寨主,夏馆有人送书信来了。”

    没有看见人,但声音却十分清楚,而且只简单两个字:

    “候着。”

    过了大约一盏热茶时光,只见高吊在对面崖上的吊桥,缓缓垂下来,只听姓黄的小头目道:

    “小子,有人会送你进去的,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不过如果是来捣蛋的话,怕就不会走出这断魂沟了。”

    万良笑道:

    “黄爷,我也是命一条,怎敢随便来上刀山。”

    早见桥那面突然闪过一个汉子,穿一件旧棉袍,棉帽几乎把双眉全罩住,一双破棉手套,手上握着一把钢刀,刀一摆,道:

    “过来吧!”

    只是那人是个近半百老者,见了万良也不多问,只淡淡的道:

    “跟我来。”

    二人绕过这断崖,只见一巨岩似人头压下一般,小道不过三四尺宽,伸头向左面看,光景可不正是地底深渊,隐隐然有水声传来,更增无限恐怖。

    走了将近半里远,万良早知应该到了,因为老爷岭的背面有一块极大平坦地方,每年这块地方草长莺飞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一群野兔子,如今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断崖走尽,松椅中一条小径,迎面的大平坦半山岭,隐隐出现了一排茅屋了,屋子不高,但屋顶上的茅草却很厚,渐渐走出松林,还真吓万良一跳呢,因为岭上雪未溶,茅草顶上一层雪,正面看过去,正好成了踞高临下,一排排十丈长的茅草屋,总有个五六排,也许天未放晴,所以第一排茅屋前全站满了人,一个个双手捅在袖管里,三五一堆的正说天道地呢,靠崖边高处接了一根根十分长的粗竹子,竹竿被劈成半,一弯泉水正流下来,直流到一佣不大的茅草房内,房子上正有烟冒出来,光景是个厨房,如今正在造饭呢。

    就在正面的大茅草屋中间檐下,站着一个独眼大汉,他正双手叉腰,火车头帽子顶着檐边茅草,一溜冰柱,从他面前一尺处往下滴水呢。

    万良正往前走,不防被领他的那个半百大盗回手一抓一送,几乎吃个马爬,早听那人喝道:

    “跪下说话。”

    万良不敢站起来,因为黑牡丹交待他,要骂不回口,打不还手,安全至上,保命第一。

    这时那大个子独眼龙,戴着黑色拖肩棉帽,一步一个脚印,踩得地上积雪“沙沙”响,到了万良面前,沉声道:

    “你是夏馆来的?”

    万良头也不敢抬的道:

    “是。”

    “干啥子?”

    万良忙把张团练的信双手送上。

    赵长腿接过信,高声道:

    “邢七呢?”

    早见他身后站的十二名粗壮威猛大汉中走出一人来,独目大汉道:

    “你念给大伙听!”

    那个叫邢七的抽出信纸,高声念道:

    “夏馆已筹十万两银子买个平安,由我解送老爷岭,但我姓张的终是不服,你赵长腿若是个汉子,明日正是腊八,午时三刻我把银子运在长腿谷的沙滩上,到时你若把姓张的扯横当场,十万银子由你运回老爷岭。夏馆张团练。”

    赵长腿突然仰天大笑,震得四山回鸣不已,笑声中暴抬一足,把万良踢了个就地滚,万良忍痛才又爬起来,早被赵长腿身后窜出两人左右挟住。

    只听赵长腿戟指万良骂道:

    “夏馆那个地方我赵长腿恨透了,我的鲍老二丁老三全死在夏馆地面上,娘的老皮连赵大爷的招子也被砸瞎一只,这笔帐只花十万两银子就想摆平?”

    万良忙回道:

    “回赵寨主爷的话,十万两银子是小的亲眼所见,有一大半凑不出银子,还是女人金首饰折算的,全放在一只大木箱子里呢!”

    呵呵一笑,赵长腿道:

    “老子破了夏馆,整个夏馆全是我赵大爷的了。”

    万良忙道:

    “寨主爷,这次求和,原不是张团练的主意,全是地方上几位大爷的决定,当时他们还真的有一番争吵,张团练手下三百人,个个全愿拚命,几位老爷却想花银子买个平安,大家吵的结果,就是你寨主爷如果不答应,整个夏馆全听张团练的,寨主爷,一人拚命十人难敌,对砍对杀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局面,何如白得十万两银子好呢!”

    万良话一落,赵长腿冷笑道:

    “可是那姓张的为何还要找我决斗,其中必然有诈,你小子要是不实说,看我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才怪!”

    万良忙摇手,道:

    “寨主爷,这你尽管放心,张团练也只是一个人领着信押箱子的,全部只有两个人,再说长腿谷就在老爷岭前面第一道谷,寨主爷踞高临下,不难看出夏馆张团练领来几多人马的。”

    也就在这时候,赵长腿身后走上一人,边搔着绕腮大胡子,边低声对赵长腿耳边嘀咕一阵子

    于是,赵长腿由不得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地上的万良,道:

    “回去告诉姓张的,说我赵大爷依他信上所说的,厉害在长腿谷决斗,他既不要命,我就送他归西去”突然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厉喝道:“小子,上回帮着你们坑害我瞎了一目的小子是谁,他是不是又回到夏馆了?”

    万良立刻大骂道:

    “寨主爷,你老就别提那两个南方过路的,他们上次是临时帮了我们一把,但却是帮忙不帮到底,半路上抽腿走人,害得我们同寨主爷弄成冰炭局面,气死人了。”

    赵长腿一听,口中大骂南宫年,心里却暗暗高兴不已,因为只要那小子不在,赵长腿对付一个张团练可就应付自如了。

    赵长腿当下沉声道:

    “老子明日赴约,也只领几人前去搬银子的,回去告诉姓张的,少一分我还是要找去的。”

    万良忙应是的,又道:

    “寨主爷可否书一信由小的带回。”

    赵长腿骂道:

    “老子那个会写信的军师丁老三被你们害死在夕阳山,娘的皮,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万良当然知道,卧底在周员外家的丁管事,那件事夏馆的三岁小孩子也知道,如今赵长腿一提,万良当然不能在这时候惹火烧身,连忙道:

    “那么小的这就带口信回去,说给张团练知道,也好叫他按时把银子运到长腿谷去。”

    赵长腿还真大方,当下吩咐道:

    “吃饭了,灶上拿个馍塞给他,叫他出去吧!”

    万良忙又叩了个头,只见一个喽兵乌七八黑的手上抓了一个高尖白馍,往万良手上一塞,道:

    “吃吧,这个馍足值十万两银子的。”

    万良忙道谢,转身就走。

    他过了吊桥,边啃着馍,只见姓黄的仍在桥边等他呢。

    二人一路走过一道山岭,就在岭上面,姓黄的站住,笑对万良道:

    “小子,我可是自进谷上山直到进寨出寨,连带的又把你送出来,忙忽了一个时辰了呢!”

    万良忙笑道:

    “谢谢!”

    姓黄的面色一整,道:

    “老子需要你谢吗?”

    万良这才一惊,道:

    “黄爷的意思是”

    “你得孝敬黄大爷一点什么的呀!我的儿!”砍刀就托在他手上晃个不停,边低声又道:

    “我当然不会要你命,不过我割下你的耳朵或鼻子什么的,那比死好不了多少。”

    万良忙道:

    “只怪小的出门时候太急,腰里没有带银子呀!”

    “我知道你不会有银子,天底下没有往盗窝去的人会把腰包塞满银子的。”

    万良道:

    “黄爷你多体谅,只等下回再来,一定孝敬你!”

    姓黄的冷笑道:

    “老实说,我还真看上你这件羊皮袄呢!”

    事情敞明了,万良如果不上路,保不准就得挨刀,心念间,当即解开腰带,脱下羊皮袄,他甚至还大方的替姓黄的披上身,这才低声道:

    “黄爷,小的过了你这一关,你得帮小的一个忙了。”

    姓黄的笑道:

    “有一道关卡,是位灰面大爷领的人守着,你怕他整你是吧!”

    万良忙点头道:

    “正是,正是。”

    姓黄的轻松一笑,道:

    “好办的很,见到他别多说,脱下棉裤双手送上,他就会向你拍拍肩放你走了。”

    大冷的天,万良真想哭,羊皮袄已经脱下了,棉裤一脱准得冻个半死,但也无计可施,姓黄的早哈哈大笑着消失在荒林中了。

    又到了绝岭下面,迎面可不正是那个灰惨惨大汉在挡住去路,万良笑道:

    “各位辛苦了。”边急急的脱去棉裤,双手送在灰面汉面前又道:“这是孝敬爷的!”

    夜枭般的一声尖笑,边戟指着万良,灰面大汉道:

    “娘的皮,这一准是黄鼠狼教你的,他剥了你小子的羊皮袄,却留给我一条棉裤,哈”五个盗匪全笑了

    地上尽是白雪,空气中流动着刺骨寒意冻得万良簌簌抖,上牙尽往下牙砸得“邦邦”响不停,所幸吃了一佣馍,没办法,迈开脚程急着赶,直到他走出长腿谷,直到他遥望到十里外的夏馆小城,已是跑出一身汗湿来

    赵长腿绝不是一头驴,更不是省油灯,他在万良走后,立刻把他的贴身十二悍将集合在他那大茅草屋内,商议着如何应付张团练的事情。

    如今鲍胯子与丁天佑全死在夕阳山上,遇到这种决策重大的事情,还真令赵长腿伤脑筋的。

    这时那个绕腮胡大汉对赵长腿道:

    “寨主,这次夏馆算是替咱们制造了个天大的好机会,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

    赵长腿道:

    “邳老三,刚才你在我耳边嘀咕,如今你细细说出来,看看你肚子里的货水是些啥子古景!”

    叫邳老三的大汉,先是拧了一把清鼻涕,然后坐直身子,缓缓的道:

    “夏馆可是这方圆百里内最富的城镇,听丁三爷说,姓周的一家就有扛不完的银子,这次张团练既要约斗寨主,他们必然会以为我们全力应付张团练去了,夏馆城就必然疏于防范,咱们何不兵分两路,一扑夏馆,一上长腿谷,一方面杀了张团练,夏馆也是咱们的了。”

    他话一说完,赵长腿哈哈大笑,道:

    “邳老三,你那个稀饭糊涂脑袋,竟然也会开窍了,比起丁天佑来,你也不差嘛!”

    邳老三一笑,道:

    “这就是将计就计,哈”赵长腿道:

    “就这么办,你们十二个分成两拨,六个跟我去长腿谷,另外六个拉着咱们的人杀奔夏馆,可要注意一点,一定要暗中看到那个张团练真的只是送银子,你们才能杀奔夏馆,免得姓张的一发现,逃了回去,事情就难办了。”

    大胡子忙道:

    “寨主放心,我把人马一早就拉在荒林中藏着,姓张的不会看到的。”

    这时赵长腿一高兴,大叫道:

    “开坛,大伙今天先喝个醉汤汤,来一个提前庆功,预祝大伙下次喝酒就在夏馆城了。”

    于是,老爷岭上突然人声鼎沸,热闹起来,真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一喝真的直到日偏西,然后喝醉的蒙头大睡,但大部份却又在赌上了

    且说万良一路跑回夏馆城,单衣单裤的都是一身汗水,一路奔回周员外家大门,早引来许多围观的,这时天已黑了,黑牡丹正在厅上与张团练等人筹划呢,一见万良回来,又见他一身衣裳被剥去,不问可知是赵长腿那帮土匪干的,当即叫万良先回后面好生洗个热水澡,再喝上一大碗姜汤再来回话。

    万良依言先后面,稍加端正,穿了一件老棉袍子,这才又走到大厅上,就把老爷岭上所见,详细的说了一遍,且说赵长腿明日午时必到长腿谷应约的。

    张团练即刻找来另外二人,也全是熟悉老爷岭的年青人,吩咐他们,四更赶往元宝山与凤凰谷两处,为的是要把消息传给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因为二人受计来到元宝山与凤凰谷,就等消息传来,就要采取行动了。

    这时周芸娘也对女侠道:

    “姐姐,你总得分派我点事情做吧!”

    女侠黑牡丹道:

    “什么事情也没有守城最重要,如果我猜的不错,明日午后,赵长腿的人必然拉过来围攻夏馆城,到时候芸娘妹妹只要发动城中人,守住四城,就是大功一件。”

    女侠边又对一旁的邱太冲道:

    “邱家兄弟,张团练不在的时候,你得领一百多人埋伏起来,只等土匪攻城的时候,自他们后路杀过来,土匪见后路被包抄,必然慌了手脚,只要他们一乱,芸娘就可以领一彪人马出城围杀。”

    张团练道:

    “万一他们不来,而把人马埋伏在长腿谷中,咱们只有三人,如何应付?”

    黑牡丹道:

    “赵长腿真的是这么笨,他就不配领着土匪在这八百里伏牛山里混,不过,万一他真的集中人马在长腿谷中,他还是要上当的,因为当他发现老窝出事,只怕他跑都来不及呢!”

    周员外与另外几位仕绅一听,心中大感佩服。

    众人正在商议呢,不料守城的一个乡丁跑来报告:

    “禀报团练,有一队人马要进城呢!”

    张团练一惊,道:

    “没问他们是哪里的?”

    那乡丁应道:

    “问了,他们说是何家集的人,几匹马上驮的盐与粮食,总有个二十来人吧!”

    黑牡丹一听是何家集的,立刻想起当初自己初入伏牛山时候遇到的何老爷子,会不会是他们呢!”

    心念间,当即对张团练道:

    “走,咱们到城门去看看,如果他们是何家集的,我一定会认识他们的。”

    于是张团练与黑牡丹随着那名乡丁,急急的来到城门上,灰朦的一望下去,顺着官道一溜的停了十多匹牲口,城门下,一个老者手上拿着一根旱烟袋,腰里还掖了一个打火镰,长袍马褂外面,还披着斗风,那斗风连着帽子,这时他正在城下来回着踱步呢。

    在这老者身后,两上年青人也急燥的往城上看,路旁的每匹马前,皆有一个汉子拢紧马口髯,显然等着进城来呢。

    这时黑牡丹一见老者,早在城上高声道:

    “下面可是何老爷子吗?”

    老者急抬头,回应道:

    “老夫何浩然,请问姑娘是”

    女侠黑牡丹笑道:

    “可记得多日以前搏杀曹大大胡子的黑牡丹吗?”

    何浩然惊喜的向城楼望

    他的两个儿子不约而同的叫道:

    “爹,那个黑衣女侠在城上呢!”说话的可不正是何浩然的两个儿子何仁豪与何仁杰二人。

    女侠黑牡丹当即对一旁的张团练道:

    “果真是何家集来的,快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

    张团练见女侠识得来人,立刻叫守城的开门放人马进来,自己与黑牡丹二人也迎上前去。

    一阵介绍寒暄之后,张团练叫乡丁把何家集十八匹运盐粮的送到西城内的客栈中,何老爷子随着黑牡丹张团练三人来到周员外那间大厅中坐定。

    这时何浩然在灯下,又把黑牡丹看个仔细,边抚髯笑道:

    “女侠,这几个月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家集的人全叨念着你呢!”

    周员外笑道:

    “可是县城以北的何家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到夏馆这地方呢!”

    何浩然摇头一叹,道:

    “从何家集到县城的路,自从上次女侠杀死曹大胡子以后,确实平静了一阵子,而且老汉也遵照女侠吩咐把曹大胡子的血腥银子全买粮赈灾民了,只是半年前何家集那面也来了一批难民,这个冬天把何家集的粮食吃了个精光,没办法我才领着人马四乡买粮,正准备回去呢,不料还未走到赤眉镇,就听人说赤眉镇东北方的罗汉岭上,红毛子赤眉贼正领着人马流窜下来了,不得已这才绕道夏馆来避避风头,完了我们就马上走!”

    女侠一听,不由怒道:

    “提起罗汉岭的红毛子赤眉贼,我就想起南阳府衙来,姓赵的守备尽说大话不办事,且又要等着来看才设法剿境内土匪,没有一丝急人之所难的精神,实在可恨!”

    这时何浩然也问道:

    “看夏馆这地方戒备这般森严,难道也听到什么风声不成?”

    周员外边吩咐替何老爷子听来,边把老爷岭赵长腿要血洗夏馆的事说了一遍

    何浩然道:

    “这么说来,事情一定不简单,这儿城防可要加强防备才是。”

    张团练点头道:

    “我们已照女侠吩咐,就等明日一拼了。”

    何浩然道:

    “我那十八个人,连同我两个儿子算上,全都是何家集挑出来,明日也让他们算上一份。”

    张团练与周员外大喜过望,尚未对阵,就先添生力军,这可是好兆头,至少帮着守城还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当天晚上,何老爷子走回客栈,把准备帮同夏馆守城的事说给两个儿子与大伙听,二十个壮汉全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害得有家归不得的绕道夏馆来,还不是这一帮土匪强盗给折腾的,要想天下太平,要想有好日子过,只有同这些王八蛋拚命,别无他途可循!

    二天一大早,邱太冲与张团练的两个副手,领了一百五十人走出夏馆城,他们急快的隐伏在附近的安乐窝山沟里,那儿距离夏馆近,只绕过小山坡就到了。

    这时夏馆四周的城上,各守了几十人,真正能拼的一百多人,全静静的在附近舒坦的歇着,周芸娘奉命领着何家集的人,准备支援各处。

    就在一缕暖阳拚命的从灰云上面露出个晕晕圆圈时候,夏馆的张团练骑着,押了一辆单马套车,车上面驮运着好大一口木箱子,一路上疾快的往夏馆东北方大山里驰去,车声咕哩隆咚,马蹄踢踏有致,从外表看,张团练可叨拾得够俐落的,一把砍刀就背在背上,连肩抱着一件披风,鹿皮快靴,窄长裤腰带上还插了两把匕首,金钢怒目的坐在马上,显露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样子来。

    那个捂了半个脸,嘴巴也捂起来的赶车的,小心的抖动手中缰绳“啊啊”的喝叫不停

    有道是:计谋必需配合局势来因应,战争瞬息万变。

    如今张团练与黑牡丹所设的计谋,当然也做了最坏打算,因为赵长腿也是个老狐狸,更非一盏省油灯。

    粑车艰难的才盘上长腿谷正面的半山峰,赶车的早笑对张团练道:

    “远处岭上有人影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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