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硬逼着她嫁人,她就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留给我的是一把七色的丝带,跟三个铜手镯,原本那是我送给她的,因为我当小厮,很穷,没有钱,只能买这些卑微的礼物。”
“所以你把那三个铜环镶在剑上,把彩带送给很多女孩子,为的是纪令她?”
“是的,我谨记着她的鼓励,脸上永远要带着笑,我也谨记着她的仁慈,希望把她的仁慈分给每一个女孩子。”
孔金花忍不住唏嘘地这:“美,美极了!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美得使人心碎!”
司马月好奇地望着她:“七夫人,你是第一个说它美的人,你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你把这故事告诉过很多人吗?”
“是的,很多的人,每一个跟我谈过话的女孩子,我都告诉她,每个向我表示过好感的女孩子,我必须告诉她,让她明白我不能接受第二份感情的原因。”
“奇怪了,怎么从来也没人说出来呢?”
司马月又恢复了他潇洒的笑:“那是我要求的,要求她们别告诉人,因为这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故事。”
孔金花突然笑了起来:“谁说女人守不住秘密的,以后再有人说这句话时,我就打他的嘴巴,有这么多的女人为大情人司马月守住了恋爱的秘密。”
司马月笑笑道:“七夫人,假如我也要求你守住这个秘密,别告诉人,你肯答应吗?”
“为什么昵?我认为这根本不是秘密。”
“对很多女孩子说来,这是个秘密,我告诉她们这个故事时,她们并不知道我告诉过很多人,只以为她是唯一知道这秘密的人。”
“这并没有什么好瞒人的。”
“是的,可是对一个女孩子而言,能够单独拥有一个秘密是很美丽的事,我又何必去伤她们的心呢?”
孔金花笑了起来:“司马大侠,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为你醉心了,你的确懂得女人。”
“这对大家都没有害处,反而能使世界变得更美,有很多女孩子叹息着自己的不幸,但是跟我的遭遇一比,她们自觉幸福多了,有的女孩子身世很悲惨,听了我的故事后,她们知道世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悲哀。”
“好,司马大侠,我可以答应你不告诉人,可是我还想问你一句话,一个问题,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
“那个女孩子是谁?”
司马月沉思片刻后才道:“以前有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我都没有答覆,今天,我破例可以告诉你。”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很特别吗?”
“是的!你能把一个悲惨的故事当作美,因此我相信你可以为我的故事作个见证,证明我没有骗人,她叫郑小芬,在洛阳,也是我师兄郑天涛的妹妹。”
“什么!就是你来为他讨取失镖的郑天涛?”
“是的,他不知道我就是以前在他家里作小厮的小顺子,他离家学艺时,我还很小,他艺成下山时,我已离开他家了,有十几年没见过面,所以他并不认识我。”
“为什么呢?他家里那样对你,你还要冒着性命来为他讨镖,你知道猛虎庄上多危险!”
“知道,所以他没敢冒然前来,正在计划着约齐帮手同门前来声讨,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猛虎庄的势力太大,表现得不太热心,他到少林求援去了,但是我知道这不能耽误,等那些饷银被销化了,那铸成银锭就没有证据了。”
“我是说你为什么冒着性命的危险,来为郑家的人拼命?他们那样对你”司马月笑了一笑:“他们那样对我并没有什么不对,以前我只是个没出息的小厮,谁也不愿意把女儿许配给这样一个人的;我之有今日,完全是小芬的鼓励,现在她哥哥有了困难,我能不管吗?”
孔金花沉吟片刘:“你能确定那批银子在这儿吗?”
“能,那个白眼狼手中的银锭就是证据,他是在收藏银子时顺手偷了两块出去赌博的,我是从他的一个赌友口中听说的,可惜我想进一步追问时,他却被暗杀了。”
“你认为是庄里的人杀死他的?”
“白眼狼不是个大人物,除了灭口之外,没有别的理由要暗杀他,而且以猛虎庄的声势,死了个把庄丁,根本也犯不着报官,吴庄主这一来,反见得是心虚了。”
孔金花的眉儿挑了一挑,媚笑道:“司马大侠,这么说来,咱们庄主是真的劫了官饷了?”
“当然不是他。可是饷粮在这里绝不会错。河洛甘陕,只要是绿林道上稍微大一点的案子,那一桩不跟他有份,只是他自己不动手而已,官项下的银子,他不是没动过,以前有几次,都是地方官出了事之后,转托人情,认了份例上的折扣,央求他出面给追还了。”
“什么?官府居然还向绿林道低头!”
“不低头又怎么办,下手的人是蒙面的,手法干净俐落,一点痕迹也不留,而吴元猛自己又不参加,更还会找个理由藉口,造成自己不在场,案子赖不到他头上。他出头给撕掳开了,对方还得千恩万谢、要不然凭他一个江湖人,怎么会成那么大的势力!州县府道,不投帖拜过吴庄主,就没法安稳地当官儿。”
孔金花低下了头,忽而笑道:“司马大侠,您瞧,我还是猛虎庄上的人呢,您跟我说这些,竟像是跟我一伙了。”
司马月微笑道:“我知道七夫人是个不平凡的女杰,并且对猛虎庄上的一切十分反感,所以才敢剖陈进言;而且还有事情要奉托七夫人。”
孔金花眼中射出了火花道:“司马大侠,什么事您说好了,只要我孔金花能力做得到,我一定不负所托。”
司马月拱拱手:“谢谢七夫人,事儿并不麻烦,就是这两锭官银请七夫人收起来,如果我今天无法生离猛虎庄,请你设法把它送出去,秘密交到我师兄郑天涛那儿,告诉他我是怎么死的,也告诉他这两锭银子是怎么来的!”
孔金花不禁一怔:“这司马大侠,你知道我在这儿是一只笼中的鸟,根本无法出去。”
司马月一笑这:“我知道事情很难,但是七夫人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而且令兄古道热肠也会帮忙的。”
孔金花想起粮号的少东梁少华,也想到了吴元猛不在庄上时,自己偷偷跟梁少华幽会的事,不禁脸上一红,她不知道司马月是否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是司马月的脸上一片诚意,即使他真的知道了,也只是请求帮助,而不是在藉此要挟,因此一挺胸道:“好!司马大侠,我答应你了,一定不会使你失望,只是这有用吗?”
司马月笑道:“我师兄知道饷银落在庄上,一定会想法子的,而且我要是死在这儿,事关整个少林的声誉,少林也不会坐视的,吴元猛到那个时候也得考虑考虑,他的势力虽大,但犯不上跟少林作对,很可能会毫无条件地把饷银交了出来。”
“那不是承认他劫饷了吗?”
“绿林道上的规矩,交了东西就不交人,只要他交了饷银,没人再追究是谁下手了,何况他没有亲自参予劫饷,理直气壮。更没法对他作任何额外要求的。”
孔金花想了一下道:“司马大侠,您不辞一死前来拜山,这值得吗?我是说你为报答郑姑娘对你的一片真情,把性命也赔上,值得吗?”
司马月轻轻一叹道:“这还有第二个原冈,是我欠了那位押解官一份情,他的儿子,就是跟小芬订亲的,小芬死了之后,他的儿子也出家当和尚了。”
孔金花怔了一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是他们欠你的才对,要不是他们,郑姑娘也不会急得一死了。”
司马月苦笑道:“不能这么说,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大家都是受害者,那位押解官是个千总,也只有一个儿子,为了我,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他跟郑老庄主是两代世交,那个少年人我也见过,是个很有为的青年,十七岁已经中了武举人,有着大好前程,假如我不跟小芬相恋,他们是很适合的一对”
“那混球小子既然也知道你,就该明白郑姑娘根本不爱他,硬生生地挤进来,拆散了你们,简直是该死!”
司马月苦笑道:“七夫人,那是爱的作祟,爱的本身可不是罪恶,他一心一意地爱着小芬,使用任何的手段去争取都是正当的,何况他并不知道小芬的意志如此坚定,小芬一死,他的内咎也很深,才弃发出家了,可见他对小芬的感情也是很认真的。一个真正爱人的人,都不是坏人,最可恨的是使用了暴力夺人之所爱,争到手后却又不加珍惜,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