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被分别抬了下去后,左相、李氏和三姨娘也紧跟着各自回了院子,今天的事冲击实在太大了,他们都需要时间来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当走到舞梦妍身边时,梦蝶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讽刺道:“妹妹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呢。”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当看到舞梦妍站在外面犹豫不定的神色时,她就已经猜到了她心里所想,所以才会在舞梦妍想要偷偷离开之际唤住了她,还让其他人都以为舞梦妍是来为二姨娘求情的。可以说,她跟左相完全想到一块儿去了,利用舞梦妍来的狠绝来打击二姨娘,将她狠狠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也怪不得她狠心,胆敢对她重视的人下手,光是死又怎么能解恨呢?单凭三姨娘身上中的毒,就足以让她将温玉清千刀万剐的了!况且这件事梦蝶敢肯定跟舞梦妍绝对脱不了关系,不送她一点大礼又怎么能行呢?
舞梦妍,你就独自苟活在这世上,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吧!
空荡荡的大堂内,舞梦妍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一滴滴艳红刺目的液体自指缝中滴落,看着柱子上那块殷红的血迹,舞梦妍的双眸逐渐变成了赤红色,一片阴寒,冷得刺骨。
娘,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太蠢!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任何人事都不能成为我的阻碍,就算是你也不行!出了这种事,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再活下去的,你也不会忍心我为了一个必死之人毁掉自己的人生吧?
你放心去吧,用不了多久,玉晚晴就会去陪你了,还有舞梦蝶那个贱人,新仇旧恨我会一并算清,将她狠狠踩在脚下,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娘,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保佑女儿将仇人全部送入地狱,保佑女儿日后能嫁个好郎君,享尽一世荣华富贵,这样也就不枉你此生的殷切期望了。
某山清水秀的山林中。
“徒儿拜见师父!”一袭白衣翩翩,儒雅俊秀的舞煜生对着一名眼含厉光的老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起来吧,为何去而复返?”音臻疑惑地问道,虽然脸部线条依旧很冷硬,但眼底却隐含着不易察觉的慈爱。
“徒儿有罪,请师父责罚!”舞煜生双腿一屈,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音臻不着痕迹地敛去了眼底的慈爱,冷声问道:“何罪之有?”
“徒儿私下将音攻之术传与了他人。”
舞煜生话音刚落,便被一道强劲的掌力击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落在了不远处,洁白的锦袍上沾染了一片泥土,稍显狼狈。
“逆徒!那人是谁?”音臻冷冽地望着他,眼底杀气迸发!
舞煜生心下一惊,赶忙重新跪在他的面前恳求道:“师父,犯错的是徒儿,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求您不要伤害她!”
“砰”的一声,又是狠辣一击,此时舞煜生只感觉自己的五脏肺腑都像是要裂开了一般,痛得他几欲昏死过去!
“说!究竟是谁!”
舞煜生不语。
“砰!砰!砰!砰!”
一连几次猛击,舞煜生依旧咬紧了牙关死也不开口,任由自己一次次被击飞,胸口的雪白早已被染成了刺目的殷红,眼前一片晕眩,却始终不曾让自己昏死过去。他知道,一旦他昏死过去,师父就必定会自己去查探,一旦梦蝶暴露了出来,那么等待她的必然是一死!他必须打消师父的这个念头,哪怕是死,他也势必要在临死之前求得原谅!
“逆徒!那人对你就这般重要吗?你可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音臻气急败坏地大声喝道,看到奄奄一息的舞煜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舞煜生温柔一笑,一字一句坚定道:“比之我命,重中之重!”
音臻一愣,心里霎时有些明了了,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好,我可以不去伤害她,但是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多谢师父成全!”舞煜生灿然一笑,总算,总算是保住她了!
“是在九幽寒潭中浸泡十日还是自废武功,你自行选择吧。”
“九幽寒潭!”舞煜生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
“你!你可知道九幽寒潭是什么地方?封住内力在九幽寒潭中度过十日会死人的!而且就算你有幸存活了下来,那九幽寒潭中的寒气也会冻伤你的筋脉和肺腑,从那往后你便要日日饱受寒气侵体之苦!最重要的是,那样你便只会剩下十年的寿命你可知道!”
“徒儿知道。”
舞煜生的不以为意险些让音臻气得跳脚,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这个徒弟会做出这种选择!原本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只有九幽寒潭这一条路可以走的,可是为了保他一命,音臻才会自作主张给了他一个选择。在他看来,功力失去了可以重新修炼,而进入九幽寒潭却左右只有一个死字,若是有的选择,又有哪个正常人会选那个鬼地方?
然而,他这个唯一的徒弟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非要走这条死路?”音臻发现,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徒弟。
说他温润如玉,实际上骨子里却最是冷心冷情,说他冷心冷情,他却可以为了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脑海中闪过那抹绝代风华的身影,舞煜生笑了,柔声道:“保护她,是我毕生的使命。”
“你……”音臻震惊了,这样的舞煜生是他从未见过的,往日的笑,是一种习惯,而此刻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幸福!
“请师父成全!”
“你……罢了!”音臻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伸手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一点,便封住了他一身的功力,“养好伤后再去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多谢师父成全,徒儿永世不悔!”被封住了内力的舞煜生因为这一身的伤,比常人更加虚弱了不少,但他却依旧费力挺直了腰杆,冲音臻磕了三个响头。
如此狼狈,却又如此教人移不开眼,那样耀眼的万丈光芒,究竟是为谁而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