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雒灵道:“且不说伊挚大人在商国的影响,其实不破的祖父本身亦甚崇敬太一宗,只是伊挚大人心中另有一全新的理念,影响所及,不破的祖父才对四宗均抱保留的态度。不过若伊挚大人也同意而太一宗愿意接受改朝的事实,那么要奉太一宗为正道也并非难事。”
妹喜沉吟道:“后来结果如何了?我们虽知道两人一死一伤,却不知道胜负如何。”
雒灵叹道:“没有胜负。或者说,两个人都输了。”
妹喜道:“这从何说起?”
雒灵道:“补天一事之难,出乎他们两位意料之外。一开始他们分头行事,后来事情做到关键处才发现不妥,两人联手也未能力挽狂澜。补天之事,终告失败。至于后果,伊挚大人当时却不肯详言,说是三千年后的事情,此时多说无益。只是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刻在玄武之甲上,留待后人。”
妹喜道:“那么赌注怎么办?”
雒灵道:“两人既然都失败了,那两个赌注便都难以兑现了。”她仰头出神良久,说道:“姐姐,其实两个赌注是很有问题的。若祝宗人大人胜了,他要商人奉他太一宗为正宗,那他岂能在鼎革这一事情上无所贡献?若伊挚大人胜了,他要太一宗背叛家族帮助商人,则鼎定天下后商人岂能不给太一宗一个名分?所以我想,这两个约定或者表明祝宗人大人已知大夏之势已不可为,开始为宗门预谋出路。同时伊挚大人或者也考虑到他心中理念其实未必能完全超越太一宗的范畴,所以才有重新接受或部分接受太一宗的打算。这个赌注看似针锋相对,其实他们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妹喜点头道:“可惜他们却都失败了。”
“是啊。”雒灵道:“知道这件事情后,我偶尔念及,心想或许上天并不希望天下正统继续沿着太一宗的路子走,也许也许鼎革之后,道统格局也是一个全新的景象。”
妹喜听到这话愣住了,看雒灵时,只见这个小师妹并没有看着自己,她正在想什么呢?那复杂的眼神竟然妹喜想到了独苏儿!那个为情所累,为情所苦却仍不忘师门、不忘道统的独苏儿!那个看似脆弱,肩膀却比任何男人更能担当的独苏儿!
“难道师妹才是师父真正的传人?”这个念头在妹喜脑中一闪而过,随即拒绝再想起它。
“师妹,”妹喜道:“天下是否鼎革现在还言之过早,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来吧。”
雒灵点头道:“是,姐姐。其实我提起这件事并非无因,因为我想模仿他们,和师姐你定一个约。”
妹喜道:“什么约?”
雒灵道:“上次大禹定天下、启王家天下之际,无数宗师高手陷身其间,修为绝高却被大变洪流吞没者不计其数。妹妹我修为难望那些前辈高人之项背,岂敢斗胆以为自己能身处鼎革漩涡之中必能自保?所以我这次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全身远害的。但师门之事,妹妹我不敢不管。不管则以,既然打算插手,那便是把性命也拿来赌上一把了。桑谷隽不来则以,若敢来犯,哪怕是杀了他我也绝不退让。所以,我自己的赌注就是,在桑谷隽对姐姐还有威胁的时候我会竭尽全力帮姐姐守住是非之界,一直守护到桑谷隽死或者我死。”
妹喜心中暗喜,点头道:“那妹妹要姐姐下什么赌注?”
雒灵道:“妹妹斗胆,要心宗宗主之位。”
妹喜惊道:“你说什么?”
雒灵道:“此次事件,姐姐助姐夫是情理中事,但妹妹所为显然却妨碍了不破。所以妹妹才斗胆如此。不过妹妹也不是为了自己来夺姐姐的宗主之位,只是想请姐姐许诺:若天下仍然为大夏之天下,则姐姐仍作宗主;若天下归商,则妹妹为心宗正传。”
妹喜犹豫了好久,说道:“若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姐妹出了意外当如何?”
雒灵道:“宗主之位,夏胜则归姐姐之传人,商胜则归妹妹之传人。”
妹喜微微一笑道:“姐姐我还没找到传人,妹妹你已经有了不成?”
雒灵道:“姐姐,你听过洞天派‘传宗之发’的传统么?”
妹喜道:“我听一个人说过。”
雒灵道:“将记忆与知识存储在一根头发中,这分明是我心宗的拿手本事,只是旁及血门之学而已。”
妹喜道:“藐姑射修为绝高,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旁通诸门也不奇怪。”
雒灵道:“既然他们能用,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梦醒之后我会留下一发,以待不测。”
妹喜却没心思去收徒弟、传道统,心中道:“事若成,宗主仍然是我;大夏若败,我与大王同生死,这宗主之位对我何用?”当下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雒灵道:“且学前辈,击掌为盟!”
梦中三声掌声过后,一声啼哭惊醒了雒灵,她抱起儿子,哄得他安宁。她亲着孩子的脸,闭目良久,才摘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来,捻成毫毛大小,植入儿子的头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