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川穹道:“那人枢呢?”
“人枢人枢还在这个世界浮沉啊。”说话的却不是心中的那个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已站在川穹身边。
川穹听到这个声音,回过神来,冲口叫道:“师父!”
藐姑射道:“十年前,我错了。我自以为神裂之后不会再受到作为人的困扰,可是神裂之后,作为天地一部分的祂解脱了,而作为人的我却也没有就此消散。我的情依然在,我的痛苦依然在。不但是我自己的痛苦,连我师父的痛苦、我祖师的痛苦甚至上溯到那个始祖的痛苦,都由我继承下来。那持续了千百年的痛苦,以命运乖迁、情虐纠缠的世俗形式压在我身上,煎我熬我,烹我烤我。没有歇止,也看不到尽头。”
川穹道:“那祂呢?”
藐姑射道:“祂?祂已不是人了。大而言之,祂是万千星辰,小而言之,祂是一堆尘埃。”手一挥,那个星系化作亿万光点。“有时候我真不知道,祂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一种虚幻的想象!”
川穹道:“师父,现在的你,是不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哈!怎么会不完整?祂不是我的一部分,而是我的一个片刻——十年前的某刻我所体悟到的一切。所以祂是完整的——祂是那片刻的我。而我也是完整的——我是那片刻以后的祂。不同处仅仅在于,我是个人,而祂已经不是了。”
川穹道:“师父,我不懂。”
藐姑射道:“不懂便不懂,懂了也化解不了你的痛苦,既然如此,懂了又有何用?”
川穹道:“师父,我不痛苦。”
藐姑射道:“不痛苦是现在,必定痛苦是将来。只要那个诅咒不消失,你总有一天会承继我的命运。我不愿你承继我的命运,我的这个人生总有一天会走完,但如果你继承了我的命运,那这一切将没完没了!所以我才把你送到至黑之地去。可惜你还是回来了。那件事我还没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川穹道:“因为我感应到了这个世界的某个人。”
藐姑射道:“是哪一宗的传人?”
川穹道:“太一宗的传人。”
藐姑射道:“太一宗,又是太一宗。四大宗派纠缠不已,光是把你送去至黑之地,果然还是没法斩断这一切。”
川穹心中一凛,道:“师父,你”藐姑射道:“跟我来。”
川穹跟着藐姑射,跳出了四界之外。藐姑射道:“近而观之,四界似乎浩大无边,但我宗跳出上下左右观念的束缚而观之,四界不过是弱水临近基界的一个小岛。川穹,你知道这四界的来历么?”
川穹沉吟道:“是我们祖师创造出来的吧?”
藐姑射道:“不完全对。当轩辕黄帝之时,四宗道始分而宗派未离,乃以太一之法令弱水之流为之中断,以洞天之法在断裂处开辟出一个空间,以长生之法实之以万物,以精魂之法赋之以神灵。四界本为一体,后世才渐渐分野。至奈月时,才鼎定了如今混沌居上、其他三界在下的局面。”
川穹遥望混沌界之上那片无边无际的水光,说道:“师父,弱水究竟有多大?”
藐姑射道:“我不知道。也许没有尽头,也许只有数十丈。千百年来,大多数来到昆仑的人未见过弱水本体,只看到弱水支流,便以为那不过如尘世间一大河,他们却不懂得,弱水之大不可知,弱水之质不可测,那是鬼神世界延伸到我们这个世界的边缘,还是人类的我们是不能碰触的。”
川穹道:“您也没过去吗?”
藐姑射道:“我过不去,也从没这个想法。所有有形体的东西都没法过去,而弱水那边的世界我们又没法感应到,所以无法跨越。心宗的高手以灵魂脱窍之法强渡,但究竟能不能过去,却是难说。”
说话间,昆仑基界轰隆隆如万雷齐响,同时有两道强光越过三千山河,射入奇点之界内。
川穹道:“师父,他们在干什么?那两道强光又是什么?”
藐姑射出了一会神,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莫去理他,至于那两道强光,你应该猜得到才对。”
川穹沉吟片刻,道:“是季丹,还有还有他要决战的对手!”
“嗯。”藐姑射道:“我们走吧,别妨碍他们了。我要以虚空隔绝之法切断奇点之界和昆仑基界的通道。”
川穹道:“师父,我能不能留在奇点之界观战我不会妨碍他们的。”
藐姑射道:“他们不需要人观战,因为这一战只属于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