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薰、薰、薰!”
耳边传来的叫唤像从遥远的一端逐渐接近扩大,传入原薰雨耳中。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张中年妇人的脸孔映入眼帘。
原薰雨模糊的视线渐清晰后才发觉眼前的人是他梦里的人。
“你没事吧?”张珞琤关心地问道,担忧的望着他惨白的面容。
她不是没看过原薰雨平空消失又平空出现,只是他这次在为澔澐动完手术后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加上他一出现就倒下昏迷过去,吓得她赶紧拉下“思魔小栈”的店门,紧急通知所有人前来。
“小琤?”原薰雨头昏脑胀的回应着。“是小琤吧?”
“对,是我,幸好你还认得我。”张珞琤强压下他欲坐起的身体“你脸色很难看,还是先躺着比较好。”
“我”原薰雨脑中思绪纷乱,刚刚他还在飞机上的。
飞机好热、好热他什么都无法思考
“薰,你是不是受了伤还是生病了?”张珞琤边问边倒了杯水。
原黄雨半坐起身,接过她递来的杯子,盯着她的脸,冰蓝瞳眸微眯,冰例嗓音有着疑惑“小玲,你变老了。”
“我当然老了呀!”张珞玲啼笑皆非的说“儿子都二十四岁、女儿都十八岁了,还能不老?”
“女儿?”原薰雨记得上回梦到他们的时候
后来他被叫醒,心宇提前发病
他握着杯子的修长手指一紧“也对,你女儿都十八岁了,手术还是我动的。”
他想起来了,他替澔澐动完手术后被舞羽叫醒,然后接下来
糟糕,他的记忆似有混淆的情形,是因为飞机的问题吗?他记得刚坐上飞机没多久,即感受到一股燠热,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原薰雨轻啜口杯中的水,瞥了她一眼“小琤,你还是这副温柔体贴过头的脾性。”
他还是头一次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梦回过去,觉得头昏脑胀的,很不舒服。
“别一副好像你很老的样子好不好?”张珞琤微微一笑。她曾好奇问过皑钧怎么会认识原薰雨的,皑钧只道他是平空出现,合得来就在一起,也忘了什么时候认识的。只因他出现的时间完全不一定,逗留的时间也不一定。
直至现在他们也弄不懂为什么原薰雨会出现在他们身边。
原薰雨闻言,绝美容颜浮现一丝苦意“或许我比你们老也不一定。”
就他们而言,他只有二十三、四岁,但就他而言,他的年岁已步入老年的衰老期。
有期限的生命是不能与有无限可能的生命相比。
张珞琤唇角漾出一丝甜笑“你又来了,总是这么说,可是我们每一次见到你,你都没改变过。”
原薰雨温柔一笑,强忍着晕眩与不适感,带着些微颤抖的嗓音低道:“你们也没变,只除了年岁的增长之外。”
他环视着这个未曾改变的空间,除了多出些高科技的物品,气息依然安稳静谧,自多年前没错,是该用多年前到现在一点也没有改变。
“薰。”张珞琤微蹙起眉,轻唤脸色异常苍白,冰蓝眸子果然无神的他。“你还好吗?”
“我很好。”原薰雨扯开唇角,张珞琤的温和让他想起非洲草原的落日,白天烈阳炽热、入夜清凉异常的草原,只有在落日时显得可亲许多。可惜的是张珞琤只是近似那种感觉,无法完全相合。
不经意地,他脑中浮现澔澐的身影,看似茬弱,眉宇间却散发着倔强。
“对了,澔澐现在情况如何?”
如何出现,什么时候出现,如何消失,什么时候回到现实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不是没有尝试过控制这项超能力,只是徒劳无功后他也懒得再试,毕竟梦回过去也非完全的坏处。
“生理上的失明已治愈,可是心理上的失明”向来沉静的张珞琤一提到女儿,也不由得黯然神伤起来。
闻言,原薰雨没再问下去,也没心情问。他背靠椅背,忍过一波突来的昏眩。从未有过像这样的感觉,让他难以适应更难以承受,大概是这阵子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心,好热他没来由的想捉住这抹残留的温暖不放手。
“薰,我看你脸色真的很不好,躺下休息一下如何?”张珞琤关怀的望着他。怎么他好像一副受重伤的样子?可是他的外表看来没受外伤,也能正常的说话,这是怎么一回事?
“嗯。”他决定听从张珞琤的建议,躺下休息。
张珞琤拿出一条可调节体温的毛毯盖在他身上“好好休息,宣逸他们一会儿便会赶到。”
她不放心地再望他一眼,才离开休息室。
原薰雨轻叹口气,仔细回想这次他是怎么梦回来的,而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倦怠袭来,说服着自己只要休息一下便可复原,他合上眸子,掩去光明,陷落黑暗。
四方集团附属医院
澔澐盯着动完手术被置于保温箱中的原薰雨,眼眶无可遏抑的泛红。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为什么再次的会面会是这样的情形?
可风说他有生命的危险,如果再不醒过来的话,她会宣布放弃对原薰雨的救治。
一场恐怖分子策划的空难,飞机未起飞便爆炸,原薰雨是几个少数弹出飞机外而获救的人之一,可是他却身受重伤而昏迷不醒。
好不容易让她盼到的会面,他竟然在生死之间游走。
他救了她,她却只能看着他试凄,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她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在意他?在意一个与自己的父母是好朋友的人?
不只是她自己,可风、泓儒、凯晞、以轩,乃至在国外的哥哥唐韶扬和关凯旭也曾这么问她。
澔澐指尖颤抖的轻触保温箱,眼前浮起了一片水雾。因为他在她被自己所深信的理念击倒时拉了她一把。
两年前那场人为意外,让她的眼睛失明,也让她坚持的信念狠狠的动摇。
身为检查官的她坚信维护社会的平稳是她的责任,可是那场人为意外将她整个人击倒。
她的世界向来只有对和错,善与恶,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或中间立场,但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两种答案,而她无法接受!
她封闭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受伤的心,她只想躲在保护壳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告诉自己这样才是最好的,这样她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不会再遭受任何的伤害。
可是躲在保护壳中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自己是在逃避现实,连带也使关心她的人受到伤害,是他让她认清自己是多么的自私与卑劣。
后来她回到工作岗位,这种迷悯和恐惧以及强烈想逃避的心情并未消失,可是每当亿起他浑身是血却仍朝她微笑问着“你没事吧”的模样,她的心便会莫名的平静下来。久而久之,她便依靠着他平稳冷静的模样撑过这两年,假若至今未曾再次遇见他,她也许还会继续等下去。
虽不知再见面会是在何时,但她还是想等下去,想在有生之年见他一面。
她始料未及的是,他们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澔澐。”一双女性的手搭上她的肩,轻声唤着。
澔澐回首,见是杨可风,给了她一个勉强的微笑。
“累了吧?还是我来看顾好了。”杨可风怜惜的看着她掩不住的?塾虢剐摹?br>
打从法院回来,她便一直守在昏迷的原薰雨身边,没有休息过。
“不,我没事。”澔澐的视线落在保温箱中的原薰雨,用力眨着泛热的眸子,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副脆弱的模样。“我不希望错过他的任何变化。”
“澔澐,薰雨叔叔”杨可风猛地停口,对于原薰雨的称呼让她很伤脑筋,不过非常时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吉人自有天相。”
“可风,要是他过不了这关怎么办呢?”澔澐轻喃问道,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眼眶。
她好怕,好怕原薰雨无法清醒过来,那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杨可风也无法肯定依原薰雨的伤势,他能不能撑过危险期。
严重内外伤,头部受到严重撞击,醒来会不会还是原来的原薰雨连她都不敢肯定,她又怎么能忍心欺骗澔澐,告诉她原薰雨一定会没事?
她知道澔澐将原薰雨挂念在心,未曾忘怀,可是她却不知道让澔澐迷恋一名他们都不了解,只知他与自己的父母是好友的人,这样做对不对?
他们都没有真正与他相处过,根本无从得知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咦?杨可风眼角余光瞄见保温箱里的原薰雨似有变化,连忙拍拍澔澐的肩。
“澔”
“可风,别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澔澐用手背擦去眼泪,打断杨可风的话。
能在有生之年再次遇见原薰雨已是怎么求也求不来的好运,她怎能奢望自己有选择的权利。
“不是,澔澐,你看”杨可风干脆指着保温箱,要她自己看。
“什么?”澔澐一双泪眼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登时也傻了。
只见原薰雨的眉毛微皱,继而缓睁开紧合的眼眸,露出他那双冰蓝瞳眸。
接着,她们屏息以待地看着他眨眨眼,再眨眨眼。
杨可风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她按下墙上的通话钮“护士,三级状况。”
顿时,整个医院忙碌了起来。
“薰雨叔叔?”杨可风查看过原薰雨的生命状态后,松了口气轻唤着。
澔澐揪着胸口,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反应。
“薰雨叔叔,薰雨叔叔?”杨可风试着再叫几次。
“有听到我的话就动个嘴巴。”
原薰雨盯着扬可风半晌,然后他轻轻蠕动了下唇。
为了方便病人与医生沟通而发展出的读唇器读出一句将澔澐打落冰窖的话
“你是谁?”
原薰雨只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连眨眼睛的力气都没力,更奇怪的是,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名穿白衣的陌生女子唤他“薰雨叔叔。”
薰雨叔叔?
他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但还来不及深思,一阵黑幕袭来,他的意识重新被黑暗吞噬。
“薰雨叔叔?”杨可风不敢相信才两年他就忘记他们,那澔澐的等待不就全白费了?
见他再次陷入昏迷,她无暇细思,即和赶过来的医生们为他动手术。
澔澐被挤出医生群外,盯着再次陷入昏迷的原薰雨。
泪一颗接着一颗滑落,如同她坠落的心,坠落再坠落,直至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