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扶额,她想,她究竟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呢?
不过,他们再也不敢和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私下接触,饮酒聊天嬉笑怒骂了。
宫外的生活很充实。宫内的生活嘛,很轻松。
柳雁飞倒真感谢太子妃把东宫内的管理权都交给了张清婉。若真要让她行使皇太孙妃的职责,她绝对会精神崩溃。别的不说,光是安排那些侍妾们侍寝,就会让她吐血三升。现在可好。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全由张清婉安排。
按照正常程序,每次,皇储要宠幸哪位侍妾,都会着人通知下去,然后问过皇储正妃,皇储正妃同意后,他便可前往。而若皇储没有想要宠幸之人,又不肯去皇储正妃那里,皇储正妃就会派人过来询问,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的贤惠,还会推荐一名品性优良的侍妾。
可是,江桥在这件事上根本就不理会历代的惯例。柳雁飞不在的两年间,他始终宿在书房内,张清婉每次派人过来询问,都被他给挥退下去。张清婉也曾耍过“途中偶遇”的手段,向江桥委婉提及她的难处,结果被江桥一句:“你有什么难处?真把自个儿当成皇太孙妃了不成?”给噎得半死。
而今,柳雁飞回来,江桥日日和她在景阳宫内同寝。那些侍妾们不敢找上柳雁飞,自然只能去找那张清婉。两次张清婉趁着柳雁飞休沐之际,来到景阳宫,想要委屈地同柳雁飞谈及此事。结果,柳雁飞愣是以各种理由把那张清婉给打发了,她根本不想见这个麻烦的丫头一面。
到最后,还是太子妃派人把柳雁飞给叫了去。
其时已经是柳雁飞回京后的一个多月了。离新年不过几日。
太子妃会因为这种事找她,柳雁飞早有预料。她坦坦荡荡地走进延禧宫。延禧宫里,那张清婉和另外一个良娣,关月柔,都在场。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柳雁飞是从公门回来后,被传话太监给逮住的,说是太子妃务必请她过去一趟。
宫外有事做的好处之一就是,她可以早出晚归,不用日日见这一大群麻烦的女人。不过,这一日,是躲不过了。这小太监一见到她回来,激动的泪水都流下来了。她估计自己要是再迟几步过去,这个小家伙铁定会被扒了皮。
太子妃依旧高高在上。张清婉和关月柔垂手站在她身边。
柳雁飞向太子妃行礼。张清婉和关月柔向她行礼。
礼毕后,这太子妃才压抑着怒气说道:“皇太孙妃好生忙碌!”
柳雁飞低下了头:“媳妇惶恐。”
“惶恐?你惶恐?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太子妃拍了一下手边的桌面。
“媳妇不知何事。”柳雁飞睁着眼睛说瞎话。
太子妃怒不可抑:“你天天霸占着桥儿还敢说不知何事?你把这宫中的规矩都放到哪里去了?”
“宫中的规矩?”柳雁飞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恩泽雨露。这是从一个储君开始就要做起的事!难道你想让桥儿今后成为专宠你一人的昏君吗?!”
柳雁飞呆愣了几秒。“母妃,”她提醒道,“此话可不得乱说,皇上他可是专宠丁贵妃多年了!”
柳雁飞的话音刚落,太子妃的脸色就“唰”一下白了。接着,她愣是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静默了片刻后,居然是那张清婉一边抽泣着一边开口了:“娘娘,”她对柳雁飞说道,“臣妾还是把这东宫事务交还于娘娘吧!”
柳雁飞示意她跟太子妃讲去:“张良娣说笑了,这可不是本宫能做得了主的。”
张清婉咬着唇轻道:“这东宫里这么多姐妹都找我诉苦,我……”那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祈求地看着柳雁飞。
柳雁飞道:“身在其位谋其职。”
“……”张清婉由咬唇变作了暗暗咬牙。
太子妃终于又开口了:“这安排侍寝之事就由你负责了。”她对柳雁飞说道,“身为皇太孙妃,皇太孙的后宫事务,你总得分管一二吧!”
柳雁飞呵呵就笑了,道:“母妃,媳妇和殿下一样,日未出便要出宫,日落尽才能回宫。你叫媳妇如何抽出时间管理这等事务?”这说着,她就看向了边上站立着的始终默默不语的关月柔,说道,“媳妇看这关良娣倒闲得很,东宫事务一并压在张良娣身上,同是良娣的她却什么事都无需去做,也难怪会累着张良娣了。这样吧,干脆就把这件事交予关良娣来负责,您看如何?”见太子妃眉头大皱,一副想要发火的样子,柳雁飞立马又添了一句,“相信殿下他也会很满意这样的安排。毕竟,同在公门办事的他是最理解媳妇的难处的。”
太子妃想要训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柳雁飞这句话给噎个半死。而那关月柔,则低着头,十指把手中的帕子绞得不成样子。
“你拿桥儿来压我!”太子妃怒道。
“媳妇不敢。”柳雁飞淡淡地又是这四个字。
“啪!”太子妃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柳雁飞低下了头。
两位良娣倒是一副惊恐模样地跪了下来。
恰恰这个时候,太监尖细的声音突然在外头响起:“皇太孙驾到——”
竟是江桥来了。
柳雁飞嘴角上扬,眉目间尽是柔情,转身向门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