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官吏过来,不由分说的把秦简等人带去了前面。
秦简不顾仪态喊道:“正使,老夫腹疼难忍,先去了。”
这是暗号。
——小杨,你这事儿做的不妥,赶紧屎遁。
“且去!”
杨玄的声音很清朗。
秦简心中苦笑,带着人出去了。
年崧笑道:“孙相这是想看使者笑话吗?”
孙石摇头,“殿下,外事只有输赢,从无笑话。”
“是。”年崧神色肃然。
里面,杨玄问道:“可有纸笔?”
韩壁淡淡道:“此处不谈诗词。”
你想卖弄才华,没门。
杨玄笑了笑,从怀里摸啊摸。
一支炭笔。
一张纸。
此子想弄什么?
韩壁口渴,“弄了茶水来。”
杨玄低头画来画去。
茶水还没来,他就画好了。
递过去,抬头。
“这是什么?”韩壁看了一眼,觉得很是简陋,而且线条还歪歪斜斜的。
有些丑!
杨玄说道:“这是来自于大唐的友谊。”
韩壁笑道:“贵使是和老夫玩笑吗?”
杨玄微笑:“我与韩相并不熟,而我从不与不熟的人开玩笑。韩相可遣人带去工部问问。”
韩壁眯眼看着他,良久,“去问问。”
一个官员拿起图纸,脚步匆匆去了工部。
茶水来了,韩壁轻啜一口,“此次老夫容忍了贵使的跋扈,不是因大唐强横,而是因此次叶城之战贵使出力不小,说叶城因贵使而得以无恙也不为过。”
杨玄笑了笑,“可有报酬?”
“贵使想要什么?”
“叶城给我的报酬是一个老人犯,可此人的亲戚多在叶城,可否尽数让我带走?”
“老人犯?”
韩壁眸子一缩,一个官员悄然起身出去。
杨玄只是笑了笑。
晚些,官员回来,微微摇头。
“好说。”韩壁点头。
二人开始扯淡。
韩壁开口便是天文地理。
里面说的天花乱坠,外面的年崧听了不禁赞道:“韩相学识广博。”
孙石微笑,“韩相当年乃是天才一流的人物,才华令人惊叹。”
里面传来了杨玄的声音。
“韩相说空中虚无,我却以为空中多有人所需的气。”
“呵呵!”
“韩相不信?可闭气试试。”
年崧一怔,下意识的闭气,“咦!我等呼吸为何?”
这个问题让少年迷茫了。
里面,杨玄笑道:“虚空中的气无处不在,人为何要呼吸?皆因虚空中的气是人体必须,否则为何不能屏息活着?”
“荒谬!”韩壁淡淡道。作为学问大家,想一番话改变他的三观,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只是人需要虚空中之气,火也要。”杨玄说道:“可令人把蜡烛点燃放进瓷瓶中,过一会儿打开,蜡烛必灭。”
这活儿没人干过。
也没人当真。
但少年当真了。
太子吩咐,马上有人拿了蜡烛和瓷瓶来。
点燃,塞子塞住。
过了一会儿,太子令人打开瓷瓶。
春光下,瓷瓶中幽深晦暗。
烛火早已熄灭。
“灭了!”
年崧心中一震,看向了孙石。
虚空中的东西竟然是气吗?
而且是人体必须,火焰必须!
里面杨玄听到了少年的声音,笑道:“去问问那等盗墓贼,若是遇到了墓穴不明深浅,便会点燃火把丢进去,若是火把灭,则不能进。须得等外面的气涌进去后,方能进入。”
年崧眼中多了异彩,“去牢中问问。”
这个少年聪慧,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哪里能寻到盗墓贼。
问话不算快,可去工部的官员依旧没回来。
“殿下。”
“如何?”少年有些期待。
“牢中有两个盗墓贼,提及此事,都说乃是鬼魂诅咒,须得等一日方能进去。”
“鬼魂诅咒?那可要燃烧火把?”
“要的。”
众人不禁缓缓看向了那个瓷瓶。
日头不错,但年崧却一个激灵。
他伸手在虚空中探了探,毫无着力点。
“原来,这里都是气吗?”
孙石蹙眉,“此乃小道,殿下万万不可沉迷于此。”
年崧点头,“是,孤知晓了。”
里面,韩壁的耐心已经差不多了。
“老夫手中还有不少事。”
“韩相是要逐客吗?”
杨玄起身。
韩壁摇头,“贵使要在此等候也成。罢了,来人,去问问为何不至。”
有人起身,此刻,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一群人的脚步声很是嘈杂凌乱。
韩壁蹙眉,“看看何事?”
有人看了一眼,“韩相,工部来人了。”
工部十余官吏,齐刷刷的进了值房。
十余人两眼放光,其中一人问道:“这是谁弄出来的图纸?”
韩壁目光转向杨玄。
那官员扬着手中的图纸,“这织机竟然在我南周的织机之上,又多了改进,老夫只是看了一眼,多年的疑惑便迎刃而解。老夫敢问,这是谁的手笔?老夫当行弟子礼请教。”
杨玄看向韩壁。
“这是大唐的友谊。”
韩壁看向去问话的官员,官员用力点头,面色惨白。
大唐竟然早就有了这等织机,若是他们全数铺开,南周的布匹卖给谁?
神灵在上!
南周的布匹产业不但关系到作坊和布商,还有无数人家的饭碗。
若是这个饭碗被打破,南周的国势将会衰弱。
韩壁面色铁青,旋即大笑。
“哈哈哈哈!”
外面,有人在低声给孙石介绍情况。
孙石听完,看了旁听的太子一眼,“此事要果断!”
年崧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大唐为何不自己弄?”
里面的杨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说过,这是来自于大唐的友谊。”
这是卷轴里最低级的纺机图纸,杨玄并非不想弄出来,但他更想等自己在北疆能拥有话语权之后,再用更好的织机来造福北疆。
纺织业关联千家万户的利益,只此一项,就能让他在北疆成为万家生佛!
所以!
压住!
先抛出一个古董来镇压南周,谋取政绩。
脚步声传来。
一个老人走了进来,目光炯炯。
“贵使,道歉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