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遭难落水,若不是偏巧遇到他给他救了,他如今还好端端地在乐水当他快活的捕头呢,又怎么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宛若龙潭虎穴般的地方,弄得生死不知?说来都是我连累了他才对。”
“明明是他痴心妄想。”刘泰堂拧眉,“当初他知道你是公主之后就该知难而退!岂料他不知死活反在朕面前搞鬼!”
“他才不会刻意来蒙骗皇帝哥哥,要召见他不是您的主意吗,其实说起来,哥哥你跟他,不是跟他格外投缘的么?”小庄想到成祥跟她说起,跟刘泰堂比武把他打伤、可皇帝竟没责怪她的事,莞尔之余,心头一阵恍惚,似乎想到一线什么。
“什么投缘!”刘泰堂却一挥手,皱着眉说,“朕只是看他实在愚蠢……朕从未见过那样的人……”说到这里,皇帝眼中爱恨交织,的确,他从没有那样对一个人,另眼相看,还带着莫名的喜爱跟赏识,可却又怎能想到,就是这个人,竟胆大包天地做出他最不能忍的事!
小庄一个恍神,刘泰堂已经跺跺脚,回身握住她的手:“总之你答应朕,不能离开朕,知道吗?”
脑中那一线蛛丝般的闪念掠开,小庄望着刘泰堂:“就算我出宫,也依旧是心系哥哥跟太后的。”
“不行!”刘泰堂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不由分说道:“到此为止,此事不用再提!夜深了,你早点歇息吧!”
皇帝转身要走,小庄拉住他衣袖:“皇上!”
刘泰堂一甩手,他原本想扯出衣袖离开,不料小庄并未缩手,被他一拉之下,往前踉跄一步,竟跌在地上!
刘泰堂大惊,忙回身把小庄扶住:“锦懿你……怎么样?你怎么不撒手!”
小庄闭了闭眼睛,抬手在腹部一捂,胸口有些起伏,她无措地看着皇帝:“哥哥,我……我……我怎么有点不太舒服……”
刘泰堂道:“别怕,朕命人叫太医。”他一边说,一边扬声唤人,同时把小庄打横抱起来。
丞相府前,素来跟随解廷毓的长随常贵站在一辆车前:“大公子,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让我跪别您。”
他一矮身,跪地磕了个头。
对面解廷毓淡淡道:“不用如此,天色尚早,赶路去吧。”
常贵道:“我回到家乡后,会给大公子立个长生牌位……大公子,您多保重。”
解廷毓看一眼他:“不必谢我,是你该得的缘分。”解廷毓说到这里,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入府去了。
常贵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眼前,才点点头,回身上了车。
车内一个微弱的女声道:“要走了么?”
常贵眼中透出一丝温柔之色:“已经拜别大公子了。”
里头一阵沉默,片刻道:“也好。咱们走吧。”
常贵一笑:“知道了!”旁边赶车的人闻言一扬鞭,马鞭发出一声哨响,马车滚滚往前而去。
解廷毓进了府中,走到廊下,忽然心有挂念,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对面的大树下。
他不知自己想看的是什么,是昔日那个总是一脸灿烂笑意的人呢,还是……
可是那边空空如也,并无人影,解廷毓皱了皱眉,才要转身离开,便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大人,你看什么呢?”
解廷毓吃了一惊,差点都变了脸色,方才他心不在焉,给人靠近了竟都没有发现。
解廷毓回头一看,越发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儿凉快,再说我今儿的活干完了。”季玉兰不知从哪里捞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皮儿从嘴角飞出来,有一片飞到解廷毓的胸前。
解廷毓瞪了瞪眼,目光也落在胸前衣襟上,季玉兰这才瞧见,笑道:“大人……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拿下来……”她伸出手就要探过来,解廷毓喝道:“住手!”
季玉兰手一停:“怎么了?”
解廷毓道:“不用你。你退开一步。”
季玉兰缩手,撅了撅嘴:“一惊一乍,我还当你怎么地了呢……”
解廷毓自己把那瓜子皮掸开,望着季玉兰满不在乎的脸色,道:“季玉兰,你留在这府内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赚钱啦,上回不是说过了吗。”
解廷毓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怀疑我跟成祥生死有关,所以来探听究竟的对吗?”同样的法儿,成祥也用过,这招儿对解廷毓来说真是……
季玉兰杏眼瞪了瞪:“大人原来你知道啊?”
懿公主,也就是小庄是解廷毓的娘子,可却跟成祥两人……后来成祥出事,以季玉兰的想法,解廷毓知道自己似有绿帽嫌疑的话,当然不会忍,何况成祥之前还在解府厮混过,所以季玉兰头一个怀疑解廷毓。
解廷毓继续冷笑,季玉兰眼睛骨碌碌乱转:“那大人你不如就跟我说实话,是你害我虎子哥的吗?”
解廷毓本来不耐烦,听了这话,便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季玉兰凝视着他,脸上的笑跟原本那无所谓的表情荡然无存,这幅感觉就仿佛是一只猫正露出了她的爪牙,要跟她的天敌决一死战……
虽然解廷毓不认为一介女流会对自己如何,但察觉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还是让他颇为意外……
季玉兰瞪着杏眼,道:“我曾经发誓过,要给我知道是谁害虎子哥,我就要把他扒皮抽筋!”
解廷毓哼了声:“只怕你办不到。”
季玉兰似要发出咆哮之声,随时要张牙舞爪:“那就试试看!”
解廷毓嗤之以鼻:“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刑部大牢赶紧吧。”
“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听说吗?国舅要被斩立决了吗。”
“什么国舅……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他害死的成祥,你不知道吗。”
“啊……啊?!”
季玉兰张口结舌:“你、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我……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人?”
解廷毓本来懒得多费口舌,想了想,终于道:“你若不信我说的,便问……懿公主就是。此事是她串通安宁侯永平侯,设计动手,才将曾国舅捉拿入狱的。”
季玉兰越发直了眼睛:“是……小庄姐姐?”
“小庄姐姐?”解廷毓竟有几分伤感,半是喟叹半是惆怅道:“叫的倒是亲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