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像要把屋顶卷起来的气势,即使屋内燃着旺盛的火炉,苏然仍然觉得一阵凉气窜到心里。她捧着碗的手指渐渐发白,刚刚苏醒的诚王妃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为什么是我?”力气仿佛被抽干,苏然哑着嗓子问道。
“抱歉,”诚王妃一声叹息,满脸悲伤,发红的眼圈淌着泪水,她突然伸出手抓住苏然的手腕,力道出乎意料的大,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我的父兄大势已去,昭儿已没有靠山了,我只求你能保他一命!”
“娘娘,我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苏然苦着脸挣扎着,语气无奈至极。
“你是苏济铭的女儿!即使他死了,也能保你一世无虞!”
苏然瞪大了眼睛,一脸讶异,这话分量极重,在她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早就听人说过苏济铭是百年一遇的奇才,却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握着手腕的手愈来愈紧,苏然的指尖已经胀麻,她吃痛惊叫一声:“娘娘,我不会就这样草草嫁人的!但我答应你,我会作为小世子的教引姑姑留在他的身边,尽自己的全力照顾他!”
在外间浅眠的灵芝听到动静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衣衫都是散乱的,看见已经睁开眼的王妃,惊呼一声。
诚王妃颓然松了手,仿佛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光了:“果然是苏济铭的女儿,不会任人摆布,也好,你能这样保证,我也,我也……”
此刻的诚王妃却只能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眼珠骤然睁大,啊啊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来。
苏然知道,此刻她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襁褓中的孩儿,看着诚王妃瘦骨嶙峋的脸颊,她又想到了前世在病床前呵护备至的父母,不禁鼻尖一酸,滴下了眼泪。
穿越而来积累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得到宣泄,对亲人的思念,对未来的惶恐,还有直面死亡的时候,遗憾、惋惜、自怜、迷茫等等,这些纷繁复杂的心绪和情感,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压得她早已泣不成声。
“娘娘,不用担心倪姬,殿下早已看透了她和胡海的本质,他们不会对小世子构成威胁的,还有,请你相信殿下,他……”
诚王妃突然狠狠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大叫出来,却在最极限的一刹那,断了。
叶落惨惨风吹紧,弱子不知母不瞑。
福至堂内安静的针尖可闻,灵芝趴在炕沿哭累了,苏然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灵芝姐姐节哀顺变,我们想想下面该怎么办吧。”
现在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苏然也有些六神无主。诚王妃的脸被绢帕盖住了,晴枝将手覆盖在她的眼窝处,缓缓抹了过去,不愿闭合的眼皮顺势闭上了。
“寿衣备了吗?”
“备了,在那边的樟木柜子里。”
灵芝刚一起身又跌坐回去,因为蹲坐太久麻了脚,苏然只好亲自前去翻找。她也是第一次要给死去的人穿寿衣,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怵的。
取来寿衣在炕上铺展好,灵芝已经扶起了王妃,她们合力褪下了棉袄,刚准备换上新衣时,二门上突然传来四下云板声,两人俱是一愣。
“你让人打板报丧了吗?”灵芝疑问道。
“没有,我都没出这个门。”苏然也很疑惑,这声音明明是在王府内,王妃去世的消息,除了她二人,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是谁自作主张去打板了?
须臾间,四周传来了一阵骚乱声,各仆妇丫鬟和小太监们,都起灯张望着,有些胆大的都朝福至堂的院子这里聚集了。
“不好!有人捣乱!”灵芝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挡在门口,将凑在堂前的各路人马都训了一遍:“宵禁了还敢乱窜,你们当这府里的规矩是死了吗!谁给你们的胆子!”
但她的教训并没起到多大作用,人心涣散的仆人们面面相觑,并没有离开的迹象,情况更糟的是,陆续又有几批人蜂拥而至,并且这些人衣衫褴褛,脸生的很,看起来并不像王府里的下人,而更像逃灾的难民,苏然心里一阵害怕,王府的护卫怎么了?居然放了这些人进来!
苏然急得鼻尖冒汗,如今情形一触即发,如果那些人是有心作对,那她们的处境实在堪忧。她迅速拿起被子,重新盖住了王妃的遗体,突然隐约见北边的窗外发出了奇怪的光,她快步行至窗前,刚一推开窗户,一阵强烈的火光钻入了眼睛。
“灵芝姐姐,着火了!”
福至堂在王府的西北角,着火的地方是后院的库房,和福至堂相连的一小段抄手游廊都是木质结构的,火速迅猛,眼看即将殃及到这边了,逃跑的时间连十分钟都没有。
门外众人听说着火后更加着急,一窝蜂往里面硬闯,场面顿时失控,苏然下意识的反应是有人要顺手牵羊,但凭她一人之力也无法阻止,丢财总比丢命强,她抓住灵芝的手就往外跑,可是王妃的遗体还没妥善处置,灵芝死活不肯离开。
“活人比死人要紧!你快跟我走!”
人群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