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却似乎对她的手艺很满意,很快就吃完了一盘。秦昭却没有这么斯文了,他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手心和嘴巴上沾的全都是碎末,刚给他换上的干净衣裳又被糟蹋了。苏然气得抢过了小瓷坛,搁在高高的桌子上,让他够不着。
秦昭见好吃的被夺走,满脸的不乐意。他垫着脚尖,高举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坛子,啊啊了两声后,一脸委屈地看着苏然:“嘟……嘟……”
得,居然开口说话了!虽然人生的第一句话喊得不标准,把姑姑叫成了嘟嘟,但还是让她欣慰自豪的很!可是,这吃货的性子究竟是随了谁?
诚王听见小世子开口了,也新奇地凑了过来,单手把他抱了起来,一脸严肃样:“叫父王!”
苏然扶额,看来对于哄孩子,他确实是没什么天赋的。
然而,小秦昭开口说话带来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几天,就有另一件棘手的事情扰乱了诚王的心神。
在边界驻扎了几个月的乌塔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互市关闭了大半年,草原各部落的供给都明显不足了,这次乌塔人打了头阵,各大部落在其后推波助澜,奎狼营是最后一块王牌,驻守在战线的最后方,前线已有两万将士在浴血奋战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糟糕的事情可不止一件儿,不过这回还真是雨水作的祟。由于长达数月连绵不息的大雨,各大河口均有决堤现象,俞凌堰三州沿河的几十个村庄,在一夜之间都被洪水淹没了,一时之间鬼哭狼嚎,民不聊生。
主战场虽然集中在俞州,但仍有不少草原铁骑趁乱骚扰了凌州,他们打砸抢烧,连着摧毁了好几条街,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而本该于半个月前迁往堰州的桑霓,此刻躲在诚王府的一处角门口,惊恐地打量着四周。此时她的心里是又惧又悔,本来她是因为害怕去了堰州就回不来了,才趁乱从王府里逃了出来的。却没想到没能跟去俞州,倒赶上了这帮野蛮鞑子,这下她守着王府等王爷回来的计划也泡汤了!她抱紧了怀里的包袱,里面足足有一百两,还是她从家里偷出来的。现在这些钱放在身上也不安全了,她必须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街上的一阵骚乱刚刚过去,她听四周没了动静,才低着脑袋冲出了巷子,拼命的往前奔跑。她记得芳杏就躲在乡下的庄子上的,此刻也只能投奔她去了。
诚王的庄子就在小芦河的对面,那条路她认识,但连日的雨水使得河里的水势一路长高,如今已经漫出了河道。新仓坊的大部分人家都被河水淹了,如今水位已经涨到了膝盖处。桑霓跑的气喘吁吁,怀里的银子也变得沉甸甸的。
她一路狂奔,已经能看见不远处拴在码头石墩子上的小舟了,只要再奔跑过两条街,她就安全了!
但是,在路过燃记小铺的时候停,她住了脚,“燃记鲜汤馆”这几个字莫名地燃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她一心认为,如今她落得这般下场全,都拜一人所赐!
愤怒摧毁了她的理智,她从包袱里左翻右找,终于找到了一小块墨条,这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以前她拼了命的认字读书,就是为了能离心中的那个人近一些。想不到在学会了几百个字以后,第一次用上的竟然是这四个字:此处有钱!
桑霓恶狠狠地在崭新的门板上划上最后一笔,被浸湿的墨条染了她一手的黑污。然后她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小串零碎的铜钱,挂在了燃记的门环上。做完这些,她放肆地笑了起来,朝着门上吐了一口唾沫,一甩包袱跑了出去。
突然一阵马蹄踏着水花奔来,溅起水珠四下飞溅。正在奔跑的桑霓惊恐回头,一条长鞭迎面飞来,重重打在了她的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她捂着伤口跪倒在地,止不住地咳嗽着。
“下手轻些,是个妞儿,脸坏了玩起来就不带劲了!”又有一浑厚嗓音响起,说着一口变了味儿的凌州话。
两匹马儿一前一后,绕着桑霓打圈儿,马上的两个男子发出“哦咯咯”的嚎叫声。桑霓吓得胆魂俱碎,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又有一长鞭从后面打到她的脖子上,缠绕了两圈,蛮横地拉着她站了起来。桑霓被迫地仰起头,脚步错乱地倒退着,阴霾的天空中,豆大的雨水擦过她的眼睛,砸到了她的脸上。
一个颠倒的脸庞进入她的视线——宽大的脸庞,浓密的胡子,满脸横肉,披散着几十条小辫子。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草原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