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白色,比黑色刚能让人窒息的颜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因失血过多而死的人?你快去救他,救他!”
大夫一脸漠然,见惯这样的崩溃的家属,机械地解释,“因为背后受到巨大的创伤没有采取及时的处理,流血……”
凉梦看着从手术室推出来的蒙着白色布的人,扑上去,扯开盖在脸上的布,谭暖苍白的脸露出来。他睁开的时候是温和的琥珀色双眸,他闭上眼就会显出他冷峻的面容。
凉梦颤抖着声音,苦苦哀求:“你怎么可能死呢?我们今天还刚刚说好了要好好的活……这样,如果你现在活过来,我立马就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你死了我们生生世世都别想见,你听到了没有!……我不威胁你了,你赶紧地别装死了,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不好?”
凉梦趴近谭暖,去亲吻他的唇,被医护人员冷漠的推开。凉梦看着他被推走,摸着自己的唇,那上面还残存着谭暖没有退去的温暖,可鼻尖却没有呼吸,死一般的寂静。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心中的悲凉化为一声呜咽的喊叫。
周围的人看来看这垂下头崩溃的少女,用悲悯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几秒,闪过一丝羡慕之色,又快速的移开。在这里每天都会上演着生死离别。
来到这里的,没有那个人心中不盛满了对生活的无奈的悲凉,他们匆匆忙忙地擦肩而过,心中的悲凉像一个细小的垂头敲打着他们的后脑勺,可是又有谁能够像她这样畅快的嘶喊,他们比她顾虑的更多,却是一样的苍凉悲怆……
程修然来看到凉梦眼神的那一刻,胸膛上跳动的心脏一滞,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当五岁的凉梦睁开眼睛听到了刘婉婷的死讯时,轻声说了一声:“我怎么没有死。”
她五岁时就有这样的目光……
当时的他抱住凉梦,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温暖她。此时的他无力去温暖她,巨大的悲怆沿着地面伸到他的脚下,太凉,太冷……
他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像曾经的凉梦……
青藤小镇的秋天格外的长,凉风总是掠过湖面吹诗迷离的眼。别人还在穿着超短裙,紧紧地捏着裙角炫耀修长的腿时,凉梦早早的穿上厚重的棉衣,毛茸茸的衣领衬得她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当谭暖的离开,凉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青藤小镇。肖新阳差点以为凉梦连同悲恸要一起消失在青藤小镇,可她依然出现在教室里,用平常慵懒的姿态翻着一页一页的书。只是在数学课上会有些坐不住的烦躁。
肖新阳还记得自己拉着凉梦去太平间看谭暖丢失的尸体,实际上就是无人认领,贴着他标签的柜子。他以为凉梦会高兴,因为他可能并没有死。一个管理的老人看着凉梦说:“有人把尸体给领走了。”肖新阳的身体一僵。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来彻底的宣判谭暖的死刑。
对于谭暖的死,肖新阳从来没有见凉梦掉一滴眼泪。当她站在太平间里,看着那空荡荡的位置。肖新阳感觉到从她的眼中溢出大片大片的泪水,滴在地上,滴在他的心底。当他凝神去看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很干,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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