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想着,就听羽扬压低了声音笑道:“她在忙着煽风点火!你忘了?不是你自己交代她的任务吗?说起来,你料人真的很准,那金雀临死之前想拉垫背的,拉了一个宝儿,却真的没把巧儿也给供出来,否则你还真的要难办!”
他这样一说,梦心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是了,她怎么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初留着李冬巧,就是因为她还有价值,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就也给送出去。再说,她的身份也不仅仅是牵扯到大皇子和睿亲王这样简单,甚至还连带着一个老王爷。送冷清月回家无所谓,南宫府可以正大光明的给冷府难看,却绝对不能这样直接对上端亲王。
当初就连老太太都要给这位老王爷三分面子,李冬巧毕竟是他的女儿,自然不能像对待旁人一般对待她。再说,最近南宫府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偏偏被打压的全都是大皇子的人,若是手段太过,少不得让他们狗急了跳墙,又想出别的法子来探消息。
与其到时候再生变故,倒不如就让他们照着现在的人办事,这样一来大家都在明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此便更容易对付。
不过,梦心倒也并非如羽扬所说的那般厉害,她就算再怎么料事如神,也不可能猜到金雀会不会拉李冬巧当垫背。事实上,她只是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她真的拉了,她也照样有法子把人给摘出来,总之她想保一个人,太容易。
沉默片刻,梦心偏了头,忽然想起什么,一下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朝他笑开,让羽扬心中一突,直觉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事儿,但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梦心忽然轻笑:“巧儿?”
“巧……啊?”羽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立变,急得一下放开原本还覆在她胸前的魔掌,改而抓住她的胳膊急道,“喂我,我……你知道我只是叫的习惯了而已,我真的对她没什么。梦心,我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对一个细作有……”
这一下的功夫让他很激动,开口便是一溜儿的解释,但抬眼再去看梦心时才发现,笑颜如花,无限古怪的眼神正在盯着他看,她哪里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那沾沾自喜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看笑话!
羽扬蓦地停下,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接着便掩饰一般忽然大着嗓门道:“好啊你,耍我?”他吼着,便又要拉住她,梦心早已经料到这一点,根本不等他的手碰到,就已经整个人跳将起来,拔腿就跑。
“白梦心!你给我站住!”许久未曾在东厢房听闻的男性怒吼,一下再次传出去老远,那吼声真是炸雷一般。幸好他提前让冬雪和晚晴下去,否则这些个奴才还不知他究竟在干什么,说不定又会急着要进来一探究竟,顺便帮忙呢!
梦心没想到自己难得这样逗他,结果却让这个男人恼羞成怒起来,吓得边笑边叫边跑,偏她方才一直歪在软榻上又没穿鞋,此刻光着个脚丫子到处乱奔,地上又冷,让她越发像是兔子一般没一刻安宁。
羽扬跟在后头,本来是有几分小瞧了她,觉得她反正跑不了,结果几下没追上之后,他却忽然喜欢起这种追逐的感觉来,一发不愿意就这样捉了她来。一时就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满屋子的乱转,没多一会儿,连桌子椅子都换了位置,被弄了个东倒西歪。
不知道的,只怕还要以为屋里出现了什么打斗事件呢。
梦心很是跑了一阵,其实东厢房中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但她本就大病初愈,又躺在床上许久未动,这下跑了一阵,早热出一身汗来。再过一会儿,已经是气喘吁吁,还想跑时,早被羽扬一把给抓住了。
到了这个当儿,原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追逐起来的,两人都快忘光光了,只是相视而笑,似是将这阵子遇上的各种烦心事,全都抛到了脑后。羽扬忽然想起什么,一下放开她道:“对了,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梦心微抬了眼看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过来。”他说着,已经一把拉起她的手又往屏风里头跑,但身子一顿,他回头看看压根儿连鞋都没穿的她,一时大手一挥弯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好东西,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在那边的箱子里,我去拿。”
羽扬放她到软榻上,笑笑,忽然回身便从那边的小木箱里拿出了一个包袱来,朝梦心跟前一放:“自己拆开来看。”
“什么啊?这么神秘!”梦心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原本在她的印象里,大少爷一直是个出生高贵,行为优雅,即便有些慵懒却还是不失魅力的大男人,平日里做事更是男子汉气派十足,尤其是发起火来,更是六亲不认。
她曾经觉得他表面虽然温柔,但实质却是冷血,可如今却没料到,这样的他竟会为她做出这些算得上有些可笑的行为。若是被人知道大少爷会在屋里跟她跑闹打笑,只怕人家大牙都会被吓掉了!
现下倒好,竟然又玩起了小孩子一般的猜猜看。梦心见他难得有这样的心情,自己经过这么些天,也总算放松一点,索性顺着他的意思,将那包袱拿到自己跟前,摸了摸,又摸了摸,忽而皱起眉头喃喃道:“好奇怪,怎么……里头有很多东西吗?”
其实这包袱在外头看去并不算怎么新奇,藏青色的布料,一看便知是羽扬贯来喜欢用的颜色,包扎得很严密,根本看不出里面的究竟。看大小,梦心本来还以为里面定然是个大件,坑坑洼洼的,最有可能的便是一件大件的玉雕之类。
不过现在动手摸了之后,梦心立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里面的东西明显并不是个一个整体。大少爷不可能无聊到送很多小件玉石,金银首饰就更加不可能——他知道她不喜欢,况且摸上去的感觉也是怪怪的,究竟是什么?
“是啊。”正想着,就听到羽扬回答的声音,明显在忙着沾沾自喜,“猜猜究竟是什么。”
皱眉,继续皱眉,皱得眉头都快要打成了结,梦心都想不出,而羽扬显然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一直摆出这样一张脸看他,一时索性抢过了包裹道:“行了,再让你猜,你两条眉毛都要长到一处去了。直接告诉你好了,泥人啊。”
口中说着,羽扬已经三下五除二,动作极快地将手中的包袱给拆了开来,露出里头一个一个小小的泥人来。
梦心呆了一下,这些泥人,形象生动,表情丰富,一个个都穿着不同的衣裳,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胖有瘦。她就这样看着他将它们从包袱里拿出来,又一个一个排排站好。尚未等他全部做完,她的眼睛一酸,已经险些掉下泪来。
羽扬手中的那一个,很明显是个女子,穿着正红色的长裙,长发微微挽起,头上只用一根玉簪固定,手腕处带着墨玉手镯,而腰间则挂着一个海棠花绣出的荷包。可见那做泥人的工匠手艺极好,不仅是人物的面容,就连身上的细节都能捏的这样详细,很明显就是她。
“这个呢,是你。”羽扬说着,将那泥人放在了案桌最中央,“这个呢,是我。”接着又拿起一个高一点的男子,穿着藏青色长袍,并未束冠,额前还有一缕发丝垂下,嘴角微微上扬,晕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形象,显然就是他。
把两个泥人并排放到了一处,羽扬又将剩下的那些男娃娃女娃娃都放到了他俩的身边:“这些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喜不喜欢?”
他笑着,见她的表情怪怪的,自己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怪了,他从前对女人不付出真心但讨好起女人来,比这还要肉麻的事儿做了不知多少,怎么如今到了梦心这里,却又觉得好像……
说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羽扬一摆手,心下也有些烦躁起来:“其实,其实你……你知道,上次咱们一起打雪仗的时候你要堆雪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希望我们有很多的孩子。你堆了好多雪人,你记不记得?”
梦心傻愣愣的,半天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好似呆了一般。
羽扬见她没反应,也有些恼怒起来。这么多年下来,他很少这样用心的为她做这种事儿,他是大少爷,他从来不知道要如何去将就别人的。以往都是旁人想着要如何送东西给他,他只要等着收就行,现在却要他动了这样的脑子,自然希望自己送的东西旁人能喜欢了。
就算是不喜欢,至少给点反应也好啊。
可梦心今儿却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点反应都不给,让羽扬觉得她根本就是在魂游天外!去年过年的时候,她送了他一个荷包,他才将自己要送的荷包也给拿了出来。若她不送,只怕他会将那东西塞在身上一辈子也未必会送出去。
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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