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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别了远去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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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提督彼此推脱之下,只好以抽签来决定由谁负责,结果,金银妖瞳的青年彻彻底底地被幸运之神抛弃了。

    罗严塔尔从莱因哈特的元帅府发出了超光速通讯,莱因哈特立刻出现在通信屏幕上。看见莱因哈特那冰蓝色的瞳孔中闪着理性和锐气的光芒,罗严塔尔知道年轻的主君已恢复了自我,他的声音明确而有力。但是,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无机质的感觉。

    “详细情形我已经知道,在你们出发那天,奥贝斯坦就告诉我了。"

    “是”“你们做得很好!我会重重酬谢你们的功绩。我要立刻回奥丁,派人在半路接我吧!"

    “是,那么,就派米达麦亚”把工作推给朋友之后,罗严塔尔继续报告重要的事情。

    “立典拉德公爵的所有族人都已被逮捕监禁,等您回来之后请您做个裁夺。”“不用等我回去,怎样处置他们由你负责就可以了,行吗?"

    “那么,立典拉德公爵本身该怎么处置呢?"

    “帝国的宰相总不能执行死刑,劝他自裁吧!要以没有痛苦的方法。"

    “是。那么,他的族人呢?"

    “女的就放逐边境。"

    莱因哈特的声音就像冰块碎裂似的坚定、无情。

    “十岁以上的男孩一律处死。"

    连罗严塔尔听了都犹豫了一会才回话。

    “九岁以下的就算无罪吗?"

    他这样问或许是迂回地为他们求情,不必要的流血不是这个勇将所喜欢的。

    “我是在十岁的时候进军官幼年学校的,十岁以前的只能算是半个人,所以,我饶了他们。如果他们在长大之后还要来找我报仇,那我非常欢迎,没有实力者被打倒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莱因哈特轻轻笑了起来,笑声虽豪迈雄壮,但和以前相比却有些异样的感觉。

    “你们也一样,如果具有打倒我的自信和觉悟,随时都可以向我挑战。"

    他那端整而秀丽的唇边泛起烂灿的浅笑,罗严塔尔觉得战栗的波动穿透了他全身的神经网络,连回答“您说笑了”的声音都显得很生硬。

    莱因哈特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失去了半个自己的他似乎为补偿已失去的而想另外找回一些什么。罗严塔尔没有办法判断哪些是有利的,哪些是不利的。

    通话结束之后,奥贝斯坦出现在莱因哈特的面前,他像是在观察年轻的主君似地凝视着对方。

    “阁下,再过一个小时伯伦希尔就可出港了。"

    “好,在剩下三十分钟时我会上船。"

    “阁下,关于立典拉德一族人,那样做真的恰当吗?"

    “凡是战争都是难免要流血牺牲的,至今已流了很多的血,今后应该也会如此吧!再加上几滴立典拉德一族的血会有什么分别呢?"

    “如果您这样想那就好了。"

    “你退下吧!去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奥贝斯坦不说话,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当他把头低下去的时候.义眼中放射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光芒,那是一种满足的光芒遣走了参谋长的莱因哈特把身体埋进长长的椅子中,视线转到展望萤幕上去,眺望着等着他去征服的星海。

    他的心中有一种饥渴-在永远地失去吉尔菲艾斯,姐姐又说要离开他之后。

    在灭掉黄金王朝,建立新银河帝国,征服自由行星同盟,吞并费沙自治领,支配了全人类之后,这种心灵的饥渴就能获得满足吗?莱因哈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满足这种心灵上的需求,概是永远都没有了。

    然而,莱因哈特已别无选择了。他只有藉着不断地战斗,不断地获胜,不断地征服来对抗这种心灵上的饥渴。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有敌人,越是强而有力的敌人,越能让他忘却心灵的需求。目前他虽然致力于巩固国内的根基,心神却已飘到明年将会和自由行星同盟展开的军事冲突,而在同盟中就有极为强而有力的敌人。

    杨威利

    4

    莱因哈特心中所描绘出来的强敌在这个时候却陷入极端矛盾的处境中。

    这个时候杨威利才刚刚收服了聂普帝斯、卡佛、巴尔梅伦多三个行星的叛乱势力,回到首都来。政府的特使来告诉他,政府将举办纪念同盟宪章和法律秩序的恢复、民主主义压过军国主义势力的大型集会,并要求他到场在大众面前和特留尼西特议长握手。

    听到这件事情之后,杨的第一个反应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为什么我要和特留尼西特那家伙握手!"

    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失态,杨赶紧纠正。

    “和特留尼西特议长握手是必须的。"

    当他看到特留尼西特平安地从地底下冒出来时就知道会有灾难来临,而事情也果真就被他料中了,他却一点也不高兴。一连串丑陋之极的闹剧才刚刚落下那令人眼花撩乱的布幕。

    不,如果说落了幕那还好,就是没人能保证落幕之后会不会有“安宁”

    一想到都已经发生非法武装政变了,却还不反省自己的政治态度,仍想借着煽动的技术及操纵民众来维持自己的权力的特留尼西特,杨就打从心里感到无比厌恶。对杨来说,和这种人在大众面前握手简直就等于出卖贞操。

    然而,今后随着胜利的来临,随着地位的提高,自己本身的政治利用度也随之增加,这种事情一定会越来越多的。该怎么做才避得过这种麻烦的事呢?如果输了就好了,如果战争惨败就好了,这样一来,杨的声誉就会坠入谷底,赞赏之声就会一转而为责难声。人们会交相指责他为“杀人犯”而他因此就可以辞去军职,抛弃社会上的地位,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就算有人挽留,会这样做的人也一定少之又少吧。

    这么一来,杨就可从仕官贵人的地狱中获得解脱了,避开人们的耳目,躲在社会的小角落,安静地过日子也不坏呀!在田园里的小小家中,寒冷的夜里,一边听着呼呼的风声,一边啜饮着白兰地,下雨的日子里,一边悠然看着窗外的雨丝,任思绪奔驰,一边喝着葡萄酒。这种生活多么地快意舒畅啊!“说着说着,竟然就变成一天到晚喝酒的日子了。"

    杨苦笑着,把这小小的奢望从脑海里逐出去。或许他可以因此而得救,但是却也有几万倍的人因此而无人救助了。因为如果他输了,会造成许多人死亡,会有许多的妻子失去丈夫,母亲失去孩子,孩子失去父亲。

    有战争就必须要获胜,那么胜利的意义又在哪里呢?让敌人产生许多伤亡,给敌人的社会带来损害,使敌人的家庭离散。方向虽然不同,终点却是一样-

    结果,两方面都不是他所能选择的。

    自从军校毕业成了军人之后,刚刚好是第十年了。杨到现在却仍然没能解开心中这一个结。这可不是初级的算数,光有明快的思路也无法找出正确的答案。虽然知道思索这种问题只会让自己陷入思考的迷宫中,但他却又忍不住不去想。

    尽管如此,不和特留尼西特握手却又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并不怕拒绝之后遭对方报复,但是既然有必要显示出政府和军部团结一致的大义名份在,他就不能加以破坏。就因为他觉得军部应该依循政府及市民的意思行事,所以他才会和非法武装政变派作战的。

    典礼在郊外举行。

    初秋的阳光和煦温暖,让人觉得全身舒泰。阳光在树叶上罩上一层金黄色的色彩,真是个美好的日子,可是杨却一点都不快乐。

    他只有强迫自己换一个想法,自己不是要和特留尼西特握手,而是和国家元首,最高评议会议长握手。这件事情让杨觉得他得扭曲自己的感情。当然,他也知道这种理论是自欺欺人,正因为如此,他的不愉快就越加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种事情是他必须要忍耐的,所以也不能说他是为出人头地而自甘受虐,虽然他成功,他有了地位,有了人人赞羡的一切,但是这种功名的金字塔越是接近顶端,立足点就越窄小,危险性也就越大。对杨而言,那些不顾危险一意往上攀爬的人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

    除此之外,坐在贵宾席的杨的心情也有些不同。去年在亚斯提星域会战后的慰灵祭时,杨还坐在一般席位上。和现在比起来,当时的处境反而舒服多了。

    特留尼西特正在演说,纯粹是二流煽动家的空乏言论。他赞扬死者,赞美大家为国牺牲,要大家为迎接打倒银河帝国的圣战而抛弃个人的自由及权利。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老调了。

    人会死,星星也有寿命,连宇宙这种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止转动,不可能只有国家能永存不灭。如果国家一定需要有巨大的牺牲才能存活下去的话,那么,这个国家还是马上灭亡的好,谁还会在乎它呢?当杨陷入沉思时,有人叫他。

    “杨提督回到座位上的特留尼西特的脸上堆满了讨人喜欢的微笑。这个微笑迷惑了几十亿个选民的心,有人说,支持他的人不是针对其政策或思想,而是针对他的笑容投下了贵重的一票。当然,自从获得投票权之后,杨从来就不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杨提督,您一定有许多话想说,不过,今天是纪念祖国从军国主义解放出来的可喜日子,虽然政府和军部之间有许多意见不尽相同,但是,我想我们不该让敌人看见我们之间的间隙。"

    “”“所以,今天我们在握有主权的市民面前应该常常保持着笑容,不要让人说我们不懂礼貌。"

    能言行一致的人实在是了不起。但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言论的人又该怎么形容呢?每次看到特留尼西特时,杨都不禁起了这种疑问。

    “那么,现在就由为了民主主义,为了国家独立,为了市民的自由而战的两个斗士,穿便服的代表特留尼西特先生和穿军服的代表杨先生在各位面前握手吧!各位市民,请大家热烈鼓掌!"

    典礼的司仪亚隆德梅克高声说道。这个男人从文学界转到评论界,又转到职业政治界,一向都待在特留尼西特身边,他是一个从攻击老板的政敌到中伤批评其他人的事情中寻找出存在意义的人。

    特留尼西特站起来向群众挥手,然后把手伸向杨,杨也站了起来,他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头也不回地离场而去的冲动。

    当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的那一瞬间,群众的欢呼声格外高亢,鼓掌的声音响彻云宵。杨恨不得一秒钟都别迟疑能尽快抽手,可是,当他好不容易从那没有滴血的严刑拷打中解脱出来时,他却想到了一件毫无道理的事。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低估特留尼西特这个人了?这个想法仿佛从云间穿射而过的阳光一样直透杨的心房。在这一瞬间,他受到了足以让他窒息的震憾,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种突然而来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事,于是他开始再次检讨过去的事情。

    特留尼西特在非法武装政变时什么事都没做,靠着地球教信徒的庇护躲在地底下。

    指挥舰队作战的是杨威利,代表市民利用言论和集会作战的则是洁西卡爱德华,特留尼西特在解决事情上一点贡献都没有。可是现在活着接受群众们欢呼的是他,而洁西卡则被残杀而死,永远长眠在墓场里。

    在同盟军引以为耻的亚姆立札会战时他又有什么建树呢?原本自始至终都高唱着主战论的特留尼西特,却在投票表决之际反对出兵。结果,在那一次战役中,同盟军彻底败北,主战论失去了人民的信赖,地位大幅滑落。相对的,特留尼西特的声望却因而大幅提高,当时身为国防委员长的他,现在已经是最高评议会议长、自由行星同盟的元首。

    然后是这一次救国军事委员会的非法武装政变。

    特留尼西特随时随地总有办法让自己保持毫发无伤的最佳状态,因情势所激而中伤倒地的永远都是别人。这个人总是引来了狂风暴雨,而当暴雨真的来临时,他又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天气放晴了之后再出来。

    这个男人不就是典型的投机政客吗?不管面临什么危机,他总是什么也不做,也绝不让别人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最后获胜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杨不禁感到背脊一阵凉意,他从来不怕被暗杀,在人数几倍于己方的敌人面前他也从不退缩。但现在,在迎面洒落的阳光下,杨却深深地被恐惧感所攫住。

    特留尼西特又开口叫了杨一声,当然是带着经过完美地控制、毫不诚实的微笑。

    “杨提督,群众在呼叫着你呢!你不回应一下吗?"

    忽高忽低的欢呼声浪包围着杨,此起彼落,杨对着那些被他的虚像所惑人们机械性地挥了挥手。

    或许自己这次是太高估了特留尼西特,杨虽然这样想,却也只不过是一时的逃避而已,他嗅到了一股腐臭味,这种味道渗入了大气的微粒子中,勒紧了他的脖子,使他觉得呼吸困难。

    5

    回到宿舍,杨飞奔进入盥洗室,用消毒水把手洗了又洗。他想洗掉被特留尼西特握住手时所沾染到的污物。最近,杨的心理状态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当杨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清洗时,尤里安在门口应付一个不速之客,是一个来自出版杜的男人,他是来劝说杨写自传的,男人说他们预定初版五百万本。如果杨果真是一个如他自己所愿的默默无闻的历史学者的话,恐怕出书时连这个数字的一千分之一也卖不出去吧?“提督不在宿舍里接见为私事来访的客人,请回去吧!"

    尤里安是照规定赶走那个男人的,可是,或许使男人知难而退的是尤里安腰际的枪而不是少年毅然坚决的态度,男人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打退堂鼓。

    尤里安回到客厅泡红茶,杨从盟洗室出来,他死命地往手背上吹气。因为刚刚摩擦得太厉害了,结果现在感到一阵刺痛。

    杨在红茶里加了白兰地,尤里安自己则加了牛奶进去。很微妙地,两人都没有说话,好一阵子室内只有每秒跳动着堪称古董的老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几乎同时,他们喝完了一杯,当尤里安准备泡第二杯时,杨这才开口说话:“今天好危险啊!"

    少年以为是身体上有危险,顿时全身充满了惊异和紧张,凝视着监护人。

    “不,不是那样的。"

    杨赶忙消除少年的多虑,他一边旋转着空空的杯子,一边说道:“和特留尼西特会面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厌恶感,可是我突然想到,赋与这男人正当权力的民主主义到底是什么?一直支持着这男人的民众到底又是什么?我们这个不是自由民主的国家吗?我真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每一次当风波来时,他总是躲在安全的地方,而在风波过后,他就更上一层楼,掌握了比以前更大的权力。"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我回复自我意识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以前的鲁道夫高登巴姆和在这不久之前发动非法武装政变的那些人一定也不断地想过这个问题,结果他们确定了能拯救世人的唯有自己本身。也许这完全是似是而非的说法,不过,我觉得把鲁道夫变成一个残虐的专制君主的便是他个人对全人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当杨的谈话告一段落时,尤里安以深思的表情问道:“特留尼西特议长有那种责任感和使命感吗?"

    “嗯,这个人嘛”杨不想把自己对他的那种异样的恐惧感说出来,因为那只会增加少年的忧虑,他想暂且把这件事收藏在自己的思考回路中。他觉得特留尼西特这种人对整个社会而言就像癌细胞一样,他不断地吞食健康的细胞以使自己增殖,强大,最后甚至使宿主的肉体死亡。特留尼西特有时候煽动主战派,有时候则主张民主主义,他根本不必负任何责任,他的重点是增大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力,而他越是强大,社会便越衰弱,最后就被他吞食殆尽了。此外,还有掩护特留尼西特的地球教教徒。

    “提督?"

    当他回过神来,才发觉尤里安正担心地看着眼前的监护人。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杨反射性地给了一个任何人都会有的而且完全没有效果的回答,在这个时候,邻室响起了tv电话的呼叫声。

    尤里安离开去接电话,杨看着他的背影,将冷却的第二杯红茶一饮而尽,然后在茶杯中注满了白兰地。

    当他把瓶子放回桌上的同时,尤里安跑了进来。

    “不得了了!是统合作战本部的姆莱少将来的消息”“你急个什么劲儿啊?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杨一边把杯子送到嘴边,一边以哲学家似的论调说道。尤里安冒出了一句“可是”想加以反驳,但脸上的表情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于是换了一个说法。

    “提督,您认识梅尔卡兹一级上将吗?"

    “帝国军的名将,用兵虽然不像罗严克拉姆侯爵那么壮大,华丽,但却坚实无比,是一个老练而让人无机可乘的人,同时也颇具声望。对了,梅尔卡兹一级上将怎么了?"

    “那个帝国的名将尤里安提高了声音。

    “卡介伦少将刚才从伊谢尔伦要塞连络说他逃亡到我们这边来了!他专程从帝国逃到这里来投靠您了!现在已到了伊谢尔伦!"

    杨闻言立刻打翻了自己的哲学论调,他慌忙站了起来,结果把自己的脚用力地踹上桌子的脚,几乎把他拌得跌了一交。

    6

    迎接梅尔卡兹到达伊谢尔伦要塞的代司令官卡介伦,一开始曾要求梅尔卡兹交出所带的武器。

    “无礼!你在说什么。"

    副官舒奈德怒气冲冲地大叫。

    “梅尔卡兹阁下并不是被俘虏来的,他是以其自由意志而逃亡到这里来的,你们应该给与客人般的礼遇才对。或者,在自由行星同盟里面根本就没有礼仪这种东西?"

    卡介伦认同了对方的说法并向对方道歉,遂以待客之道安置他们,同时,以超光速通讯联络还停留在海尼森的杨。

    杨召集了所有幕僚,直接听取卡介伦的联络的姆莱少将主张不可轻易相信对方。

    “你看到梅尔卡兹提督带了家人来了吗?"

    杨问道。

    “没有,我曾向卡介伦少将问过这一点,答案是他的家人都还留在帝国”“是这样子啊?这样就没问题了。"

    “但是,把家人留在帝国就形同留下了人质。在我看来,梅尔卡兹提督理所当然是怀有其它目的前来的。"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他一开始就有意欺骗我的话,就不会说出家人遗留在帝国的事,大可以找来一些假的人员扮演家人,同时负责监视他。"

    幕僚之一把视线投向杨。

    “如果情报部门想借机活动的话,这是个最好的时机,对不对?巴格达胥?”“嗯,我也是这样想”曾经想暗杀杨结果失败,后来却反而投效杨的巴格达胥回答。

    “梅尔卡兹提督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和情报活动及破坏工作无缘,我觉得可以信任他。"

    “他是比你还要来得值得信任。"

    “别开这么过火的玩笑,先寇布准将。"

    “我不是开玩笑。"

    先寇布带着认真的表情说道,巴格达胥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看着立场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属,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决定接受梅尔卡兹提督,而且只要能力所及,我会彻底维护他的权利,既然被称为帝国老将的人前来投靠我,我就必须相等以报。*“不管如何,您一定要这样做吗?"

    姆莱稍有不悦之色。

    “我一向都是注重侠义之道的。"

    说完,杨命人打开和伊谢尔伦之间的直通超光速通信的回路。

    当画面继卡介伦之后出现了一个结实而老成的男人时,杨站了起来郑重地对他行了一个礼。

    “是梅尔卡兹提督吧?我是杨威利,很高兴能见到您。"

    梅尔卡兹以他细细的眼睛凝视着看来完全不像军人的黑发青年,如果他有儿子,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我将这具残破的身躯委交给阁下了,你要怎么处置我都无所谓,但是,请您一定要从宽处置我的部下们。"

    “看来您有个好部下呢!"

    站在画面一角的舒奈德挺直了腰杆承接着杨的视线。

    “不管有什么问题,都由我杨威利担待下来,请不要担心。"

    杨威利话中之意即是表示对梅尔卡兹有十足的信任,亡命而来的提督现在知道了副官的进言是对的。

    当杨和梅尔卡兹第一次碰面交谈时,在海尼森的特留尼西特的宅邸里聚集了几个政客。

    涅格尔庞帝、卡布兰、波涅、德梅克、艾兰兹-每一个都是特留尼西特派的干部。

    他们的话题围绕着威胁着他们的敌人,这个敌人不是银河帝国,也不是国内的军国主义势力,而是那个叫杨威利的的年轻上将。

    以前,他们的目的是让特留尼西特获得议长的宝座,而现在,他们的目标是维持已获得的政治权力。因此,排除可能自他们手中夺取权力的异己,就变成理所当然的事了。以前,他们的警戒对象是反战派的代表洁西卡爱德华,可是她已经被非法武装政变派杀害了。

    波涅把掺水的酒杯放在桌上说道:“这一次的战争毕竟是内战,所以颁一个勋章给杨提督也就可以了,可是,下一次如果他再建立功绩的话就不得不让他再升官了。"

    “三十岁就当元帅吗?"

    卡布兰歪了歪嘴。

    “然后他就可以退伍进入政界,一个不败的名将,年轻而且又是单身,他会获得大量的选票是无庸置疑的事。"

    “当选是另外一回事,问题是他的政治才能,因为战场上的名将未必就是政界的才子啊!"

    “可是为他的名声所惑而涌到他身旁的人一定不少,大家都没有什么理想,只想要权力而已。这么一来,不要说质,光是量就很可观了。"

    波涅所说的话并不是反省他们自己之后有感而发的,听的人也并不感到不可思议,对他们来说,正义就是守住自己的特权,他们的一切想法都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

    “在德奥里亚会战之前,他好像曾经对所有的将兵说过‘国家的兴亡和个人的自由、权利比较起来是微不足道的’,我觉得这句话真是岂有此理。"

    “这真是个危险的思想啊!"

    德梅克探出身子。

    “如果这样敷衍下去,不就演变成若要守住个人的自由和权利,甚至可以消灭同盟,取代帝国了吗?他对祖国的忠诚心不能不让人感到怀疑。"

    “这些都是值得记录下来的材料,将来一定会有用的。"

    就算听到这些话的杨,表明自己没有成为政治家的打算,只想靠着养老金过活,并成为一个业余的历史学家的想法,相信这些人顶多也只是取笑,根本不会相信的。如果以他们的基准来衡量的话,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人不要权力的。

    “杨提督的才能暂时对同盟来说是必要的,因为我们有帝国这样的大敌。可是,如果不是致命的事情的话,偶尔的失败对他本人也有帮助,所以我们有必要挫一挫他的锐气。”特留尼西特的嘴角往两边吊起,装出了一个像是新月型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我们不需要太着急,勉强是最要不得的,我们就等着看时势的变化吧!"

    在场的人都点点头,话题便转移到最近在海尼森大受欢迎的一些女明星和女歌手。

    特留尼西特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同伴们的杂谈,一边想着杨威利的事情。

    这个青年曾经在他的演说会上当众人都起立致意的时候,唯独他一人坐着。在胜利的仪式中握手时,他也似乎若有所思,心也不是放在特留尼西特的身上。

    这个人有才能、年轻而精力充沛,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潜藏着危险性的物。虽说无需太紧张,但终究有一天是要面临让他跟随自己还是排除掉的选择吧!希望选择的是前者,这样一来,杨就可以和暗地里帮助自己的地球教徒并肩作战,而他也就有更强力的同志了,杨并不像他现在养在跟前的这些狗一样。

    所以,即使耍一点小手段也是有其必要的。

    7

    帝国历四八八年十月莱因哈特的爵位晋升至公爵,登上了银河帝国宰相的宝座,包括已经获得的帝国军最高司令官的称号也尽入他手中。政治、军事两大权力完全由金发的年轻人一个人独占。

    罗严克拉姆独裁体制就从此诞生了。六岁的幼年皇帝艾尔威由谢夫二世仍与以往无异,是掌握国家实际政权的傀儡。和以往唯一的不同点是,操纵傀儡的线由两根变为一根了。

    原为立典拉德公爵身旁的副宰相凯尔拉赫,因为交出了地位并谨言慎行而得以保全自己和一族人的生命。

    支持莱因哈特的人也都获得了新的地位。

    米达麦亚、罗严塔尔和奥贝斯坦三人都成了一级上将,坎普、毕典菲尔特、瓦列、鲁兹、梅克林格、缪拉以及归顺的法伦海特都获得了上将之位已故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被追封为帝国元帅,另外被赠予军务尚书、统帅本部总长,宇宙舰队司令长官以及帝国军最高司令官代理,帝国宰相顾问的称号。但不管追赠了多少世俗的名誉,莱因哈特都觉得不足以报答红发挚友于万一。可是他亲自为吉尔菲艾斯所题的墓志铭却极为简单,只有一句“我的朋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又有谁能明白这“朋友”二字后面所包含的意义。

    安妮罗杰则移居到她以前和弟弟及吉尔菲艾斯一起共度过假期的佛洛依丁山庄。

    另一方面,杨威利仍是上将。如果战胜的对象是银河帝国,而又有其他役的元帅的话,杨无疑地应该可以得到元帅之位。但是,如今的统合作战本部长和宇宙舰队司令长官都还是上将,隶属其下的实战部队的主管在级别上没有道理凌驾于其上-政府是这样说明的。对杨而言,怎么样都无所谓。

    杨得到的是自由战士一等勋章,共和国荣誉奖章、海尼森纪念特别大勋章等好几个具有一些夸张名目的奖章。回到家的杨把原来用来装勋章的,大小刚好的小盒子拿来当肥皂盒,勋章则丢到橱柜的一角,尤里安推测他之所以没有丢掉是因为想把它们卖给某家古董店以换钱来买历史书及酒。

    而真正让杨感到高兴的是,梅尔卡兹得以以中将待遇的客座提督身份待在伊谢尔伦要塞担任司令官顾问。这两种身份都是正式的提督,不管是和面前的敌人作战,或是为己方运筹帷幄,梅尔卡兹的经验和思虑都将会是杨的一大助力。尤其是明年,或许还会跟帝国的罗严克拉姆公爵有一场大战。

    杨的部下也都得到了如山一般高的勋章和感谢状,可是,因为杨本身没有晋升,所以他们的阶级也都没变。不过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先寇布,他因为指挥陆战队在行星的解放战争中功勋卓著,得以晋升为少将。虽然政府的说词是,这是来自被解放行星住民的强烈要求,但也有人传言这是作为统合作战本部长代理人的德森上将故意只晋升一人以造成杨舰队内部不和的恶劣技俩。因为库布斯里上将即将出院回到工作岗位,而这是本部长代理人的最后一项工作。

    此外,虽然不能说已位列高级军官之职,可是,原为军人家属的尤里安也由上等兵升为中士,算是下级军官了。据说这是特留尼西特议长直接去说项的,不管如何,这就意味着尤里安已经有资格驾驶斯巴达尼恩之类的战斗艇了。

    而杨也因此被迫面对是不是要成全少年的军人志愿了。

    原属救国军事委员会的贝依上校也在这一次的叙功当中晋升为少将,担任特留尼西特的警护队长。据说,最初他也参与了那一次的非法武装政变,但他却又把计划密报给了评议会议长,帮议长顺利逃出,他就因为这个功绩而免于被罢免,不但如此,还获得了新的地位。

    在这一段期间,费沙的商人波利斯哥尼夫以外交官的身份来到了海尼森

    这里是距离银河帝国的首都奥丁数千光年之远的边境的一个行星。在行星的某个角落里,位于荒凉的山岳地带的古老石造建筑物中,正在举行一个集会。

    在听完黑衣服男人们谈话之后,同样穿着黑衣服的老人以干哑的声音说道:“我不是不了解你们的不满,在这一次的争斗中,鲁宾斯基的方法不一定是最好的,这是事实。"

    “不只是这样,总大主教阁下,他这种作法让人觉得他没有诚意,我们都觉得他是忘了大义的精神而只为自己着想。两三年,再过两三年,每次都这样说!"

    蕴含着愤怒的年轻声音说道。

    “不要急,我们已经等了八百年了,再等个两三年也没什么嘛!再给鲁宾斯基一点时间吧,如果他决定抛弃母星地球的话,他就得流落到被称为死亡之地的其它次元去。"

    总大主教隔着窗子凝视着西边的地平线,闪着橘色光芒的圆盘染红了地表和天空,太阳还没有老化的迹象,仍然高唱着生命的赞歌,然而,为什么它的孩子-地球却已垂垂老矣?树木枯了,土壤的养份流失了,天空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鸟儿飞翔,海里也没有鱼儿悠游了。而人类在不断的污染和破坏之后,竟还丢下如母亲般的地球,在银河的彼端疯狂地进行着愚昧的相残。

    然而,那也是不久的事了,人类的故乡即将复苏,而历史也将再度从地球上开始演绎。在这之前,人类必须先将历经八个世纪的错误历史-人类抛弃地球的历史完全销毁。

    事情不是没有进展,某些势力的权力者已纳入他们的算计中,其它的势力势必也将如此吧?总大主教在他干瘪的皮下有着无比的热切信念。

    宇宙历七九七年,帝国历四八八年,将人类社会一分为二的两大势力集团之间没有战火,这是个奇特的一年。两国都因为内战及战后的收拾工作大伤元气,已经没有能力像前年一样向敌国发动大规模的作战了。

    双方的内战都产生了胜利者。可是,胜利者是不是因而感到满足就是另外的另一回事了,因为在获得巨大的报偿的同时,也一定会失去贵重的东西。在获得新同伴之时,背后所增加的危险性也就越多。

    不管怎么说,一年的平稳并不是第二年无事的保证。银河帝国和自由行星同盟双方的人都隐隐觉得这一年没有经过协调的自然休战状态无异是第二年战火开启的前兆,而这就更让人感到惶惶不安。

    这一年,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二十一岁,杨威利三十岁。两人都正值未来多于过去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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