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四)
"当时我比亚尔佛莉德还要年少,只晓得提到光就是阳光,提到风就是春天的微风"时值安德拉寇拉斯三世的治世,国王英勇盖世威震八方,王都叶克巴达那极尽繁华,成为大陆公国往来要冲。国内外虽时有战事,却无损帕尔斯的国力与国威,当时每个人都相信这个盛世将长久持续下去。
国王生下世袭的子嗣,兴建神殿供奉密斯拉神。
法兰吉丝幼时父母双亡,父亲是骑士阶级,或多或少留下一笔财产,死后将一半遗产留给女儿,另一半则捐献给神殿,请求扶养女儿,因此法兰吉丝便在神殿长大成人。
神殿位于一个名为佛杰斯坦的小镇,东是王都叶克巴达那、西是培沙华尔城、北则为尼姆尔斯山脉。崎岖的丘陵围着一个肥沃的盆地,森林与耕地资源丰富,山脉地下水含量充沛,各处可见涌泉。冬天北方吹来潮湿的季节风在山脉一带形成雪云,因此冬季里会有两、三次的大雪,阻断与其他地方的交通,除此之外居住环境可说相当优渥,而神殿里有学院、药草园、牧场、练武场、医院、男女神官宿舍各种设施。
法兰吉丝在成长期间研修神学,致力成为女神官。同时学习足以守卫神殿的武艺,无论弓、剑和骑马各方面成绩斐然。此外,神官也是知识份子,经常必须到边境村落兼任教师、医师或农业技术指导者,更会成为地方官员的顾问。因此,法兰吉丝学习医术与药草的知识,从历史、地理、数学、诗文到针线活、饲养牛羊和制作陶器,学遍所有可能会用到的技能。
女神官禁止结婚生子,神殿将此事视为理所当然,不过一旦女神官放弃资格还俗,就能自由恋爱结婚。一进世俗社会,自然会有贵族或自由民的身份制度,但这并非铜墙铁壁。曾有自由民人家的女儿受到国王宠幸,生下王太子之后成为王妃,此时王妃的兄弟自然也位列王公贵族。
男孩的情况则大多是以自由民士兵的身份上战场建立功勋,晋升到骑士阶级,成为神官充实学识也是一个方法。因此献身神殿的年轻神官虽名为圣职者,其中不仅有顿悟者也不乏野心勃勃之人。
法兰吉丝邂逅伊格里拉斯时正值十七岁。当时伊格里拉斯二十岁,身材高大,黑发褐眼,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他虽出身自由民,但学业出类拔萃、辩才无碍,因此冀望能成为神官出人头地。他与法兰吉丝邂逅于神殿之前,双双坠入情网。
伊格里拉斯有个胞弟名叫古尔干,约与法兰吉丝同年,是神官实习生。在古尔干眼中,兄长伊格里拉斯是一个耀眼的偶像,兄长与其恋人法兰吉丝的容貌与才气都是古尔干最引以为傲的榜样。
古尔干时常与兄长辩论,在法兰吉丝看来古尔干其实是很愿意被兄长驳倒的。
"无论圣贤王夏姆席德是多么伟大,最后还是为蛇王撒哈克所灭;因此只要有力量,邪也能胜正,哥哥你不觉得比起信仰,军队才是最强的吗?""你还不明白吗?邪恶的力量是不长久的,证据就是蛇王后来不也为英雄王凯霍洛斯打败了吗?以后不要随便提起蛇王,当心众神的惩罚。"情况就是如此。
一年后,管理神殿的神官长做下一个决定,预备从年轻神官当中选三人派遣到王都叶克巴达那。在大神殿经过三年的学习之后,一人可成为大神殿的高级神官,一人直接以神官身份进宫成为宫廷书记官,一人则回到原来神殿担任副神官长。伊格里拉斯深信自己一定会被选上,众人也如此认为,然而最后选出来的三人全是出身贵族。
"原来神殿也有身份的差别待遇,那我先前的努力算什么?只是白白浪费时间。"伊格里拉斯沮丧到极点,在欢送三名神官前往王都的仪式中无故缺席,此举遭到神官长叱责。之后经过法兰吉丝的安慰,好不容易振作精神之际,王都传来急报,前往王都神官们的马车发生意外,两人轻伤但一人死亡,下葬后必须再派出另一名神官。伊格里拉斯信心十足地相信这次一定会雀屏中选,然而当选的又是一个贵族,因为伊格里拉斯在仪式中的无故缺席的态度已降低了他的评价。
伊格里拉斯的失望转为绝望,他终日喝酒闹事,在外与他人争执,不但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在神学课堂上喝酒,酒醉之后就开始找碴,吩咐的工作动也不动,指派的研究课题也置之不理,个性为之巨变。
其实尚有许多人同情伊格里拉斯,他们安慰并勉励他,但当事人却口吐酒气,一味拒绝他人的善意。
"明明嫉妒我的才能就少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我早就看穿你们伪善面孔下的污秽心思在嘲笑我活该。"吃惊又败兴的人们开始远离伊格里拉斯,心想:"这小子个性偏差,别理他。"一个月下来,伊格里拉斯身边除了法兰吉丝与古尔干之外只剩下两三名朋友,但伊格里拉斯仍不知悔改,反而咒骂人情淡薄,继续在酒精里逃避现实。
结果神殿收到妓院的高额借据,让神官们大惊失色。经过调查才知,伊格里拉斯以神官长之名骗吃骗喝赊了不少帐,罪该放逐。最后是法兰吉丝的恳求与温和派方面要求:"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伊格里拉斯才得以赦免。
虽然得到一次宽恕,伊格里拉斯却无法立即振作。
"全是阶级制度不好,像我这种才子根本无法得到正面评价,最后只能埋没在社会的某个角落,都是阶级制度害的。"到此,伊格里拉斯将自己的遭遇全归咎成阶级制度的错。然而他并没有因此采取行动取消阶级制度,也没有帮助为阶级制度所苦的人们,只是一股脑儿地把自己不努力的过错搪塞给阶级制度。
要是他坦陈自己没有能力突破阶级制度的障壁反而比较轻松,但过剩的自尊心不断折磨着他。加上古尔干一直故意批评神官长们以让兄长宽心,结果反而成了兄长心理上的压力,法兰吉丝看不下去,说出了实话。
"我也觉得阶级制度不好。不过,你实在不必强要出头,好好以神官身份修身养性,找个和平的村子教导孩子们识字,终其一生行医济世也是很有意义的。只要你有这个心,我愿意跟随着你一起走。""法兰吉丝,你是要我当一只丧家犬吗?"
伊格里拉斯吼道,他不为胜利而努力却又讨厌失败,法兰吉丝之后绝口不提此事。接着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众人认定法兰吉丝在神官能力上的表现优于伊格里拉斯。无论是聆听远精灵说话、典籍的知识、驱邪各方面,法兰吉丝的确凌驾伊格里拉斯;尤其在医术、药草学与武艺上,法兰吉丝的进步更是显著,一直得到女神官长与神官长的称许,但伊格里拉斯却不为恋人受到赏识而高兴。
"是啊,你了不起,谁叫你长得漂亮,连伟大的神官长跟大神官们也抵挡不住诱惑,只要你丢下一个微笑,他们一定争着捡,好羡慕啊。""这些话刺伤了法兰吉丝,这时的伊格里拉斯侮辱了她还有自己。法兰吉丝看着伊格里拉斯沉溺于酒精的双眼,感到相当无奈。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经不起挫折的男人、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男人、一个只知以嫉妒他人来安慰自己的男人。
"不要再来了。"
伊格里拉斯丢下这句话,法兰吉丝照做不误。但她不会就此弃他于不顾,只是认为有必要给他时间冷静下来,另一方面女神官的修练与工作也日渐忙碌。
不久伊格里拉斯出事了,曾经指责并批评他的前辈神官在晚饭后暴毙身亡,他饮用的麦酒被发现掺有毒药,于是不断惹是生非的伊格里拉斯首当其冲被怀疑是毒杀神官长的凶手。
"我是无辜的,真要杀人也会使用更高明的手法。"伊格里拉斯如此坚持,虽为事实但先前的言行却为他带来灾殃,因为伊格里拉斯已丧失众人的信任。负责调查此案的神官们对伊格里拉斯持有偏见,而伊格里拉斯也赌气不协助调查,终落得身系囹圄,被关进神殿内牢。
由于伊格里拉斯还保有神官的地位,地方官员无权制裁他,必须交由大神官审判,伊格里拉斯将坐在骡子所拉的囚车里被押送到王都叶克巴达那,行程有五天。
法兰吉丝从父亲的遗产拿出五百金币,交给牢车里的伊格里拉斯,因为在审判之际与入狱服刑期间多少需要用钱。
"我会在审判开始之前赶到王都,你要抱着希望耐心等待。"法兰吉丝说道,伊格里拉斯接过钱袋点头,两眼却充满阴霾。法兰吉丝从神殿后门目送押解王都的囚车离去。
这一别天人永隔。
还不到王都,伊格里拉斯就已将五百金币花尽,买通负责押解的官差,准备逃亡。然而并非所有官差都收了贿赂,他一逃亡就立刻被发现,逼得走投无路的伊格里拉斯从断崖跌落深谷,摔断头盖骨与颈骨当场死亡。
挡获消息的法兰吉丝茫然无措,古尔干则勃然大怒。最糟糕的是事情发生后不久立刻逮到真正的凶手,证明伊格里拉斯是无辜的。
"难道是密斯拉神不愿拯救无辜的兄长?神也无能为力?还是怠情了?我再也不相信正义了,我不想当神官了,我要让所有背弃兄长的家伙好看!"无论法兰吉丝如何安抚,也无论神官长如何劝说,古尔干完全视为马耳东风。某晚,古尔干逃离神殿,不仅如此,在他离开后密斯拉神像被洒上狗血,负责神殿会计的神官头部被棍棒击成重伤,上百枚金币遭窃,同时神官长办公桌上还躺了一只喉咙被割断的狗尸。
古尔干被判驱逐师门,并受到紧急追缉。法兰吉丝也必须接受审讯,但由于女神官长的说情,很快就得到释放。其实法兰吉丝完全不知古尔干的去向,但神官们对这些亵渎神明的偏激行为为之震怒,法兰吉丝差点就要接受拷问。
不久传来消息发现疑似古尔干的旅行者,神殿派出十名武装神官与五十名士兵准备捉拿古尔干。据报疑似古尔干的旅行者只身前往迪马邦特山,虽有信仰上的顾虑却不能置之不理。
法兰吉丝请求随行带回古尔干并未获准,缉捕队从神殿出发之后,法兰吉丝要求会晤女神官长表示由于自己救不了伊格里拉斯,又无法制止古尔干,给众人带来如此麻烦,所以自行求去。
"没有经历过失败与挫折的人是无法成为神官的,因为这样的人无法理解依赖神祗的人心有多脆弱,就如同没有犯错的人并不会宽恕别人的错误,而你好不容易才取得神官的资格,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伊格里拉斯必须自己站起来,错不在你。"这是女神官长的回答,虽然内容并非独创,但轻柔温和的口吻却让法兰吉丝热泪盈眶,她决心成为女神官终生服侍密斯拉神就是在此时。
话说古尔干究竟如何?法兰吉丝一直放心不下。
一个月后,缉捕队回来了,人数只剩二十名,因恐惧与灾难看起来衰老不少,对一切质问均默不作答,从此法兰吉丝不曾再见过古尔干,随着岁月流逝,俏丽的短发逐渐变长。
(五)
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陛下。"
语毕,法兰吉丝躬身行礼,亚尔斯兰则深深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外表看起来与世无争,超脱于烦恼与痛苦之外的法兰吉丝也会有这样的过去。不、正因为有这样的过去,法兰吉丝才能在女神官的修练中精益求精、琢磨武艺、充实学问,培养出如此超然的态度。法兰吉丝站了起来,她并未因挫折而感到绝望与自暴自弃,反而是以柔克刚重新振作。
"法兰吉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我本来还希望为你解决困扰,我太自大了,应该好好向你学习才对。"每个人各有各的生活方式,旁人没有理由说三道四。然而王者的生活方式却大大影响了国家与国民,一旦王者变得怯懦,嫉妒他人并将失败归咎他人,就无法维持一个国家,绝不能像伊格里拉斯那样自掘坟墓。
年轻国王忆起那尔撒斯的话。
"世上没有天生的王者,人是借由自觉才得以成王,为人臣子绝不会舍弃拥有自觉的国王。"被臣子抛弃的国王是很可悲的,如同被朋友唾弃的自由民一般,也许更甚于此。伊格里拉斯因阶级制度的高墙而跌倒,但再跌第二次就是他自己没走好,到最后反而是他自己输给了阶级制度。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法兰吉丝礼貌性的谢辞里包含了深刻的心情。
"对了陛下,您还记得湖上祭吗?"
"哦,去年的湖上祭出了一些意外,发生翻船""那时我与古尔干重逢了。"
"是吗?"
亚尔斯兰只说了这一句,并同情地望着女神官。
"他已经献身魔道,我早巳料到这是必然的结果。""法兰吉丝,你没有错,"这是古尔干自己选择的路,不要再为一些无能为力的事情自责,该做的你都已经尽力了。"年轻的国王衷心说道。
片刻后法兰吉丝退出,走下阳台出了庭院,只见一名男子步伐轻盈地走过来。
"动人的法兰吉丝小姐,如果你累了就让在下我护送你回房吧,妖魔鬼怪也许还会再冒出来的。""我眼前就有一个。"
"哈哈哈,你真爱说笑,我可是亚希女神的忠仆,处处负责保护美女免于邪恶魔掌的骚扰。""我听起来比较像是你处处吃香蕉皮。"
"不不、法兰吉丝小姐,害怕吃香蕉皮就不配谈恋爱,正如同害怕死亡就无法活下去。""嗯,你说的蛮有道理的。"
面对法兰吉丝的反应,奇夫投以略带意外的眼光。
"怎么了?奇夫。"
"啊、没什么、认识法兰吉丝小姐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你称赞我。""原来这是你的第一次,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这样比较合乎效率。""法兰吉丝小姐,恋爱加进效率或计算的成分就不纯正了。""我可没兴趣听一个把不纯正穿在身上的男人说教。"法兰吉丝快步迈出,奇夫急忙追上去,似乎有意尾随到法兰吉丝把房门甩在他的鼻尖上。
士兵们在夜晚的庭园里收拾魔道士与有翼猿魔的尸体,并扫除四散的玻璃碎片,一切由达龙与那尔撒斯监督。
"那尔撒斯,这会不会跟上次的盗王墓事件有所关联呢?""有可能。"
"秋季的湖上祭曾发生怪事,这两件事也许都是一条线上的不祥饰物。""对方打算一步一步地逼近我们的颈子。"
两人将视线移开被运走的尸体,转而仰望夜空,但星光为遍布整座王宫的灯火所遮盖而显得稀疏。达龙开口试图将情况引导至较为明朗的气氛。
"自从亚尔斯兰陛下登基以来,帕尔斯王国对外的战事从未尝过败绩,国内改革也毫无大碍地进行当中,这反而令那群魔道士紧张起来。""算是狗急跳墙吗?"
"没错,尽管不能置之不理但处理起来仍是很麻烦的,搞不好在被勒死之前就中毒了也说不定。别忘了邱尔克与密斯鲁也在蠢蠢欲动。"那尔撒斯虽对达龙的话点头,却微微皱起眉头。
戴拉姆旧领主因足智多谋而有"脑中住有十万大军"的美称,此时脑中的士兵们再三提出警告,最后那尔撒斯将思绪经过归纳整理之后终于开口:
"有翼猿魔既是魔物,就能以魔道咒术使之复活,我本以为这种咒术已经因蛇王撒哈克的灭亡而消失了。""现在已证明并未消失,只是潜藏在地下罢了,如同其他魔道技俩一样,你认为有何不妥之处吗?""达龙,我在想到底是谁让有翼猿魔复活的?这也许不是对方的最终目的而只是手段罢了,也就是说对方为了在使用复活咒术让某种邪恶之物苏醒之前先拿有翼猿魔做实验?""比有翼猿魔更邪恶的会是什么?"
此刻达龙与那尔撒斯压低声调,他们两人是威震大陆公国的智谋与武勇镇国之宝,但在这黑夜里也不敢贸然说出"那个名字"。
这时耶拉姆带着轻快的脚步出现。
"那尔撒斯大人,陛下已经就寝,今晚由加斯旺德卿与我守在房门内侧。""是吗?烦劳你们辛苦一点。"
那尔撒斯看着达龙点头,一切等破晓后再说,只有在太阳底下才能想出对抗黑暗的好办法。
(六)
阴暗的地底传来尖锐的嘶吼,一声尚未消失另一声又起,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掀起令人几近发狂的声音洪水。
"这群有翼猿魔太吵了。"
一个身穿深灰大衣的魔道士看向牢笼的方向,不耐烦地啐道。他们总共三人,过去除了尊师以外还有七名弟子,到现在只剩下不到半数,感觉仿佛被逼迫到王都叶克巴达那地底的魔性殿堂,八张之中的五张椅子已经丧失主人了。
"古尔干啊,真希望早日让尊师复活,不然我们也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而且王宫的偷袭行动也失败了。""派有翼猿魔侵入王宫,僭王一党想必吓破胆了吧?""但我们又损失一名同志,这牺牲太大了。"
"你吝于牺牲吗?根迪。"
"不是的。"
"那请你说话小心点。"
"你太令我失望了,竟然质疑我的忠诚与信仰,我意思是在尊师复活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有翼猿魔又发出吼叫,在地板与天花板到处反射的噪音实在令人难耐。
"吵死了!臭猴子!当心我泼你们一桶水!"
根迪吼完便带着深沉的目光看向同伴。
"古尔干,事到如今也让我说说话吧,这阵子你频频蠢动,只会招惹亚尔斯兰一干人提高警觉,这是出乎意料之外呢还是在计划之中?"古尔干眯起双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听我就明说,我希望不要到尊师复活的时候,身边只剩你一个人才好。""根迪,你说话太冲了吧。"
"是吗?你会这么觉得难道是因为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吗?"椅子应声倒地,两名魔道士相互瞪视,双眼燃着愤怒的鬼火。
"快住手,古尔干、根迪!"
第三名魔道士边骂边闯进两人之间。
"我们最初的七人中,亚尔常格、山裘、普蓝德死了,这次又损失彼德,只剩下我们三人,也因此才疏学浅的我们更要同心合力才能折磨地面上的人类,让蛇王撒哈克大人早日君临天下。如果你们现在就感情用事,到时还有脸面对尊师吗?"燃烧的怒火热度急速消退,打破沉默的是古尔干的声音。
"很抱歉,格治达哈姆,你说的对,同志已经为数不多,如果还相争反而无法成就大业。""你明白就好,今后我们要更加团结才行。"
这是多么美好的光景,巨大的灾厄降临人间,帕尔斯王国沉沦在血腥与破坏之中,将他们杀戮数百万人民的目的完全地正当化。
"再忍耐一下,等尊师复活,一切以他为依归,我们只要遵照指示就行了,到时就看亚尔斯兰一党人哭丧着脸来求饶""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格治达哈姆抬起手,三名魔道士同时襟口竖起耳朵,有翼猿魔尖锐得令人不快的叫声也在中途切断,渗着毒气的沉默弥漫在整个地下室。
"已经过了四个月,本来预计要花费半年的,也许时间比我们想象中提早到来了。"古尔干低喃道,其他两人也咽下声音点头。于是生还的魔道士们整理了深灰色的衣襟,起身走向邻室。
密斯鲁国面朝北海的迪吉列河口的巴尼帕鲁港里,有一艘大型帆船正要出港,目的地是马尔亚姆王国,船上搭载的是以一国大使身份访问密斯鲁国王荷塞因三世的骑士欧拉贝利亚。
虽然没有从荷塞因三世那边得到友善的回答,却能借此观察密斯鲁国的状况,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海军的动静。由于密斯鲁国与马尔亚姆国以海相隔,无论是战是和都有必要正确掌握密斯鲁海军的实力与活动情形,而密斯鲁自然是极力隐藏。不过想办法钻漏洞详加观察并调查实情的正是外交官的伎俩。
欧拉贝利亚另外得到的是在港湾救起的派莉莎。
最初欧拉贝利亚准备将派莉莎交给密斯鲁国的官府,并非有所意团而是理所当然的处置。在医师的治疗下恢复意识的派莉莎自称是帕尔斯人,要求欧拉贝利亚带她到马尔亚姆,别把她交给密斯鲁官府。
"我以马尔亚姆新国王代理人的身份前来密斯鲁做客,不能对密斯鲁国王有所亏欠,我是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真要相信密斯鲁国王,你们新国王会遭殃的,密斯鲁国王只是个不知耻的骗徒!""你好大胆,竟敢毁谤一国君主称之为骗徒。""不但是骗徒还是杀人犯咧,那个臭家伙!"
"你有证据吗?"
"我自己就是证据。"
于是派莉莎将自己的亲身经验以及查迪告诉她的一切事情全部让欧拉贝利亚知道,她的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晰,颇具说服力,面对几个质问也应答如流。
欧拉贝利亚陷入沉思,假设这名女子的证词属实,那密斯鲁国王荷塞因三世的确是骗徒没错。拥护冒牌王子的密斯鲁国与不共戴天之敌帕尔斯国相斗,一旦两败俱伤,对马尔亚姆王国鲁西达尼亚人来说实属求之不得,但走错一步也许会全盘皆输。
"总之此事超过我的能力所及,还是先向吉斯卡尔陛下报告,顺利的话不仅对国家有利,也事关我升官之路。"下定决心后,欧拉贝利亚转而望向派莉莎。实在是个上等美女,充满了丰沛的生命力,让欧拉贝利亚想到吉斯卡尔在侵略帕尔斯之时,也曾宠爱过数名同类型的帕尔斯美女。可惜他决定还是不要随便出手比较好,目光一直停留在女人左腕上那个发亮的银手环。
"你头一次前往异乡,对马尔亚姆人生地不熟,会不会害怕?""我出生时,对帕尔斯也不熟,每个国家都有男有女,没什么不同。""呵,好吧,本来是禁止这么做的,这次就破例带你走吧。""谢谢。"
派莉莎向摆起架子的鲁西达尼亚骑士简短回礼后在内心低语着:
"查迪,你等着吧,我会痛宰密斯鲁国王跟他的手下,为你雪耻,不然我会一直做恶梦,更不好意思一个人得到幸福。"派莉莎不可能终其一生躲在一角只想着查迪一人,她将来希望嫁个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只是毕竟她曾经与查迪一起流亡,他也说要让她"成为大将军的正室",他实在没有理由被杀,既然这男人还不错就必须替他报仇,派莉莎心想。
出港当天,派莉莎站在帆船甲板上眺望着北方的水平线,深蓝色的海面闪着白光,分不清是海浪或是海鸟。她微敞开双手做了深呼吸,胸口充满了潮水的香气,雕刻着密斯拉神的手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帕尔斯国的女子搭着马尔亚姆国的船离开了密斯鲁国,而东方海面上一个帕尔斯国的男子却乘着辛德拉国的船逐渐接近密斯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