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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狐狼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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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城崔府,虽不是显赫门第,但也是名望世家。

    夜静更阑。

    浪子三郎在围墙外四周打转,他已经潜入府中查探过崔如萍没回家,不过他判断崔如萍在发生了那事之后可能无脸回家,但亲情所系,她会偷偷回家探望,所以他在外面巡逡,希望能碰上崔如萍查明真相。

    一骑快马来到崔府大门之外,马上滚鞍落马,把僵绳搭在侧边的石桩上,然后上前叩动门环。

    浪子三郎闻声望去,隐在照壁边一望,门灯照见的是一个健硕的半百老者,手里持着-根粗大的旱烟筒,从这特殊的标志,他立即认出这老者赫然是石家堡的武士总教习“满天星”蔡云,不由心中一动,蔡云连夜拜访崔府,定与二少夫人崔如萍的事有关。

    大门打开,应门的是个中年汉子,上下打量了蔡云-番。

    “请问”

    “老夫石家堡蔡总教习,专程来拜见崔老爷子。”

    “哦!蔡总教习,失敬!”中年汉子抱了抱拳:“但不知”

    “老夫奉二公子之命,有要事面禀崔老爷子。”

    “请进稍待,容小的通报!”

    “有劳!”

    蔡云跨进门槛,大门随即关上。

    浪子三郎摸摸头,绕到侧方越墙而入。

    大厅里。

    崔老爷子光庭与蔡总教习分宾主落座。

    虽然吉期未到,但大厅内外已布署了部分极彩,洋溢着一股喜气。

    “久闻崔老英雄的大名,今日才有幸拜见,尚请见恕深夜打搅唐突罪!”

    蔡云谦虚地欠了欠身。

    “那里话,蔡总教习光临,难得之至。”

    “老英雄-向健朗。”

    “托福,还好!石堡主不幸中风理应前往探视,但接到亲家母通知因为情况特殊请老夫暂时不要去,也就只好虚悬此心了!”啜了口香茗又道:“小女如萍与姑爷说是定在幼女出阁的吉期之前赶回来,想来已在路上?”

    “区区正为此而来!”

    “哦!他小俩口是有事不能来?这点老夫可谅解,石家堡风波迭起,姑爷已是一家之主,可能分身乏术。”

    蔡云很为难地笑笑。

    “二公子与二少夫人本来已到了清源,很不幸”沉吟了片刻:“发生了一点意外,二少夫人还没到家?”

    “没有,发生了什么意外?”

    “现有二公子亲笔书信一封,请老英雄过目。”蔡云从身上取出一个信封,双手递与崔光庭。

    崔光庭接过拆开,边看脸色边变,最后老脸起了扭曲“砰!”地一掌重重击在茶风上,茶碗连磕飞起数尺高,砸碎,茶水喷了一地。

    “这丫头会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

    “老英雄请息怒,也许二少夫人另有解说。”

    “这还有什么好解说,气死我了,如果查明属实,这小贱人只有死路-条。”崔光庭气的老脸发黑。

    “如果二公子不延后启程跟少夫人-道,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不幸,偏偏”

    蔡云-脸的尴尬。

    “事实早已存在,迟早还是会揭穿这丑闻。”砰!又拍了下茶几:“崔家世代清白,现在全被这小贱人毁了,教我崔光庭今后还有何面目做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唉!”

    说着离座而起。

    蔡云也跟着站起。

    下人闻声而至,远远偷窥了-眼又退了下去。

    浪子三郎潜身在庭前的墨竹丛里,心头大为激奋,听香香说如萍是被“阴阳童子”强暴,而现在看这情形,却似乎是如萍私会情人,到底事实真相是什幺y石家辉的这封信是休书么?

    “区区告辞!”

    “请上复二公子,老夫自有裁夺!”

    “是!”“对于,信上说那不肖之徒是个年轻俊美的书生,没提来路,可知道对方是谁?”崔光庭咬牙问。

    “尚未查出!”

    “好!恕老夫不能尽地主之宜。”

    “岂敢,谢老英雄接见。”

    “送客!”

    崔光庭大吼了一声,在这种情况之下,修养再好也无法保持风度-

    个老者应声而至,似是管家之流,把蔡云送了出去。

    崔光庭木立厅中。

    浪子三郎正要离去,突然瞥见檐角方向-条人影翩翩而逝,心中-动,立即弹起身越屋追了出去。

    月光下,他看是个女子,不必问也猜到了九分,-定是石家二少夫人崔如萍,她果然潜回家来暗探了。

    出了城,眼前是座小桥。

    那女人这在小桥头的一株弯腰柳树边。

    浪子三郎悄悄迫近,他听到了啜泣之声。

    不错,这女人正是崔如萍,她在伤心地饮泣,浪子三郎已到了她的身后八尺处地兀自未觉。

    月光仿佛也跟着凄迷。

    “二少夫人!”浪子三郎出声。

    “谁?”崔如萍陡吃-惊,拭泪回身。

    “在下浪子三郎!”

    “你浪子三郎,我听说过你,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嘻,只是管了闲事。”

    崔如萍打量了浪子三郎几眼。

    “你管了什么闲事?”

    “管了你的闲事。”

    “你什么意思?”

    “简单地说,我是追人从太原追到清源.在李村岔路口碰到了你的丫环香香”

    “你碰到了香香?”崔如萍双目大睁。

    “不错,香香已经告诉我客栈里发生的事,我一多事便卷进了漩涡,现在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必须据实问答。

    “你想问什么?”

    “那年轻书生是谁?”

    崔如萍脸色大变,连连挫牙。

    “我的事不要人管。”

    “非管不可,我说过了已经卷进了是非的漩涡之中,想不管也不成,这关系着五六条人命?”

    “五六条人命?”

    “对,连香香在内。”

    “啊!”崔如萍惊叫了一声。

    “那年轻书生究竟是谁?”浪子三郎再问一遍。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猛咬牙。

    崔如萍摇头。

    浪子三郎深深想了想。

    “二少夫人”

    “我现在已经不是二少夫人。”

    “好,崔大小姐,能把经过的详细情形告诉我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崔大小姐,因为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崔如萍把牙齿咬了又咬,终于,她把全部经过说了一遍。

    浪子三郎眉头连皱。

    “这么说,你只是中了算计,并没有真的受污辱?”

    “是的。”

    “嗯!对方如此设计的目的何在?”

    “你说你有话要告诉我!”

    “唔!是必须告诉你。”

    “那就说吧!”

    “那年轻书生便是恶名昭彰的毒蜂‘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崔如萍粟叫了一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堡里新进管事小朱临死吐露的,他是被毒杀灭口.-外将死的人不会说假话,还有香香在遇害之前也当指出这事实‘阴阳童子’承认了”

    崔如萍转身

    “且慢!”浪子三郎出声止住。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崔如萍回过身。

    “你现在作何打算?”

    “去找那只毒蜂。”

    “不必了,他已经陈尸当场。”

    “价钱你已经杀了他?”崔如萍双目暴睁。

    “不错!”

    “为什么不让我亲手”

    “崔大小姐,我说句老实话,如果他不死而你想亲自报仇恐怕不行,你绝不是他的对手,光是毒,你就应付不了;现在我建议你,回有去把实情告诉令尊他们,你的为人他们知道,一定会相信你,万-不成,我可以出面作证,你已经没有理由在外面游荡,‘阴阳童子’只是一个秘密门户中的三流角色,你落童很危险。”

    崔如萍想了想。

    “浪子三郎,我非常感激。”

    “嘻!自己人,不必客气。”

    浪子三郎这句“自己人”似乎离了谱,崔如萍是崔家千金,石家堡的二少夫人,怎么会跟他成了自己人?他是信口胡说了,听的人也就不以为意。

    “我可以叫你三郎么?”

    “当然可以.两个字比较简单,叫起来也省嘴。”笑笑又道:“你现在最好直接回家?把话说明,然后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外成狐狼成群,防不胜防,至于石家堡那边,我会找机会把事实真相向石二公子抖清楚。”

    “不必!”崔如萍摇摇手,脸色如寒霜。

    “为什么不必?”

    “我跟石家辉已经恩断情绝。”

    “可是这是误会呀!”

    “对,是误会没错,但也是他的机会。”

    “这话怎么说?”浪子三郎摸头,十分困惑的样子。

    “这是家务事,三郎,你就不必管了。”

    “机会?家务事?”

    “我走了,再说一次谢谢!”崔如萍急奔而去。

    浪子三郎望着崔如萍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柔顺的绵着居然也有谱刚强的时候,她说的话大有问题,我还是得管。”

    说完,转身上路。

    又到茶棚子。

    不知是什么人出头料理的后呈,现场已经清理得很干净,一箭之外的地方可以见一大堆隆起的新土,边上又有一小坟,想来男的是六人共穴,香香是女的单独埋,这处理善后的还算心地善良,没把男女混葬。

    一条人影缓缓移来。

    浪子三郎到了茶棚之前,赫然是一个青巾包头的中年妇人,看装束是道地的乡下女人,手里挽着个竹篮子。

    奇怪,乡下女人入黑便不再出门何况这里荒郊野道。

    浪子三郎迎了上前,行动也很缓慢,怕赫了对方。

    “哎!”中年妇人吃惊的踉跄了-下。

    “大娘,别惊慌,我是赶夜路歇脚的。”浪子三郎赶紧表明身份:“这么晚了,大娘怎么还出门”

    “我出来插香烧纸!”

    “插香烧纸?”浪子三郎这才注意到竹篮里的香:“大娘是上坟还是进庙?”

    “上坟!”

    “上夜坟?”

    浪子三郎又才发觉到这村妇细皮白肉,长相相当不赖,尤其-双眼睛居然神光充足,怎么说也不像种田理地的乡下妇人,加上当时的行为透着诡异,心里立即起了警觉。

    “唉!”中年妇人叹了口气,目光一黯:“家翁就是开这茶棚子的,昨天这里发生了无名凶杀,遇害的有六、七个,里边还有个女的,里正着人来收埋,可怜乡下人穷,求个心安,生活上得老做恶梦。”

    “哦,难得大娘好心。”浪子三郎并不完全相信。

    中年妇人径直向两坯土走去。

    浪子二郎仔细观察妇人走路的姿态,压根就是练过下的,可是又没理由逼问人家,想了想,动身上路。

    走了一程,心里老是撇不下那股好奇之念,一个乡下妇人半夜里来上不相干的野坟,完全地不合情理,而死的又都不是寻常人,愈想愈觉不对,于是他岔入野地,绕个大弯折回埋人之处不远的野林里,一心要看个究竟。

    新坟前香头闪着火星,不见那妇人的影子。

    浪子三郎大失所望。

    他之所回头只是为了-念好奇,并无任何实质上的意义,村妇既然已经烧完纸离去,当然没有追查的必要,他正准备离去一阵极其古怪的声音突地传入耳鼓,像病人的呻吟,又像午夜里的梦呓,还夹着草丛的唏索声,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声音,反正很怪就是了。

    他循声掩去。

    树林里草地上有-大团黑影在蠕动。

    他运足目力望去,呼吸为之-窒。

    蠕动的黑影原来是两个人面对面重叠拥抱,上面的在努力动作,下面的不断呻吟,那声音会使从全身发热,燃起焚身的原始欲望的烈火。

    正在进行的是什么事,除了白痴谁都懂。

    是-对露水鸳鸯在交颈和合,

    浪子三郎在心里暗叫-声:“倒楣!”想不到会碰上男女野合。

    再仔细看一看,几乎要脱口也出声来,怪事中的怪事,这一对野鸳鸯竟然是假凤虚凰,两个都是女的,而压在上面的个.赫然是那个中年村妇,下面的是个年轻村姑,两个雌的把这-场风月这戏演的有声有色。

    浪子三郎心痒痒,但又啼笑皆非。

    两个女的似已兴尽,不动了。

    浪子三郎捣蛋成性,捡起个小石子掷了过去。

    中年妇人蹦了起来,大喝一声:“什么人?”忙着紧系裙子。

    年轻的村姑抓起裙子穿林而去。

    看两个女的狼狈相,浪子三郎直想笑。

    “什么人?”中年妇人又喝问-声。

    浪子三郎正要出声回应。

    一条人影鬼魅般从侧方出现。

    浪子三郎的内心立起激奋,想不到现场还有第三者,而这第三者赫然是秘密门户的特使一一蒙面人。

    “特使!”中年妇人弯了弯腰。

    浪子三郎的心弦立时绷紧,想不到这乔装村妇的竟然也是秘密门户中人,怪不得她会来插香烧纸,所谓茶棚子卖茶的老头是她公公根本就是句鬼话。

    “你怎么老毛病不改?”蒙面人语气森冷。

    “没办法,总是熬不住。”中年妇人回答。

    所谓老毛病,指的当然是刚才那码事。

    “如此会误大事,你没考虑到?”

    “是,以后改过。”

    “可有什么情况?”

    “有,浪子三郎阴魂不散,仍在这一带逡巡:崔如萍在回交城途中,是否回家不得而知,已派人注意。”

    “嗯!你只留意你的任务,别的不必管!”

    “是!”中年妇人恭应了一声。

    蒙面人倏然而逝。

    浪子三郎心念疾转,是跟踪蒙面人还是监视这村妇?

    想了想,觉得应该监督这村妇比较合适,因为对方提到任务也提崔如萍,如果秘密门户把箭头指向崔府,可能就会有难以想象的情况发生,这样事自己既然插了手就该管到底,至于蒙面人,目前暂时不必打草惊蛇,多掌握特定对象比只盯一个人更有利,于是,他稳不住动。

    中年妇人举步离开。

    浪子三郎尾随。

    又回到太原。

    中年村妇不到交城而来太原大出浪子三郎意料之外,蒙面使者交代她注意自己的任务,别的不必管,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是否又与石家有关?

    更不幸的是进入太原城之后因为人多,只一疏神,村妇从视线中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浪子三郎觉得很窝囊,没头苍蝇般在街上瞎撞了一通之后,出城回赵寡妇家,一进门便看到老小子-个人在喝酒。

    “老小子,你的日子过得满写意的?”

    “哼!”老小子白了浪子三郎-眼。

    “别一见面就哼呀哈呀的,我特别回来跟你痛快地喝几杯,这几天憋死了。”说着,自去拿了副杯筷,斟上酒:“老小子,我敬你。”

    两人干了杯。

    “小子,这几天你野到哪里去了?”

    “哦!出了趟远门。”

    “远门有多远?”

    “当然是百里之外,怎么,你很想念我?”浪子三郎嘻皮笑脸地说。

    “我老人家想揍你。”

    “没关系,别说只是想,真的动手也不要紧,我们是前世有怨,所以今生才凑在-起,很难得的。”

    “什么有怨?”

    “啊!不,不,说错了,不是有怨,是有缘。”

    “少跟我老人家油嘴滑舌。”

    “咦!怎不见大娘?”

    “我就正为这担心。”

    “担心?为什么?”浪子三郎瞪起眼:

    老小子摆出正经的样子。

    “她昨夜去赴-个约会,没说去会什么人,她不说我也不方便问,多年寡居,说不定碰上合适对象,也好打发后半辈子。”

    “焉知不是去赴仇人之约?”

    “不可能,她从没与人结过怨,而且出门时十分高兴,而且面带喜色,我就是看到她那样子,我就是看到她那样子所以才不方便追问。”

    “到现在还没回来?”

    “废话,要是回来了我还担心个屁。”

    “没说到什么地方?”

    “没有!”

    浪子三郎深深想了想,道:“我先填填肚子再出去找找看,半天一夜没回来,说不定发生了什么意外,目前在太原,常常出现莫明其妙的敌人,国灰我们招惹了不少是非,凡是跟我沾上边的,都有可能遭遇麻烦。”

    浪子三郎很正经地说,他直觉地感到赵寡妇定然已有了麻烦,首先想到的对象是那蒙面人所属的秘密门户,再其次便是“江湖第-人”江天尺。

    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里游鱼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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