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的憨子,憨子姓李,是老李家的独苗苗,前两年从外村买了个媳妇,听说,去年年底怀孕了。
照说,现在这李憨子小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了,怎么好端端的来找阿花做纸扎?
我外婆这一系做纸扎跟其他的纸扎匠人不同。
外婆常说,这纸扎表面上是死物,可是,死物往往关系到亡人在地底的生活。
亡人死后魂存于阴间也是有思想的,如果亡人过得不好,那就会折腾阳间的人。所以,做纸扎的时候一定要探明白亡人的想法,做出符合亡人心意的纸扎。
我跟阿花一起到了李憨子家里。
李憨子家没钱,娶媳妇的钱还是他存了好多年的。
我进院子就看到了那一幢土砖屋,就算南村不太发达,住土砖屋的已经很少了。
进院子那一刻也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什么原因,我总觉得那土砖屋上似乎围绕着一圈黑气。可我仔细去看,那黑气又没了。
我看阿花好像没有看到,我也没说。直接跟着阿花进了屋子。
屋子里里外外还没来得及挂白灯笼,李憨子说,死的人是他婆娘。
其实,他婆娘死了已经有三天了,那三天里,李憨子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也没告诉任何人他婆娘死了的事情。
过了三天,他婆娘的尸体开始有一点点臭味了,他才意识到,这事情瞒不下去了。这才急急忙忙去找了阿花过来。
南村上没有风水先生,外婆虽然是做纸扎的,但是懂得的事情不少,所以,谁家死了人都是先去找外婆的。
现在,外婆不在,这事情自然落到阿花头上。
李憨子家一共三间屋子,一间堂屋一间是灶屋,还一间就是李憨子跟他婆娘住的屋子。
我不由想,李憨子的婆娘都死了三天了,那他这三天是睡在哪呢?
我跟着阿花进入李憨子的卧房,卧房不大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
床是那种双人的木头床,床上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屋子里飘散着一股东西发霉的味道。在这霉味中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我看向床上,那里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肚子还是大的,看那个肚子这孩子再大点恐怕就可以生了。
这个怪异的臭味应该就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了。
“阿花,你帮我看看,我婆娘想要什么样的纸扎吧。我这一辈子没出息,她嫁给我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她跟孩子走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说着说着李憨子哭了起来。
“憨子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嫂子知道你有这番心意一定不会怪你。”
“阿花,你也别安慰我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恨我当初把她娶进门的。”
“憨子哥,别说了。我给你看看。”
继续说下去李憨子恐怕越说越可怜了。阿花干脆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朝着那张有点破烂的木床走过去。
以前外婆每一次去别人家看情况准备做纸扎,她从来不让我看。没想到,在她失踪之后,我总算有机会见识到了。
阿花靠近那尸体,带上一副橡胶手套,轻轻拉起尸体的手。
也不知道阿花念叨了一些什么,然后松开了那个女人的手,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那个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