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呆住!!也就是说,李归鸿的老爸是不想让他当皇帝的!!老女人一直说的什么先人遗命,难道,都是在撒谎骗人?!!!
他轻轻拍拍我的脸颊,诧道:“怎么?眼珠子瞪得这样大?”
“我、我只是奇怪怎么有这么与众不同的遗命,那个,世人不是都想当皇帝吗,这遗命太特别了……”遮掩,老妖精似乎对我很有好感,或许老女人并未对他细说我是谁,所以他一高兴就把这事当故事讲了,可他毕竟和老女人做了那么多年朋友,而这件事又是老女人极在意的,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不知这时暴露自己是不是最佳时机,为稳妥起见,还是先不要乱说话了。
他闻言颔首道:“此人倒是澹泊,有些意思。且说小娥被他们气得不轻,若不是自持身份,几乎起了动武的念头,不过到底不曾为难他们,只是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未曾思量周密了就孤身去皇宫行刺,而后就是我前面所讲那般,中了暗算,又遇到我。我把小娥带回养伤,她身上难受,心里更苦,便把这些往事一五一十讲与我听,也是略做排解。
又过了几年,小娥在江湖上越发闯出些名声,但心里始终记挂着李家那孩子,这一日,又去澶州李家,暗中探看,见那孩子生的倒颇为康健,只是顽劣得紧,不喜读书,每日只知嬉戏玩耍,据称请了多少先生都给他打走气走,眼见光阴虚度,他养父实在着急不过,才对小娥托出实情,小娥便请缨要去教那孩子,那侍从又担心违了少主遗命,犹豫再三,最后逼着小娥立誓,仅只教他功夫技艺,有关他的身事不得吐露半字,直听小娥起了誓,这才让她收了那孩子为徒。
小娥多年心愿终于得偿,自然是把自家本领倾囊相授,那孩子极是聪明,诸般功夫一点就通,绝不用教第二回,小娥喜欢得紧,师徒二人甚是相得。又过了些年,那小子已长到十几岁,功夫业已小成,小娥有心讲当年之事,几次话都到了口边,却又碍着毒誓不得开口,每日倒憋得心里难受,他既已出师,小娥权且与他别过,自去四方游历。
待到李家小子弱冠之年,小娥心里挂念,便又回去探望,却打听到那侍从夫妻已然去世,李家已是那孩子做主,这一下再也按捺不住,到底就讲出了前事。”
早知道她对李归鸿讲了,可真听到这里,还是不禁叹了口气。
老妖精看了我的样子,问道:“好端端的为何叹气?”
撇嘴,“你刚才说她立过毒誓?那怎么还说出来了……”
这下老妖精也叹了一声,“小娥并非立誓不作数之人,只是,唉,她这些年心里最惦念的便是这桩事了,想必当时情切之下,一个没忍住……”
原本是多么宁静闲逸的生活啊,就因为她这一个忍不住,一切都改变了……
风捻竹叶,发出沙沙轻响,远处温泉的氤氲水气从竹枝间漠漠浸过来,润湿了青青竹林。
老妖精喟叹着:“想小娥出身名门正宗,才貌双全,叵耐情路多舛,偏生性子又极坚孤,天长日久,这脾气嘛,难免就有了些变化……”
本来听他讲前面那些,我还是很同情老女人的,女人变坏(变态)往往都是因为遇人不淑,不过听到最后这部分,她自己怀念故人也就是了,居然还把李归鸿拖下水,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愿意,最可恨用的还是撒谎的手段,去欺骗一直敬爱她的徒弟,虽然她可能觉得这才是光明正确的人生道路,可这种做法就是典型的“己所欲,施于人”,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人,我实在不敢恭维!
而且她现在这样,过分执着于某事,为达到目的连撒谎的招数都能使出来,绝对是心理不健康的表现啊,应该算是有心理疾病吧?
忽然想到,老妖精和李归鸿讲的两个版本互为补充,但在某关键情节上却是大相径庭,李归鸿当然是从老女人处听来的,老妖精和老女人各执一词,我居然毫不犹豫就选择相信老妖精的版本,要说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可就是觉得他说的更可信。
他没有必要骗我。
可怜李归鸿还被蒙在鼓里,如果,他知道了他父亲并不要他去抢天下,是不是就不用背负那么大压力了呢?不过,没有了父命,师命还在,他对老女人的感情不输给这世上任何一个敬爱师傅的徒弟,所以,若是知道了这惨烈的真相,知道被他师傅欺骗,会很幻灭吧……遇到这种事,不知古人会作何反应?
“大叔,你说如果李家那孩子本来被告知要去抢天下,还是先人遗命,但后来他知道了真相,他父亲并没让他干这种事,这只是他师傅一人的意思,你觉得他会怎么样?还会去谋反吗?或是会伤心失望?会恨他师傅?还是……什么?”
老妖精睨视着我,“我又不是他,怎会知他作何打算!”看我嘟起嘴,他莞尔,又加了句:“不过若是我嘛,任是谁的遗命,又关我甚事!这皇位有什么好,抢不到时惦记着,抢到了又怕旁人惦记着,睡觉都要睁半只眼!做甚鸟皇帝,除非是活腻了找罪受!”
掩口笑,“大叔,我最喜欢你这点了!”
他很开心的样子,摸摸我的头笑道:“小姑娘,我也喜欢你。”
“呃?不是,我是说……只喜欢你这点……”
他不理我,自顾说着:“那日,小娥来游说我出山,去助她徒弟争夺下届盟主之位……”
“啊?!你答应了??”
“我只对她吟了一句太白旧句,”他举头望月,清冷的声音缓缓流出:“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1)
这是李白的名句,拂衣为隐居的代称,他对老女人吟这句看来是在表明避世归隐的态度呢,很好,不愧是世外高人呀!
“小姑娘,你这般深情望我,可是觉我‘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
“大叔你太强了!罗切斯特问简爱的也没你恶心!居然还用形容嵇康的词夸自己……”我羞愧于自己刚刚那一瞬产生的错觉,居然觉得他身上散发着淡泊旷达的光辉,差点就仰望他了,结果这句话一出,高大形象轰然倒塌……
“罗……?姓罗的问甚么了?”
“咦?姓罗的?……哈哈,大叔,想听故事吗?你用什么来交换呀?”啊哈哈哈,风水还真是轮流转的呢~
他弯了眼睛,狐狸一样和蔼可亲地微笑着,“交换么,就以夜间不会有毒虫爬上你的床榻来交换,你意下如何?”
…………
`
午后的阳光软软洒在身上,我坐在一棵大树下,依着树干,昏昏欲睡。
昨天听了那样的故事,刺激得我一夜没睡好,那老女人太过分了!
好想逃出去啊,找到李归鸿,告诉他真相!就算一时找不到他,也想离开,我在老女人手里,总有当人质的感觉,虽说现在老女人不在谷里,但明显是把我暂时寄存在这儿,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领取呢。
何况我也想念外面的朋友。
如果我去对老妖精说我想出去,死磨硬泡求他放我走,他会答应吗?他貌似对我有好感,好吧,是“喜欢”,如果是正常的人,比如我,喜欢的人要走,即便心里舍不得,但还是会放了对方;不过若是不正常的人类,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要离开,会不会抓住,关起来,或者怎样怎样?
老妖精,是正常的人类吧?
他似乎很寂莫,很想有人陪他呢……
哎呀,要不要说呢,真困扰啊。
有细碎的脚步声,睁开眼,原来是小荼。
小荼跑到我身边,神情奸诈,双眼放光,鬼鬼祟祟凑过来,“昨夜我师傅与你说甚么了?”
我就知道是问这个,看她那表情,和流云每次八卦兴致高涨时一个样!
“嘿嘿,小荼呀,打探这个就不怕你师傅躲在暗处再飞你一片竹叶?”
她小嘴一撇,在我身旁坐下,“我早算准了,他这时候多半在午睡呢,你尽管说来,无须担心。”
狡猾,不过,怎么打发她好呢,有了,“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让我给他讲故事。”
“讲故事?”怀疑的眼神。
“是啊,你不知道我很会讲故事吗,昨天我给他讲了个叫《简.爱》的故事……”反正刚讲过一遍,再来一次就是了。
“……于是,最后就这样,虽然罗切斯特失明了,但也算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吧。”
小荼伏在膝上,一副神往的表情,“这故事真好听,只不过这姓简的女子笨了些,若是我,那时才不走呢,只管把罗家娘子毒死便了,”汗,幸亏不是你,“如此姓罗的就不会瞎眼,也省去了诸多周折嘛!”嗯,小荼倒是个直接的人。
“好在最后她又回去了,真好~” 小荼又在故事情节里陶醉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瞪我道:“不过你怎么还不回去找我师哥?!你不想我师哥吗!”
诶?小荼同学,你又逻辑混乱了……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她杏眼眨眨,石破天惊的来了句:“莫非……你看上我师傅了??!哎呀呀,难怪你晚上不睡觉给他讲故事!!”说完自己还摇了摇头,“不妙不妙,那样你岂不是比我大了一辈?我吃亏得紧,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了我师哥吧!”
深吸气,我咬牙笑道:“小荼,你有没有搞错!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不许带我出去?!你当我不想走吗?!根本是走不了!!!”被软禁就够郁闷了,居然还要被误会!
她一怔,点点头,“倒有耳闻……不如,我带了你出去罢,只不过嘛……”
“只不过什么?”精神一振。
“只不过你需开口求我啊~嘻嘻~”欠扁的笑。
哼,我就说嘛,转开脸,不理她。
她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捅捅我的胳膊,“喂,你怎么还不求我!”
“……小荼,你要是想帮我自然会帮,不想帮,我求也没用!”望着天边淡云,一叹,“而且,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要是带我出去了,回来怎么和你师傅交代?还有那老女人,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也是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向小素小玄开口的原因,那两个孩子总比你好说话吧……”
“我怎么不好说话,我最是好说话的!哼!……不过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我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拣了根小树棍在地上画了半晌,到底还是摇头道:“桃林的走法极是繁复,你可懂九宫八卦阵法?是了,你这般笨,自然是不懂的,我即便与你讲了你也记不住,若是乱走,枉自送了性命……”突然惊喜地叫道:“哈!怎忘了那个!”树棍“啪”的一声已被她戳断在地上,她探身过来,伸了一根手指,小嘴张了张,忽然起身跑开。
愣,她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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