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替她斟上一杯西瓜榨的汁,奇道:“原来你是知道的,那怎还由着他去买男宠?”李五娘却是头一回听见这个说法,呼地起身:“怪不得死活也不肯讲那笔钱的去处,原来是拿去买男宠了。”小圆忙劝她消气,道:“钱是小事,只不知与三哥做官有无妨碍,毕竟朝廷是不许官吏狎妓的,何况还是明令禁止的男伎。”
李五娘大乐:“我怎忘了这条规矩,这就上衙门告他去,至于你三哥,那差遣本就是拿钱买来的,能有甚么妨碍。”小圆听说牵连不到何耀弘,放下心来,笑着替她出主意:“我本来是要自己去告的,但毕竟和他不是一家人了,没得让人说我多管闲事。三嫂你也莫要大张旗鼓地去,到底辱没门风呢,你使人给官老爷塞个红包儿,让衙门把他拖去悄悄儿地打几板子也就罢了。”
李五娘笑道:“这等事哪消你去做,替我出出主意就很好,若是这几板子能叫那个祸害老实些,我再来谢你。”她性子急,等不得吃完酒就告辞,坐了轿子也不回家,先到娘家借了个面生的下人,命他去衙门塞钱。衙门的官老爷见惯了这档子事,缘由都不问,点了几个熊背虎腰的衙门,叫他们换了便装,到烟花地寻着正搂着行头乐的何老大,架回衙门一顿好打。
何老大在家跋扈惯了的人,疼得呲牙裂齿还不忘破口大骂:“少爷我可是有官职在身的人,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敢打我。”官老爷是只管收钱的,面儿都不肯露,一个师爷出来笑道:“不是个官咱们还打不起呢。”几个抡板子的衙役起哄:“是呀,是呀,朝廷只打狎妓的官员,不打狎妓的白丁,不如把你身上的官职换与我们做,免了你这顿板子。”
等到板子打完,何老大已是被气得七窍生烟,想要骂回去,却无奈身上火辣辣地疼,只得忍了气,许了衙役一吊钱,央他们抬个门板送自己回去。
此等丢人的事,他不敢叫姜夫人晓得,只让衙役们自后门进去,直径到他一个最受宠的妾房里。这个妾名唤俏姐,是在勾栏院里住过几天的,虽是没开苞就让何老大买了回来,但到底学过的技艺还在,见了那几个衙役不但不慌张,还能在安顿何老大的间隙里忙里偷闲抛几个媚眼。
那几个衙役,平日里无钱逛窑子,此刻见有这等不要钱的秋波,就不急着讨钱,都站在门口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不急,何老大却急了,奋力在俏姐的腰间狠捣了一拳,叫她去取钱来打发几个衙役。
俏姐腰间吃痛,见他在几个得趣的人面前给自己没脸,气道:“我无钱,你自找正头娘子拿去。”何老大骂道:“那钱又不是你的私房,乃是我卖了绿娘的钱,亏得我宠你,尽数藏到你房里,早知道伎女都是这般无情无义,我还不如把给我娘子。”俏姐最恨别人道明她出路,咬牙道:“绿娘是你一千贯买来的,转手卖掉也该一千贯,为何只拿了八百来我这里,还有两百怕是在你娘子那里罢。”说完走到衙役们跟前,把柳七娘的正房一指:“你们只要一吊钱够作甚么,那边的正房夫人手里有两百贯呢。”
衙役们都笑起来,领头的一个大胡子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也学她抛媚眼儿道:“小姐出得好主意,咱们去要一半儿。”伎女才被唤作“小姐”呢,正经人家的女儿那都是小娘子,俏姐听得他们如此称呼,又是气得吐血,将个身上稀烂的何老大丢在床上不管,自取了钱出门耍子。
且说那几个衙役,大摇大摆走到正房门首,到底敬柳七娘是个正经娘子,就不进去,只叫个丫头通传,说是何老大在外欠了他们一百贯。柳七娘是姜夫人娘家拐了弯的远房亲戚,向来只顾着两件事,一是把婆母哄好,二是给李五娘找茬,她听得何老大欠钱一百贯,居然不嫌多只嫌少,叫人请了几位衙役大人进去,隔着帘儿同他们商量:“几位官人,一百贯够作甚么,不如你们一口咬定是三百贯,待得我要来了钱,二一添作五。”
几个衙役大乐,这一家子有趣得很,个个都嫌他们将钱要少了。这年头人人精似猴儿,好容易掉下个傻子要送钱,何乐而不为?大胡子当即代表衙役们和她讨价还价,最后商定,他们二百贯,柳七娘只拿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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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学了柳五娘,隔着帘儿同亲们商量:“各位小娘子,来张粉红票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