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桃花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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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慕天本在埋头喝醒酒汤，听了这话咧着嘴笑了：“把季六娘说与别个做妾不也是继母的意思么，皆大欢喜的事，为何不帮，你吃完这几日的年酒，赶紧去和继母说。”说完把院门上的锁望了一眼，又笑了。

    程家在临安的亲戚并不多，除去程二叔，就只剩下程大姐、陈姨娘同何府，小圆花了两天的功夫，去程大姐和薛家坐了坐，挨到最后，还是程慕天催促，才同他一道磨磨蹭蹭回娘家。

    大正月的，何府很是热闹——吵得热闹，小圆站在二门前不好进去，指着檐子下挂的两个灯笼，问程慕天哪个红些。

    李五娘带着两个妾走出来，笑道：“不关咱们的事，且到我房里吃茶，二郎也来罢，今儿可没得男人陪你吃酒。”小圆冲程慕天苦笑一声，一同到三房屋里坐下。

    那个生了儿子的妾端上三碗乳糖圆子，大肚子的妾轻声轻语问：“可还甜？不够我再去拿糖。”小圆微微点了点头，待她们退下，悄声对李五娘道：“三嫂，我瞧这两个都还好。”

    李五娘拿调羹搅了搅圆子，冷笑道：“你三哥不太把她们当回事呢，不然也不会都留在家里，男人靠不住，自然要看我的脸色过活。”小圆见她把“男人靠不住”的话都讲了出来，就不好再提，转而问她家里的嫡母同哥哥们在为甚么吵架。

    李五娘道：“你二哥瞧上章家的小娘子了，求嫡母去提亲呢。”小圆想了想，道：“可是同我一起做过生意又过河拆桥的章家？他家小娘子和二哥门当户对，有甚么好吵的？”李五娘用手比了个圈：“还能为甚么，那小娘子是庶出，陪嫁不丰厚，嫡母不愿出聘礼钱。”

    小圆笑道：“没有好陪嫁二哥都愿意娶，那位小娘子必定是生得花容月貌。”李五娘也笑起来：“还是你晓得你二哥。”

    这东家长西家短，程慕天最是不耐烦，起身道：“午哥怕是在家哭呢，我先回去看看。”李五娘只看着小圆笑，小圆知他是耳朵受折磨，便放他先回去。

    临安正月里的大街上热闹非凡，程慕天也不坐轿，带着程福顺着一路的彩棚溜达过去。这些彩棚都是小商小贩节下卖小物件的地方，东西虽不名贵，却胜在品种很齐全，程福心思活络，向程慕天提议：“少爷，咱们家里住进了两位不明不白的小娘子，少夫人嘴上不说，恼在心里，何不买上几件首饰回去，叫她欢喜欢喜。”

    程慕天闻言，果真停下脚步自摊子上拣起个冠梳来看，嘴上却笑骂：“人家是夫人的正经亲戚，哪里不明不白了？”程福撇撇嘴，道：“明白人不会放着正经的亲戚钱府不住，却赖在咱们程家不走。”程慕天嫌那冠梳的成色不够好，丢下手朝前走了几步，换了个摊子瞧那些珠翠，问程福道：“你自己都是个想纳妾的，怎地在此事上却回护少夫人？”程福一面替他挑头面，一面嘻嘻地笑：“咱们少爷何许人也，要纳也纳个正正经经的，那般连我都瞧不上眼的人，哪里配得上你。”程慕天瞪了他一眼：“正经的也不纳。”

    主仆二人在彩棚间走了许久，无奈那些首饰，见惯了高档货的程大少爷一样也瞧不上，最后只挑了一条画眉的石黛和一本据说奇巧多变的《莹姐百眉图》。程慕天袖着这两样物品归家，在夹道里走了一小半，见通往下人院子的门就在旁边，便叫程福回去陪儿子，独自朝前继续走。

    眼看第三进院子的角门就在眼前，程慕天突然想起忘了给儿子也买份礼物，匆忙转身折返，却在第二进院子的角门处偶遇季六娘。季六娘本是探望过钱夫人，准备顺着夹道回第四进院子，不想在这里碰见了程慕天，她惊喜交加，却并不慌乱，慢悠悠地福了一福，趁抬身的机会抛了个媚眼过去。其实她容貌生的平常，但却有双含娇带俏的桃花眼，平添了几分姿色，想她在泉州时，就是因为用这双眼睛迷住了自家姐夫，这才传了不好听的名声出来。

    她对自己十分自信，却不晓得世间的男人并不只她姐夫那一种，程慕天被她的桃花眼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出去给儿子买礼物，转身就朝自家院子方向跑。季六娘的桃花眼头一回不管用，心里一急，再顾不得装样子，赶上去就扯他的袖子。程慕天力气大，三两下就挣脱出来，但袖子里藏的石黛和画册却落到了地上，他生怕季六娘再纠缠，顾不得俯身去捡，一路狂奔转进角门，连声喊婆子关门。

    季六娘呆呆地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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