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与婆母吵架,小圆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出去,但她刚把及地的长裙稍稍提起,就听见钱夫人在申辩:“十三娘如今可不单单是我内侄女,还是媳妇的娘家二嫂呢,我就算不看在我娘家份上,也得看在媳妇娘家份上。”
只一句话,就把儿媳也拖下了水,小圆慢慢地躲到门边上,不敢再走,极是无奈地抚额头。程老爷顺着钱夫人的目光看向小圆,问道:“媳妇,你也给钱十三娘添妆了?”
小圆忙站直了身子,回道:“二哥结婚,怎能不添妆,叫二郎把咱们玩具店的玩意抬了一箱子去的。”程老爷满意点头放过她,还是去骂钱夫人:“是娘家侄女亲还是娘家二嫂亲?媳妇都晓得只送箱玩意,你竟拿出一万贯去,一万贯哪。”
阿云悄悄拉了拉小圆的袖子:“少夫人,没咱甚么事了,走罢。”小圆也极想躲开“战火”,免得受到无妄之灾,但一想到程三娘,她又挪不开步子:“三娘子可怜呢,若没有好陪嫁,别说甘家人,就是咱们自家亲戚都瞧不起她。”阿云把脚一跺:“原来少夫人是为了三娘子,这有甚么难的,叫大姐来呀。”
小圆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采莲不在,你倒比往常机灵了些。”阿云得了她的允,拔腿到门上叫小厮去金家请程大姐。程大姐是个疼爱妹子的人,又得程老爷的宠,必能为程三娘争份嫁妆来,小圆放下心,一手提裙子,一手扶阿彩,趁着两位高堂争辩得热火朝天,悄悄溜了回去,静候程大姐消息。
不多时,浩浩荡荡一队车马行至程家门前,为首一顶四人轿子上跳下程大姐,指挥着小厮们把车上的许多箱笼搬到钱夫人院中。程老爷与钱夫人吵架累着了,正在吃茶润嗓子,忽见这么多箱笼搬进来,哑着喉咙骂钱夫人:“原来你是先斩后奏,嫁妆都已置办好了才让我晓得。”说完赶到院中大声嚷嚷,让小厮们把嫁妆都搬去退掉。
程大姐看着下人们放下最后一只箱子,丢下一把赏钱,走上去道:“爹,既然你无钱给三娘子置嫁妆,那就把我的拿去罢。”程老爷一惊,上前细细查看,果然箱子底上有他当年亲手刻上的“程”字。
程大姐出嫁时,程老爷怜她没了生母,不但陪了小半个家产过去,且一针一线都是他亲自查点的,此刻见她把他的心血原样搬回,竟有了丝痛心的感觉,怒道:“胡闹,又不是不给三娘子办嫁妆,只不过现下物价飞涨,我不愿浪费钱,这才简薄了些,再说我给她办再多的嫁妆,她也带不到泉州去,何必费钱又费事。”
钱夫人晓得程三娘出嫁后还要在临安住,但她愿意出钱,却不愿意出头,便闭口不作声。程大姐却是不知这一层,就觉得程老爷讲的在理,上前赔过不是,让人把自己的嫁妆又浩浩荡荡运回去。
她送走车队,带着些怨气来寻小圆,道:“既是远嫁,嫁妆简薄些也没甚么,大不了咱们做姐姐嫂子的,每人出些钱来帮衬她。”
婆母果然是除了钱,甚么都在乎,小圆轻笑了一声:“继母没有告诉你,甘十二收到了家书,甘老爷许他带着媳妇留在临安读书的?”
程三娘要留在临安过活?程大姐有种被老父和继母联手骗过的感觉,拍着桌子站起来,要去寻他们讨说法。小圆指点她道:“继母愿意拿嫁妆钱出来呢,你只需说服爹。”
程大姐找程老爷要东西还没有失败过,点了点头,重新去寻他。不料一向依着她的程老爷在此事上死活不松口,只道:“钱要留给午哥。”程大姐气得将他屋子砸了个稀烂:“四娘都不稀罕这点子钱,你倒要巴巴地留给他。”程老爷为了安抚大女,叫钱夫人拿了一贯钱来,塞给程大姐,哄她道:“乖闺女,拿这钱去换条郁金香根染的黄裙子穿,莫要和爹闹,你妹妹嫁出去同你就是两家人,你理那么些作甚么。”
程大姐捧着钱哭笑不得,折回小圆房中,将她同程老爷吵架的场景描述给小圆听。小圆听说程老爷提及午哥,苦笑道:“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儿子,那我可要避避嫌了。”程大姐指了指桌上的那吊钱,亦苦笑:“倒像是我要借机讨钱似的,我也不敢再去了。”
二人相视苦笑,都拿视财如命的程老爷无法。程大姐帮不了程三娘的事,就又记起钱夫人来,抱怨道:“继母到底不亲,明晓得三娘子要留在临安却不告诉我,不然我就不把嫁妆搬回去了。”
小圆劝解她道:“她算不错了,也没几个继母愿意拿自个儿的陪嫁出来给继女添妆的。”程大姐却道:“她的钱,她们钱家的钱,真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自然要趁着还在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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