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又酣,真是神仙不换,好颜色!
两人推碗换碟,酒过三巡,各自都有了些醉眼朦胧。祝昊宇忽然叹道:“顾兄,我是否果真是不该存世之人?”
顾恺之默然片刻,笑道:“该不该存世,由你自己说了算。你若爱惜自己,自然是要快快活活地过日子,谁也阻拦不了你。你若不爱惜自己,任他人如何劝说,或是眷顾,于你而言,也不过木屑草灰,毫无意义。”
“我以为你会劝我莫要胡思乱想呢!”祝昊宇一怔,随即大笑,“果然是顾恺之,顾氏言论,从来都与众不同!”
顾恺之只是淡笑,并不答言。
祝昊宇心里想通了谢玄的局,其实是很苦闷的。她先前与顾恺之品酒论诗,虽不是强颜欢笑,但也并没有真正放开心怀。可是顾恺之刚刚那一席话,寥寥数言,却偏偏让她豁然通透,眼前仿佛打开一片新的天地。
她抬手又为自己斟了一碗酒,轻轻饮下满口酸得馨香的滋味,默默思量。
其实就当前局势而言,不论是对祝家庄还是对梁山伯,祝英台已死都是个最好的结局。
梁山伯本是局外人,只是谢玄知晓祝英台倾慕于他,所以才将他牵扯了进来。而祝昊宇虽非祝英台,却又因为占了祝英台的身体而对梁山伯心怀歉疚,所以处处为他着想,反倒更加陷入了一个极端。
事实上梁山伯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前途他的坎坷,都该由他自己来争取来度过才是。祝昊宇是被穿越的无所适从和对祝英台的愧疚蒙住了心智,才会将他放在一个被保护者的位置上来对待。
这本来就是不对的!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可能有无数分岔的道路来供选择,可无论是谁,最后也都只能走上一条道路。这条路没有谁可以代为选择,也没有谁可以相携走到终点。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也总要学会一个人走向终点。
她祝昊宇又凭什么去为梁山伯的前途承担什么?
可笑这些道理都是祝昊宇在上辈子就看通透了的,却偏偏在穿越以后优柔寡断,不清不楚了起来!
更可笑的是,她祝昊宇又凭什么去决定祝家庄的未来?她认为祝家庄需要权势,所以祝家庄就要为她的想当然而压上全族命运吗?莫说她不是祝英台,莫说她只是承担了祝英台的责任,就算她是祝英台,她也不能妄自去决定一个家族的未来!
或许对祝英台而言,报答祝家庄的办法也只不过是回到家中,简简单单做一个乖巧的女儿,承欢于父母膝下。
祝家双亲不会需要她这个女儿去功成名就,更不会需要她这个女儿去争权夺利。
只可惜,时过事移,有谢玄的一个惊天骗局在前,这一切美好都不可能继续了。更何况,祝昊宇本身也无法回到祝家庄去扮演祝英台。
如果只是扮演,倒不如不存在。
祝英台已逝,本来……就不可能再回来!
祝昊宇夹过一朵酥炸木槿花,放进口中缓缓咀嚼,心头方觉有一个真实的自己在破茧而出。
那一场爆炸,又何尝不是炸碎了旧的昨天,在绚烂决绝中点燃了祝昊宇的新生呢!
“顾兄,我敬你一碗。”祝昊宇捧起酒坛,先为顾恺之满上酒碗,又为自己满上,然后举碗相迎,神色郑重。
顾恺之微微一笑,举碗与她相碰,一饮而尽。
祝昊宇也一口喝干碗中酒,以箸击桌,曼声吟道:“后羿射九日,寒宫断桂枝。木槿唱古风,兜率鸣天机。红楼殁金粉,绣竹知我意。昨夜尽尘土,琥珀染素衣。白陶当钟磬,解剑归乡梓!”
同是一曲古风,与顾恺之先前所作韵律相和,意义相承。祝昊宇竟是灵感忽起,这即兴之诗一作,虽不如顾恺之的潇洒不羁,但一唱一酬,却也堪堪应景。还表达了她对顾恺之的感激之情,以及心中对今后道路的确然明晰。
顾恺之怔了怔,终是放声大笑:“昊宇,你那兜率宫鸣的究竟是太上老君的天机,还是你与我那院中母鸡逗趣打鸣的天鸡呢?”
祝昊宇淡淡一笑:“早先我笑话了你坐姿如斗,如今便给你个机会,让你来笑话我打鸣如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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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中小顾和小祝的诗是墨墨聊作,话说顾同志虽然史称也是文学家,但小墨还真找不到一首他老人家流传下来的应景的诗了。所以只好自己凑合着写,不工整的地方,还请各位朋友多多包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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