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毁了一份折子,就能瞒天过海了吗?只要证实确有此事,去永川请上折子的人再写一份又有何难。
何信看着折子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下意识地去看右相,右相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颤抖着手,但仍想挣扎,“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再加上当时钱款调动的单据和你的亲笔印章呢?”他冷冷地看向他,“三年以来,你在京城附近置了四所府邸,光小妾就有十七名。如此还不止,半年前你为了一名青楼歌妓与人大打出手,后又把她安置在城郊的别苑之中……这些是你私人之事,我本不便多言。但蓄妾是一回事,利用其当屏障,暗通敌军又是另一回事了。”
哗……地一下,厅中好像炸开了锅,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候,通敌卖国可是一条大罪。贪污事小,但如果和卖国牵扯在一起……右相万恒钧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疑心楚天傲到底掌握了什么?在各处款项上做手脚,他们一直都在进行。各官吏的打点拉拢,哪处不费银子。但仗着树大根深、偶尔有上书的折子也能及时拦下,他们进行得倒是有持无恐。所以这次楚天傲能得到永川的折子,并收集了证据,不得不说出乎了他的意料。但通敌一事……他不相信楚天傲真有证据。
“通敌之事,三少可有凭证?”刑部尚书此时问道。
“那青楼女子本就是南逅之人。”他满意地看到何信脸上的惊恐。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何信望向他。
“知道还是不知道,交刑部彻查就明白了。”他目光转向刑部尚书。
右相万恒钧快速地思考着:贪污公款之事,看来无法挽回。但通敌卖国,他不一定有证据,否则,现在就该抖出来了。同时他注意到方永煜始终不发一言,但自己若是稍有阻碍的行径出现,他便会立刻反击吧!而且如此大罪,一不小心,会把自己也绕进去。虽然吃亏,但也只好以后再找机会反扑。万恒钧不愧是久经官场之人,稍一考虑就掂出了轻重,附和道,“三少提议甚好,如此大事,是该认真查办。”
何信很快被带走,剩下的官员各怀心思,场面倒是冷清下来,已有不少人找借口告辞。右相此时却是想走却不好走。众所周知,何信是他的手下,他此时若是借故离开,难免有躲是非之嫌。非但现在不能走,受此事的影响,最近都不能有什么动作了,免得一不小心落实了罪名,那可就功亏一篑了。他看向左相,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于是微笑着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暂时放过你,你可找到了一枚好棋子!!”方永煜也友好地举杯回敬,好一副同僚和睦之情;而暗中,两人却是恨不到置对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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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终于结束,楚天傲告别各位同僚,下船正要登车,却感到身后有人跟来。他回转身,却看到方永煜正想拍他肩。
方永煜笑笑,“天傲好耳力啊!”
“左相,”他稍稍执礼,“有事吩咐吗?”
“一起走走吧,反正也不远。”方永煜走到他前方一步远的距离。两人穿的都是便服,倒也不会惹人注意。
楚天傲默默地跟着他往前走。
方永煜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相比之下,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左相正当盛年,若是称老,那让那些已古稀之年的老臣何以自处。”两人都是明白人,没必要的谦虚反而让人觉得骄傲。所以他也不谦让。
方永煜回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二十年前,我也正是满腔热血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不是在京城,而是在战场——真正的战场。”他是武将出身,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这个地位。
看着他脸上回味的表情,楚天傲答道“左相现在不同样是叱咤风云。”
“不一样、不一样。”方永煜摇头连说了两遍,“‘谁令骑马客京华’,这句话说得再好不过。就算已待了十五年,我也还是这种感觉,反而不如边关的自在啊!哈哈……你们才是夏渊国的明天!”
他已经说了两次“你们”!楚天傲注意到,除了他,左相还在说谁?
方永煜此时却停住了脚步,“相府往左走,你我就在此分离吧,时间不早,你也早些回去。”
“晚辈送左相。”他礼貌道。
“不用不用,”方永煜含笑看了他一眼,“我这双眼还看得清路,三少自己莫要看不清就好。”
又是意有所指吗?他不再坚持,目送他离开。然后回转身,向晋王府方向走去。为什么今晚,左相的话总是只说一半?他回忆了一遍今天宴会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掌握之中,并无不妥啊!
“三少请留步!”突听身后传来女子的叫唤。
楚天傲一愣,刚才走过,似乎并未见到有人。转身一看,只见旁边的小巷里停着一辆马车,因为是靠着东墙根停着,恰巧月光照不到,而他一直朝西走,所以也并未留意。那车围着青色的布幔,并不十分显眼,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却显出几分诡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