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骄阳,虽不是盛夏酷暑,但也着实热了。
严母心心念念的回涉县,今日终于成行,在程灵儿的陪同中,和家里的两个婢女四人分乘两辆马车,出了巨鹿城,沿官道一路向南行去。
人民军副元帅沈茂江率领的中路军如今驻防在巨鹿的平乡大营,此次专门派出两百名骑兵护送严母一行去涉县。
薛城元刺史,尤其是田升民,他刚从涉县县令调任到巨鹿郡守仅半年余,两人均传信给涉县县衙,要求一定照顾好严母和程灵儿在涉县期间的诸事宜。
一个是严公的遗孀,一个是江大元帅的未婚妻子,两人身份自不容慢待的,沿途各方也早已做好了接应。
于是严母一行一路走走停停的,半个多月后终于抵达了涉县。
严母望着变化很大的涉县,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在涉县官员的陪同下,她是不易找到当初她和严公在涉县住的小院的。
晚间,严母和程灵儿两人摇着蒲扇坐在院中纳凉,程灵儿认真的听着外祖母讲她和外祖父从京师被江毅接到涉县的一切。
程灵儿喜欢听江毅以前的故事,也总是向外祖母打听江毅以前的过往。
严母也喜欢讲江毅的以前,最喜欢讲江毅和严公俩人在一起喝茶谈事,要么一起斗嘴的趣事,严母讲的是开怀大笑,程灵儿听的也是笑声连连。
严母说:“我也是经常听你外祖父说铭远变得就不像同一个人了。
灵儿啊,若是现在问铭远最不喜欢哪一类人,铭远肯定得回答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酸腐,满嘴的之乎者也,却是五谷不分,六体不勤的文士。
其实啊,铭远在没出事之前,他就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类人。
铭远是不幸的人,他自小没了母亲,大了一点父亲又没了,听子仲说过,后来他去舅父舅母家生活时,十二岁的他也是遭了劳累的。
这也不能简单归结于他的舅母对他虐待,只是那时都很穷,家家田地很少,粮赋又高,多了一张嘴巴吃食,对于土里刨食的家庭来说就是一种负累,他的舅母自然对他嫌弃,恶言恶语了些。
他在他舅父家待了差不多两年吧,考入了罗湖书院后,他就离开了舅父家,独自一人在罗湖府城,靠在书馆抄写谋生又进学的。
以至于后来罗湖府闹了黑匪军,你外祖父提早得到了消息,带我们先走时,去寻过铭远,寻遍了书院和他谋事的书馆,一直未曾寻到他。
无奈你外祖父带着我和你舅母,你舅母还抱着当时仅有十个月大的你的小表弟,我们一路南走,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一天一夜都没停。
雇佣的车夫不愿再走,将我们扔下后,连夜就赶着马车离去了。
当时你外祖父我们已经筋疲力尽了,又有那么深的雪,实在走不动,不如等死算了。哎!”
程灵儿听着外祖母的讲述,一行清泪不由滑落。
严母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然后笑着说:“哪知道天快黑的时候,子仲看到我们的帐篷了,来借宿,发现是你外祖父我们,很是高兴。
住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也不上路,跪地哭劝你外祖父我们一起走。
那时候的子仲还没跟铭远习武强身,也是羸弱不堪的一个少年郎,即便有他援手,也是无济于事。
恰在你外祖父左右为难之时,铭远出现了,还牵来了两匹马,也就是那两匹马,救了你外祖父我们几人。
一路上谁累了,谁就骑马乘一段。
就这样,我们走了差不多十来天,终于过了黄河,才缓了一口气,又走了五六天,遇到了你贺年舅父,后来又进了颍川府城,我们才算是终于安全了。
铭远牵两匹马遇到我们的时候,他是出事后逃出来的,他先是被两个黑匪军打伤了脑袋后昏死的。也怪那两个黑匪军命薄。
哪知醒来后的铭远已是性情大变,再也不记得以前的任何人、任何事,他见身边有两人似匪徒。
便寻得一个棒槌将他们二人打杀,不但穿上了两个黑匪军的衣服御寒,还拿了他们的吃食和银两,临走时还顺手将二人的马匹也牵走了。
他后来还打趣你外祖父我们,说,你们逃难逃的都不想逃了,坐那等死。我呢,是一人骑着两匹马,一口酒、一口肉的一路闲逛,既逃难了,又看雪景了,两不耽误。”
程灵儿听到这,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也倒像他一贯的行事。”
严母也笑道:“这点铭远没说谎的,两个马匹上就有两个黑匪军放的吃喝,有酒水,有面饼,还有肉干呢。
我呀,也吃了一块,就是嚼起来有些费劲,都被你外祖父和子仲他们三人一路上吃完了。”
程灵儿银铃般的笑着,后道:“再见他了,让他寻一些肉干,我也尝尝是什么味道。”
严母说道:“就铭远那性子,你要是让他给你寻一些肉干,他能将山里的野味都给你打来,让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程灵儿眼前立时浮现出江毅跟外祖父的一段对话场景,在邯郸时,一次外祖父对江毅责怪说:“两院相距不过一刻钟的脚程,一个多月都不曾看到你,你都不记得老朽家里没吃的了吗?”
江毅白了外祖父一眼,说:“你这老夫子,你到底是想见我,还是想见那些好吃的?”
外祖父也很直接,说道:“你只要将那些好吃的给老朽送来,至于你,见不见都无妨。”
只见江毅一转身就走,临走时还说:“你这个老夫子等着啊,最迟傍晚,我一准给你弄来好多,顺便陪你喝两杯。”
边走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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