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读书求学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登堂入仕吗?不就是一朝成名,鲤鱼跳龙门吗?
当下便从荆州急急往冀州真定赶路,一路上晓行夜宿,因囊中羞涩,两天只吃一顿饭,终于勉强撑到冀州罗湖府,实在撑不下去了。
想起有一位早年的同窗,叫张权义,颍川府人,几年前随刺史大人来的乾州,据说就在罗湖府治下谋事。
于是实在走投无路的他硬着头皮来到了罗湖府衙打听,这一打听,他大吃一惊,这个张权义果真就是他早年那个同窗,只是现在与他身份相差太远,他实在不敢登门求助了。
这个张权义就是几年前薛城元调任乾州时,带来的十多名士子中的一名,他也是二十二岁,现在官拜罗湖府易林县的县令,正是江毅老家的父母官。
只是现在的这个江毅,是个冒牌货,他从不过问老家的事,当然,也没人跟他提老家的事,都知道这货不记得前事了,你提,他也推说什么都不记得,搞得你还没法再说了。
要不然,张权义早凭着江毅家乡父母官,比别人优势多了。
当臧安成得知对方已是县令大人了,又在数十里外的易林县时,当即就心冷了。
别说远在几十里外,就是在对面,他也不敢与张权义相认啊,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穷书生而已,对方已是一个七品县令了,属一方父母。
天下之事,有时就那么巧,这也正好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
正当臧安成失望落寞的离开府衙门口的时候,一辆马车恰巧停在他的前面。
臧安成一看是马车标志,是官府的,马上往一边闪避,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蓝色官袍的年轻人,站定后,就沿阶而上,直往府衙走去。
府衙门口当值的衙役一见来人,赶紧行礼,年轻官员摆手示意后,正欲往里面走,衙役急忙上前,对着年轻官员说了几句话,然后一指落寞而走的臧安成。
年轻官员仔细看了一下,只是背影,也不知是谁,但见其衣着,应该是一文人,看着背影行走时的状态,一脚深、一脚浅的,步履沉重艰难,应是很无奈的样子。
年轻官员正是易林县的县令张权义,他今日来府衙一是呈报易林县的秋收数据,二是他的同乡兼好友,也是一个县的县令,今晚在罗湖府城给新出生的儿子摆满月酒,就这样他才来了府衙。
听衙役说有个书生打听他,他觉奇怪,遂一想可能熟悉,看对方情况应不是很好,遂反身走下了府衙的台阶,急走追上。
蹒跚而行的臧安成,已是两天多未进一粒米了,饿的两眼发昏,正在艰难的走着,已是走投无路,活着无望了,他虽然想坚强,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如何坚强?
突然从他身后走来一名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的年轻人,二人一打照面,静止了约有两息时间,相互指着对方喊道:“子轩”、“文培”...就这样,二人见面了。
臧安成在罗湖府住了一晚,在张权义的热情相助下,臧安成不但衣着焕然一新,连状态也是焕然一新了。他相信,凭借他的学识和见识,他定能在冀州谋得一片出路。
张权义不但把他送上了去冀州办事的马车,还送了他一些盘缠,于是二人依依惜别。
紧赶慢赶,八月十五的天黑之前,江毅终于率领骁骑卫回到了真定。
回到军营里的府中,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给他烧热水,他得泡澡,出去几天都臭了。
刚洗完澡出来,封开安排的人来找他了,说城南湖边很热闹,让江毅快去,江毅一听,他可不愿意参加这些闹哄哄的活动,命来人回复封开,今晚有紧急军务要谈,不得打扰。
来人又说,若大元帅不亲临现场,那就至少写两首应景的诗,不然封大人是不会饶他的。
江毅一边大骂封开无耻,不该欺负手下人,一边老老实实的伏案写了两首诗:一首是《中秋月》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年明月何处看。
另一首是《十五夜望月》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终于将来人打发走,感觉很饿,正要安排人煮些吃食,门口有卫兵喊“报告”,江毅让进来,随即,程灵儿走了进来。
江毅一愣:“你怎么来了?”
程灵儿道:“半个时辰前听程方说你刚回来,就喊着程方陪我过来看看你,哪知他有些怕你,就在府门外,不敢进来。”
江毅笑了起来,心道这就对了,别看你是小舅子,你也得跟我老老实实的,这样有利于家庭团结,小舅子不知道敬重姐夫,那就是灾难。
江毅心知程灵儿来此的目的,想必严从喻和严母的意思,中秋佳节,皓月当空的,既然江毅回来了,索性就让江毅陪着程灵儿出去走走也好。
江毅也不推辞,陪着自己漂亮的媳妇中秋夜逛街赏月,岂不惬意?不比参加封开那个中秋诗会好吗?
说起来中秋诗会了,他江毅也想从此次活动中寻几个不酸腐的文人书生,大元帅府也缺人,有些部门也该设立了,有些岗位也该充实了,免得自己大小事都管,都要过问。
换了身便服,还是自己设计的,是一套灰色的小立领子的中山装,戴上黑色的棒球帽,穿上黑色的皮鞋,这才是妥妥的时代感。
与程灵儿一起走出军营,圆月已经高挂,四野皎洁,与穿着一身裙装的程灵儿并排走着,江毅数天来的劳累俱已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