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对那小学徒笑了笑,然后道:“你前面带路吧。”
人家既是找上门来了,自然是认出了她,楼上楼下相隔这么远,难为他竟然也认出了自己。
眼光倒是毒的。
那小学徒喜得“唉”了一声,连忙前头带路去了。
两位都是爷,他一个小小学徒,当真谁都得罪不起。
小学徒把秦黛心领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里。
“李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秦黛心朝李慕拱了拱手,做出一副熟稔的样子来。
这着玉色锦袍的公子,不是李慕又是何人?
“莫兄,好久不见。”听闻小学徒说她姓莫时,李慕愣了一下,定晴打量了楼下那人一番,才敢确定她的身份。
小学徒见他们相见热络,便识相的退了下去。
李慕不禁打量了秦黛心几眼,脸和手都略黑,脸上还粘着几缕小胡子……
看上去更像是个长得矮小些的成年男子。
“莫兄,请坐。”
李慕的确是位出色的美男,他身材修长,面白无须,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只羊脂玉的发簪固定在头顶,几缕碎发散落在他饱满的额前,更为他添了几分不羁,玉色的织锦长袍把他衬托的更加俊朗了些,一双凤眼如同能魅人心魄一般,眸子里流转的光彩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他周身上下散发着如玉般的气息,温润,谦和,良好的家教,优雅的举止,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风度翩翩。
这样的男人是当下女子最心宜的对象,抛开身家,财力不说,单是样貌,便足以让那些女人对他怦然心动。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这般称呼我。”秦黛心在李慕对面的位置坐下,自顾拿起茶杯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味清香冷洌,嗅之竟有甘甜的奇香,再品,只觉得唇齿间有股沁人心脾的甜并带着如清辰雨露般的凉意。
明明是热茶,意有凉意……
“是冷凝香?”秦黛心哑然,这茶楼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茶了。
冷凝香,生长在极地苦寒的雪山上,它喜阴,长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山缝里,靠雪山水滋润生长,成熟时,叶尖发白,如同披上一层薄霜一般,因此又名霜香茶。此茶不宜炒制,发酵,采摘下来时即刻放进盛着冰的容器中,放入冰水,冰窖中存上九九八十一天,待叶子硬如冰,白如霜时,此茶便成了。
说来也是一桩奇事。
一斤冷凝香,可在台州城里最繁华的地带买三个铺子。
天下有不少人对它趋之若鹜,怎奈求之不得,听闻这比金子都贵的茶叶是要送进宫里的。她也是在慕容景那喝过几回,想来倒是浪费了好些银子。
李慕没想到秦黛心竟也知道冷凝香,微微惊讶的挑了挑眉。
他的这点小动作全钱落入秦黛心的眼里。
想必是良好的家教在发挥作用,不然,李慕肯定会忍不住问她,“你在哪里喝过这茶?还是听谁说起过?”
的确,一个小小商人之女,如何有机会见识到这些好东西?
秦黛心喝了一口这贵得吓人的茶,才若无其事的抬头道:“这茶叶一定是李公子自己带来的吧?”
李慕笑,却不解释什么,也没借机张扬。
自从上次拍卖会一别,两人就再没见过,说到底,他们仅仅见过两面而已,当然,不算在普法寺树林中被劫的那次。
秦黛心本能的觉得这个李慕是个无害的,当初在拍卖会上,他变相的出声支援过自己,如今再碰面,他又会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呢?
秦黛心又想起段兴那个大胡子,李慕与他是八拜之交,难道是为了段兴来的?
正想着,她便听坐在对面那人道:“三小姐近来可好?”
难道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或也许只是一句客气话。
秦黛心的私事当然不会跟外人交待,她便自动把这话当成了是客气,“好,怎么不好。倒是李公子,李家产业遍布五湖四海,你不帮着打理家族的生意,倒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喝茶。”
李慕轻笑,倒显得她的脾气不好了。
“我确实不爱理这些个俗物,家里的事自有我两位兄长管着,我虽然不能全然置身事外,但管的却都是自己喜欢的。”
秦黛心不知道李家有三兄弟,随口问了句:“原来李公子还有兄弟,怪不得跟个甩手掌柜似的。”
李慕不知道她哪来的火气,却好脾气的没跟她计较。
“我大哥和二哥都有经商天分,李家有他们足够了,至于我嘛,只要不丢李家的脸也就行了。”
不丢李家的脸?
秦黛心目光微闪,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这话的另一个解释是,我虽然有才干,却不屑去做,既不出风头,也不至于拖后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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