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上了点年纪了。
又加上这些日子总担心人家不给钱,所以吃也没有吃好,喝也没有喝好,偏偏那个不争气的躺在床上的死人的女儿还不立刻死,人家不是说过,人死了才给钱的吗?她的心里急啊!急得想直接把女儿掐死的心都有。只不过旁边有那个碍眼的小护士一刻不离开,使得她没有办法下手。
现在好了,人也死了,钱也到手了。钱到手了,儿媳妇也能够娶回家了。
人是孬种,钱是好汉!一点儿也不错的。
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两个屁股蛋子像是分了家,一瓣是酸疼得要里面像是包了把火;一瓣是硬邦邦的疼得里面像是灌进了几斤重的水银,一个劲儿地往下沉,就是抬不起来。
那个白眼的保安远远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她,又把眼睛别过去。
靠近她的柜台前的营业员看到了,捂住嘴巴想笑,可是又不敢笑。
其实,这个时候她本来是可以找商场再弄点钱的,但是对于这一点,她是不懂的。
她懂得只是如何敲骨吸髓,丧尽天良地把女儿变成钱。而不知道赚钱的道路其实不止一条。
她现在感到不好意思了,她就跟丧家的狗一样蜷曲着身体缩在那里。这一缩不要紧,一缩就看出了自己丑陋到极点的真面目。
商场的地板原来是能够照出影子的!
她当时的惊讶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后带给人们的惊讶。
她不知道的是商场的地板不但照出了她丑陋卑鄙的影子,而且也照出了她肮脏丑恶的灵魂。
她还是很聪明的,从这一摔中她总结出了个经验,自己还是就此打住吧,趁着这把骨头还在自己身上赶紧走吧。
保安的白眼没有让她退却,自己的这一摔倒是摔出了她伟大的尊严!
有了钱,有怎么样呢?
她从商场的台阶上一步步地艰难地走下来,因为她的腰也开始疼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这次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她也要让村里那些一直不会正眼看她的人看看她有钱了,她进过城了——她变得洋气了。
她进了路边一个蹩脚的小店,上面赫然写着清仓处理两个字。
她虽然不认识字,但她能够分辨出哪些店是高档的,哪些店是低档的。
就像狗一样,狗还是色盲呢?不是照样能够准确无误地分辨谁是主人,谁是陌生人吗?
人也一样,有的靠视觉,有的靠嗅觉。而且,嗅觉有的时候比视觉来得可靠。
她走近那家店里,看见一排排一架架的衣服,眼睛一时半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热情的胖胖的老板娘走了过来,说想买件什么衣服?给自己穿吗?
她点了点头,说想买件旗袍。
胖胖的老板娘说好啊,你是给你女儿买的吧,现在年轻人,特别是身材好的人很喜欢穿旗袍,改良的很时尚,价格也实惠。说说看,你女儿身高多少?胖吗?
老板娘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
王薇的妈妈看着面前的那张胖脸,胆怯得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嗫嚅着说是给我……自己……买的。
现在该轮到店里的老板娘吃惊了,她张大了那双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胖的人往往双眼皮大眼睛的特别多哦),说哦……
胖胖的老板娘走到了储藏间,很快地她拿出了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在她的眼前打开了,原来是一件加肥加大的花色鲜艳的旗袍。
她心底几乎所有的谦卑和客气都出来了,她说着最为亲切可人的话,不用老板娘来添油加醋地夸赞这件再平常不过的旗袍了,她自己就先像得了件宝贝似得,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出土文物。
她拿着那件旗袍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就决定付钱了。
她付了钱,甚至还问了人家一句,这钱够不够啊!
对方呵呵地一笑,等她走出店门,冲着她的后背吐了口唾沫,说了句,就你这张穷B老皮也赔穿旗袍!你配的话,老娘的这身肥肉也赔给你!
其实,坏坏的老板娘从她一进门就发现了她的身价,不用放到电子称上去称,就知道她值几个价钱了。
其实,她还问她多要了二十块钱!
放在储藏室里的其实是一件残品,而王薇的妈妈是靠嗅觉过生活的,她的眼睛甚至比狗还色盲。花花绿绿上的一点残缺她怎么能够看得出呢?
老板娘的屋子里养了一只纯种的大黑狗,老板娘今天运气不错,看来那多出的二十块钱,给狗买根磨牙的骨头是绰绰有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