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半夏赶人之后,她就被苏有文缠住了。
那些砍掉的毛竹自然不能直接乱扔在当地,也都一一拖回作坊里。
“五叔,先把竹子拖回家再说。”
“这个,我是以前在别的地方听说的,也记不住了,你让我想想。”
“学无止境,高手在民间么,呵呵。”
“五叔……”
半夏实在是低估了苏有文的缠人能力,他会不停地磨着半夏问,那“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究竟是哪里听来的,半夏就胡诌随意听的。
没想到他还是锲而不舍,追问哪里听来的,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差一点……没再次去“游学”。
今时不同往日,苏有文已经成亲了,却整日这般不着调,如果苏钱氏知道是因为半夏让他出门,估计连掐死她的心都有。
想着苏钱氏一脸狰狞地朝自己扑来,半夏浑身一哆嗦。
摸摸鼻子,在苏有文再次来问的时候。
半夏仰着头,一脸的深思状,然后一拍脑袋,笑道:“五叔,我想起来了!”
苏有文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快说快说。”
半夏依旧不太肯定,咳咳两声:“我似乎听说是一个在村学里办学堂,给孩子启蒙的先生说的,至于从哪里听来,我就不太记得了,反正之前还有两句的。”
苏有文激动之中又有些失落,双眼灼灼望着半夏:“你怎么会想不起来呢,快想想!”
到最后半夏也没有想起,只能摊摊手,无奈说道:“我虽然不记得他是哪里人了,估计是出外头做买卖的时候听见人家传言的,但这先生也是个厉害的,你瞧他不过是帮人启蒙,就能够做出这样的好诗句,别人问他为何不到大书院,你道他如何说?”
苏有文依旧还没有从那遗憾之中摆脱出来,翕动嘴唇说道:“如何?”
半夏咳咳两声,也不在意他什么表情,只道:“他说,这大书院有的是好先生,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但村子里,那启蒙的孩童,却是需要有他在的。”
“说得好!”苏有文激动地一拍巴掌,吓了半夏一大跳。
“岂能为五斗米折腰,那沽名钓誉之徒者众,收心养性者寡,是以……”苏有文有开始好一通论断。
半夏听着却第一次觉得挺好,以前他说这东西时候她恨不得堵住耳朵,但这一次不一样,她想着姚氏常常垂泪的样子,还有苏有文要再不找些事情来做,就不仅仅是没有进项一类的事情了,这一次招惹了那么一个酸儒,万一下回是个无赖呢,他们总有看不过来的时候。
最有效的,莫过于给他找点事情做。
想着他最近如此的缠人,刚好可以利用一二,这些鬼话别人未必会相信,但苏有文却是不一样,并且他要是听信了一心认准,别人再说什么,他怕是也不会认同。
半夏突然觉得,苏家的这几个叔伯,都有些一根筋,只是各有不同罢了。
要真的能够一辈子活得跟五叔一般,未尝不是幸运。
见苏有文说得差不多了,半夏这才开口道:“五叔,您说得对,那先生是什么人,现在在何处我们已经不知晓了,但你却能做他一样的事情啊,就宛如不见面,却神交已久,这也是见大雅之事不是吗?人生何处不相逢。”
苏有文突然顿住不开腔,直勾勾地盯着半夏瞧。
这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的看法,让半夏心头开始有些发毛。
脸色干了干,苏有文却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人生何处不相逢!正是这话!半夏,你倒是通透的,作坊里的事情你要是不管,咱倒是可以说到一处,整日铜臭之气,对姑娘家也不好。”
这是劝上自己了?
半夏呵呵干笑了两声,并不在这个问题深究,只崇拜地瞧着苏有文:“五叔,外头谁不晓得,大哥的学问都是你教导出来的,你瞧他都是秀才了,外面自然没有人敢轻看你……”
“刚说了你一句你就又落了下乘!我这是做我该做的事,外头人如何看跟我何干!况我又不收那样的人,要真不让过来听教,那也是没有那缘法,这样的事情岂能强求?!”苏有文自顾自地说道,看着半夏的眼神就变成了有些恨铁不成钢。
半夏只有苦笑的份,却也没有戳破,她原来还怕苏有文会被外人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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