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取过装了旱烟丝和薄纸的木头盒子,他低头卷了根烟。
沈老太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沈业军。
过了好半晌,老太太开口:“你当我瞎吗?”
沈业军把头压得更低。
沈老太:“我见到程家小子就知道行疆不可能是咱家的种,我问你,你把他当你儿子吗?”
沈业军立马道:“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我沈老三窝囊没能耐,不管旁人咋说,我儿子认我,我儿媳妇儿认我,那他沈行疆这辈子就是我儿子!”
沈业军生得偏瘦,跪在那脊骨凸起,像一座山的山脊,从姜晚婉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眼尾纹路黝黑中透着红,匍匐在地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位父亲,用尽一切去博取父亲的名分。
“业军这话说得未免自私了,人老四亲爹多有能耐,我觉得你可以多考虑考虑,就让老四认回程家,程家那么有钱,还看重老四,让老四回去,程渡说不定会给你不少好处。”
王翠霞领着三柱子站在门口,她笑眯眯地说,任谁都能从她的话里听到算盘拨动的响声。
“老四是个孝顺孩子,想必就算认回去,也会把你当亲爹的,咱别那么犟。”
以前没发觉,沈业军这么蠢。
蠢的甘愿戴绿帽子,替人养儿子,当那乌龟王八蛋。
现在亲爹找上门来,屁股让人烫烂他还死抓着不放,图什么?
姜晚婉:“二娘,莫不是看上程家的大鱼了,你也想攀高枝了?”
王翠霞被戳破心思,面上挂不住,左右看看,拍了下大腿:“你这孩子思想怎么这么复杂,我那不还是为你公爹好。”
“程家和我有啥关系,我攀什么高枝?”高枝自然攀不上,但是她们家里人出门在外,就说认识程家,肯定能行不少方便。
老四回到程家,钱票都成山堆起来,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下来,也够她们家二柱子和三柱子享福了。
她嘴上说得再好听,也遮挡不住眼睛里面贪婪的光芒。
沈业军头抵着地,低喝:“如果程渡和祝菩然真心对老四好,当初就不会让这个孩子流落到沈家!”
“二嫂当程家什么地方?程渡有老婆,有儿子,我儿子过去当人家私生子,人家会心甘情愿让他拿到钱吗?”
“我沈老三再不济,也不会让我儿子受人白眼,被人叫私生子,我沈老三当初要这个孩子当儿子,也是娶了他娘进门,让他做我唯一的儿子!”
姜晚婉的心就跟掉醋罐子里一样,鼻子酸涩得不行。
“爹,老四心里只认你这么一个爹。”
“我也只认你这么一个公爹!”
沈老爷子把烟点着,抽了口,眯着眼睛看着沈业军:“行,这才叫我沈家男人,咱不做软膝盖。”
沈老太:“你自己都想好了,跪我们干啥,没有你儿子,我们一家老小还在生产队刨食,哪里有现在的好生活,我们肯定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人。”
老太太别有深意看了眼王翠霞,又道:“咱们家,应该也不会出现下一个刘野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