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不能东山再起。”
“七州之地一朝尽失,四十万军士全部丧于孤之手中,还谈何东山再起。”
“王上…”
吕舒勤摆了摆手:“不必担心,孤只是发一发牢骚罢了。”
见他这么说,车恬不禁松了一口气,别的都好说,他最担心的是吕舒勤会承受不住打击,心灰意冷进而萌生死志,从而干出个以死殉国之类的事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是车恬,也不愿意见到一直以来庇护他的吕舒勤落得个国破身死的下场。
齐国确实几近亡国,但好歹还剩下一座淮州。
只要人还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事不宜迟,王上,我们赶快离去吧。”
“嗯。”
吕舒勤点了点头:“你且先去,孤随后便到。”
“王上你…”
见车恬满脸疑惑,吕舒勤解释道:“孤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忘在了寝宫内,将之取回后再走。”
“什么东西能比命重要啊…”
车恬十分无奈地说道:“这都火烧眉毛了,王上你还…”
“大胆!”
吕舒勤双目一瞪,沉声喝道:“竟敢质疑孤的决定?怎么,天岚一破,觉得齐国大势已去,你便瞧不上孤这大齐之主了吗?!”
车恬
身子一颤,唯唯诺诺地说道:“…臣不敢。”
吕舒勤冷哼一声:“还不快滚!”
“臣…领命。”
车恬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密道,整个人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待车恬离去,吕舒勤径直往寝宫走去。
片刻后,一个檀木盒子便出现在吕舒勤的手中。
吕舒勤轻轻将之打开,两只做工精美的酒盏正静静躺在其中。
这是当年父亲随宋军攻克天岚时,宋王赵彻所赠之物。
吕舒勤尚且记得,那时的父亲,脸上洋溢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吕昭笑。
将两只酒杯放置在一旁的桌上,吕舒勤端起那自宋军围城时便已准备好的酒,将杯子斟满。
吕舒勤抓起其中一只杯子,神情悲戚。
什么吞并北宋,什么一统九州,什么千古一帝。
坐南朝北,含笑而逝的父亲,死前想着的,又怎会是这些。
他从一开始便错了。
一错再错,大错特错。
既然做错了事,便要付出代价。
他骗了车恬。
现在的他哪里还有脸去做什么大齐之主。
吕舒勤低下头,拿着杯子往自己嘴边递去,而就在此时,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手来,将他眼前的杯子给夺了去。
吕舒勤诧异地抬起头来,随即便看到车恬那张满是横肉的脸。
“王上不随臣离开,原来竟是打得这般主意。”
吕舒勤没有出声。
“不论如何,臣还是不能丢下我王不管的。”
吕舒勤将另一只杯子端起,摇头道:“孤去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宋军将至,爱卿还是快些离去吧,不要因为孤这无能之君而误了性命。”
“王上误会了。臣的意思是,既然王上不随臣走,那便由臣跟着王上走吧。”
车恬笑道:“毕竟没了王上,似臣这等人,也活不下去。”
“……”
看着车恬的笑容,吕舒勤一时间百感交集。
良久,他开口道:“结党营私,滥用职权,卖官贩爵,打压异己,私吞军饷,草菅人命…这些年来,你所做的事,其实孤都知道。”
车恬低下头,似在羞愧。
“但你可知,孤为何明明知道这些,却仍是对你信任有加,甚至不惜背上骂名也要庇护于你?”
“…臣,实不知。”
吕舒勤笑了笑。
眼前这一脸惶恐的车恬,他那表情与当年群臣提议立赵文奇为储时,那个颤抖着为自己发声的怯懦将军如出一辙。
“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吕舒勤笑道:“来吧,无道昏君的头号佞臣,孤,敬你一杯。”
车恬咧了咧嘴:“臣,谢我王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