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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下影子拉得极长,那人身材魁梧,如高榕挺伸,女子浑身一暗。
“前辈,我乃是新晋的天字一等,刺客楼言六眼弥勒久出不归,估计已死,乃派在下前来取高云兰性命,可昨日听手下人上报,原来是前辈顾念红颜,被俘了身心啊!”那魁梧青年声若洪钟,不仅声亮嗓朗,只震得周围林木落叶纷纷,可见内力深厚。
高云兰紧握手中布裹剑,丝毫不敢大意,她听得青年言语尽是戏谑,心中早已不悦,眼眸一瞥,却见那树下男孩没有半点情绪流露,只当是脸上盖着面具,看不出来。
“哦,高姑娘,只顾着和前辈叙叙旧了,倒是把佳人给忘了,不好意思。”青年头上无发,锃亮如赵升宣,他昂首开口,女子见其颧骨高耸,眉淡如炭抹,倒真像是没有眉毛而抹上些许暗碳粉末,但那对眸子却极是凶厉。
被那青年横眼瞪来,高云兰浑身骤紧,她脚下反向一踏,身子倏而后撤丈远,将剑侧在身前,寻思和六眼弥勒相面一战之时,其步法独特,速度极快,这来人刀法刚劲,出刀虽然来得远不及男孩出剑迅捷,可那刀刃宽重,准头极高,无论如何得先拉开距离。
“啰嗦。”
树下落叶止于一瞬,孩童刺客的声音自面具下透出,冷冽无比。
青年闻言愣了片刻,面上略略闪过酡色,自知刺客须少言为佳,可他心中颇为唾弃弃剑被俘之人,口头上却丝毫不让道:“前辈已经没有资格教训在下了,今日,照楼吩咐,要带回两把剑。”
锵
——
一剑纵然在青年胸口点落,而后如触钢墙,颤栗弹回,手扯白色布带,高云兰一击不中立马回剑,电光火石间,那震颤感居然从剑刃延伸到布带,继而漫上女子指尖手掌乃至整条臂膀。
这又是什么邪门的功法!硬功?
高云兰心惊,以内力压制手腕处的酸麻感,拉着布条翻悬后撤再后撤。
方才一击,乃是使了五分力,虽是偷袭,可高云兰保了五分力,不是她脑子不好使,而是料定这青年有所防备,示弱引虚之计,可引出来的东西让八屠山首席弟子浑身冷汗。
青年不使刀,以硬功防高云兰半力一剑。
“罩门。”
男孩再吐两字,高云兰心中暗道是了。
硬功乃是一大奇异内功,武道一途剑走偏锋,自锻体境为始,以锻体境为终,可却生得出万象内力气若洪象,最出名的便是青州金钟院的无相金钟罩。
硬功不破其罩门,则刀枪不入。
短时间如何能知晓罩门所在,高云兰此时此刻颇有自知之明,她一面做出即将进攻的姿态,一面回溯来路,随时准备带男孩撤退。
“别想了,走不掉。”
身后林草忽而窸窣,高云兰耳洞去闻,顷刻间脊背凉下几分,林后十几道身影噌噌窜出,皆是手提四尺芒寒。
六眼弥勒一转脑袋,六只赤目同时迎阳闪动,他心中亦是一颤,十三位玄字刺客。
“我自是怕前辈重伤反水,所以把能准备的都备齐了,内围十三位玄字,外围二十六位黄字,前辈该是晓得何阵,”青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举步溪边,只手拔起草上奇异蓝刀,顺着手臂上抬扛在肩头,“若是前辈无伤在身,我自知留不住,可当下,嘿嘿。”
话音未落,那湛蓝弯刀刷的一声自青年肩头飞出,竟又是同式使然,这一次那刀换了目标,蹭着草丛旋斩跃向树下六眼弥勒。
高云兰晓得男孩穴位被封,深浅自知,当下弃了周身防卫,内力一纵,手头布裹剑如白洛长虹,射向蓝刀。
不料那刀锋恰要与剑尖儿碰上时却猛地一转,刀身飞旋变弧,在半空画了个半圈,与布裹剑擦面而过,反斩高云兰。
风吹草动被掩盖,只听呲呲声传林溯而广之。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落棠香自女子身后倏而出鞘,高云兰使了一手八屠山术谱中的背脊出剑式,那速度亦是极快,几乎是同时,中有凹槽的剑刃与蓝刀擦起火闪烟气!
厚重弧刀哐当撤回同时,布裹剑被蓝刀蹭偏,钉于树干,入木三分,高云兰手腕连接布裹剑的布带骤然紧绷,她收臂一扯,剑腾起落掌。
双手剑,一柄布裹剑,一柄落棠香。
两剑好似生死相知,互鸣震颤不止。
壮硕青年仰头,光亮在额前一闪,他嗤笑道:“摹王七剑,落棠香,憩地有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