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将十五放倒在床上,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白雪小声说道:“你先在这里安静地养伤,我到外面去守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呀?……”
十五当然听不到,他这一昏迷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期间白雪进来过两次,一次是给他换药,一次是点燃四方桌上那盏油灯。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微弱的光芒从屋外照射进来,这个茅草屋已不再黑暗。
十五睁开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嘴中兀自说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白雪呢?……”
他还没有从晕厥中完全醒过来,向前一倾,便是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我怎么不痛,身上现在怎么一点都不痛了……”十五两只手动了动,入手处是厚厚的绷带。
“我要喝水……”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他从地上爬起,环顾四周,天好像还没有全亮。
但是他口渴的要命,却到哪里去找水喝?
“屋外应该会有的吧?”十五心中想着,他的步伐已蹒跚向着屋外行去。
打开茅草屋的门,只觉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一阵一阵打在他的脸上,非常舒服,是花的香味,而且是由上百种不同的香味柔和而成,也就是说,在这附近有着上百种的鲜花。
“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闻到了很多种不同的味道?”
十五看着四周,墨色的天空,朝阳还未升起,淡淡的朦胧之色,在花草树木之上犹如一层轻纱笼罩着,看不真切,也看不真实,仿若进入了某一个幻境之中,所有的一切都犹如一个美丽的梦。
十五的心里恍惚,凉风轻吹,在他的额头轻抚,每一根发丝都带着微末的凉意浸透全身,置身于静谧的安详之中,让得他隐约想起了一个世外桃源般得村子,那里物产丰富,土地富饶,每一刻都充斥着快乐与安详。
那是年丰村吗?
他摇了摇头,下意识的看到了横卧茅草屋之前的小溪流,虽然天还没有全亮,但是辽远的天际已是泛起了一丝曙光。
小溪流里,清澈见底,怪石,怪鱼层出不穷,真让十五大开眼见,他几乎忘了要去喝水。
努力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感受着清凉的空气,嗅着弥漫在四周的花香,他便俯下身去喝水。
“咕噜,咕噜……”
但是刚喝到一半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惊恐的女声。
“不要喝水,十五!快吐出来,你快吐出来呀!”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白雪。
“十五!你快吐出来呀!”她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怎么了,我口很渴!啊…”十五一声惊呼,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就像是一团火在燃烧,无穷无尽的热辣在胸口不断地冲击。
紧咬着牙关,他的脸瞬间变成了苍白。
“你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喝水,为什么要喝水?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白雪的眼圈都红了,俏脸间陡然满是痛苦之色。
难道,那个夸她可爱,夸她眼睛漂亮的少年,那个她花了无数心血救治的少年,那个她第一次碰到的人类少年就要这样死去?
她岂能甘心?
“你……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你……你还没报答我呢?”白雪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她不断摇晃着十五蜷缩的身躯,但是最终发现十五的面孔已然开始扭曲,眸子逐渐泛白,他的两只手在胸前猛抓,一丝丝鲜血兀自染红了他身上的绷带。
白雪的心也沉了下去。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就告诉你的……呜呜呜……”白雪自责,看着眼前极尽痛苦的十五,她的眼泪就再也藏不住了。
“我…没…事……”十五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十五,十五……”
过了好一会儿十五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睛紧闭,没有丝毫痛苦。
白雪在十五的肩头推了推,见他毫无动静,她的心也已凉了,几天的救治却换来这般结果,那当初又何必救他呢?
她双手掩面,蹲在十五身旁,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然而风一吹,十五的眼睛却缓缓睁了开来,他看到低头哭泣的白雪,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的心中不由得生出想去抱住她的冲动。
但也仅仅只是抱住而已。
借着微弱的光芒,十五细看掩面的白雪,她人如其名,一身雪白,她的那种白皙倒不是苍白或者惨白,而是很纯净很纯净的润白,在她白皙的皮肤中又隐隐透露些许的红润,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女子。
白雪哭够了,双手移开,她的俏脸上已经模糊一片,但她却发现十五正睁着眼睛看她,而且还不留余力的端详。
她愣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没事了?”
“我有什么事?”十五道。
“药性!百花玉露丸的药性是不能沾水的,你…你……”白雪的神情十分的古怪,像看异类那般看着十五。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劲,连忙补充道:“我是说,百花玉露丸!那……那是一种神奇的草药,在古老的药经中记载,要采集一百种鲜花,这一百种鲜花必须是有毒的,并且还是需要新鲜的。”
“将采来的鲜花,相互混匀,捣碎之后密封七七四十九天,但是在此之间每天采集朝露晚露,在最后一天时,露水与花浆一起混合,在丹炉之中炼制一年,在这一年之中,不能见到日光,但是每天必须要用柔和的月光来照射,否则丹毁炉裂。”
“这种丹药是非常难练的,但是一旦练成就会有起死回生之效,唯一的缺点是在服用丹药药性还未散去之前是不得饮水进食的,否则与丹药冲突,会使得药性发生变化……”
“原本百花之间的药性是相互克制,又是相辅相成的,如果贸然额外进食会导致药性失去平衡,然后原本起死回生的神丹妙药就会变成剧毒无比的毒药,按理说服用此药,散去药力也要在三天以上,你服用只花了一天就化去药力好像……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十五这才恍然大悟,白雪所说的三天不能进食是这个原因,但是她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呢?
十五道:“那……那你为什么要哭?”
他本不该问这句话,但是他本身犹如一张白纸,遇善便善,遇恶便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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