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道:“周大人见谅,但奴婢有些话不得不说。”
“这位姑娘请讲。”周侍郎见郁宁眉目不动,也不加制止,便知道这婢女平日里在他面前是得些体面的,当下按耐住不悦,说道。
芙蓉答道:“少爷方才一出贵府,便遭到了蛊苗的暗害,若不是少爷机敏,便要遭蛊虫入体,此事周大人可知晓?”
“本官知道。”周侍郎道:“可是,那又如何?现下本官在此,又有大批随从,又有谁敢再暗中对郁先生不利?”
郁宁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么无耻的也是少见了,周阁老可能是所有心思都扑在国家上了,这教出来的儿子都跟在比赛似地——比谁更垃圾一点。
芙蓉面若寒霜,寒声道:“既然周大人知晓此事,便该知道府中一饮一食一屋一瓦皆已有隐患。”
“……”周侍郎大怒:“你这婢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郁先生不成?”
芙蓉正想回嘴,就见郁宁抬了抬手,即刻便噤声后退了一步。郁宁淡淡的道:“芙蓉性子急躁了些,周侍郎勿怪。”
言下之意,郁宁觉得芙蓉说得对,让周侍郎闭嘴。
周侍郎可能长这么大所受的屈辱还没有今日一日得多,奈何他们家还有求于郁宁,国师又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周侍郎脸色一瞬间铁青,却又很快的恢复了面若春风的模样,道:“既然郁先生坚持,便再稍候片刻吧。”
“多谢周侍郎体谅。”郁宁端起茶盏,却又没有喝。所谓端茶送客,这是不欢迎的意思,芙蓉见状上前一步,道:“少爷有些疲乏,还请周大人见谅。”
“那我便不叨扰郁先生了。”周侍郎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到底忍不住拂袖而去了。
郁宁见他转身便放下了茶盏,芙蓉低声道:“少爷,不必在意这等钻营之人,先前这位周大人还腆着脸说要下帖子宴请您,被王管事不轻不重的回绝了,如此前恭后倨之辈,多看一眼也是脏了眼睛。”
郁宁摇了摇头,说:“我不愿理会他不是因为他前恭后倨……芙蓉,你猜猜院子里的那些尸体,到底是有多少是他做的?”
芙蓉一惊:“……少爷?”
郁宁想了想,说:“我方才想了想,若是周小公子真的如我们所见一般那般穷凶极恶,那苗女到底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才会喜欢上他,连生死蛊都给了对方?但若是不是呢?那些事情又是谁做的呢?”
“古来……也有不少捧杀之事,这种深宅大院里面,什么事儿没有?”郁宁接了一句,顿了顿说:“算了,与我们何干。”
芙蓉低低的应了一声,郁宁突然拂袖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拂下桌去,听见那些杯盏碎裂之声,淡淡的说:“怨不得师傅恼怒起来就喜欢摔个杯子砸个碗的,委实出气。”
***
半刻后王管事去而复返,禀报道:“少爷,一切打点妥当。”
“嗯,那就出发吧。”郁宁点了点头,“对了,记得告诉先生和兰公子,今日我不回去了。”
王管事道:“少爷放心,方才属下令人回去收拾行囊之时,便已经告知过先生与兰公子了。”
“嗯,那就好。”郁宁应了一声,带着人出去了。此时周府的人也得了消息,周侍郎正在大门口等着他,郁宁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自顾自上了马车。
周侍郎见他如此轻慢,不由拂袖,恨恨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鹤山就在长安府外四五十里,按照马车的速度大概要走两个半时辰左右。王管事办事十分的妥帖,除却该有的行囊之外,还另外派了两队侍卫跟随,亦有人快马去了小鹤山,令人清扫住处,准备饭食,连路上的驿站都已经派人去清过了,郁宁这一路顺顺当当的就过去了。
到达小鹤山的时候天际就只剩下一缕夕阳了,郁宁在马车中睡了一觉,醒来看了一眼天色就知道马上就要天黑了,黑灯瞎火的上山看祖坟那基本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不光看不出来,还找死。
他吩咐了人和周侍郎打了个招呼,两队人马分头行事,各自前往居所暂住一晚,等到明天早上再上山。
周侍郎接到郁宁传来的消息的时候气得把马车里的陈设砸了个稀烂,连手都在抖,随行的周管家不敢多劝,等他砸完了东西才劝道:“大公子,郁先生说得有理,这天色昏暗的,上山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是他的祖坟他当然不心急!”周侍郎恨恨的道:“若不是他在府中的时候就有意拖延,上了马车还令不得赶路,此刻我们就该在山上了!”
周管家不敢说再早半个时辰到,他们也上不得山。这小鹤山埋了不少达官贵人,山背面的山脚下还有一片乱葬岗,那是长安府百姓设坟之处,莫说是夜晚,便是此刻他瞧着都觉得心底里冒寒气。再说了这移坟迁坟一流的事情向来都是设在上半日的。他只能劝道:“大公子莫气,这等风水先生大多都有些怪癖,大公子还是随着郁先生的好。”
“我为何要随着他?!”周侍郎阴阳怪气的说:“不过是一介白身,也敢对着本官无礼!若不是有国师作为靠山……说到底,国师也不过是一个替人堪舆相宅的下三流罢了!”
周管家大惊失色,连忙左右看了看,道:“大公子,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啊!若是得罪了风水先生,灾祸立刻就是要降临的啊!且不说其他,若是叫郁先生知晓大公子这样说国师大人,郁先生心头恼怒在祖坟动些什么手脚,那可如何是好?!”
“他敢!”周侍郎冷笑了两声:“我父亲乃是当朝首辅,他有什么胆子做手脚?若是出事,国师也保不住他!”
“大公子,您……哎!”周管家见实在是劝不得他,便也不再搭话,免得周侍郎越说越是恼火。周侍郎这是绕进了弯路子里,叫他骂上几句,说不得出了心头恶气也就想明白了。
***
郁宁这头才不管周侍郎在想些什么,队伍与周府的分开后,绕着一个弯,走了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宅邸前。这小鹤山虽然是这长安府中住民的埋骨之地,对他来说却是头一回来,不免有些新鲜。此处与隆山恰好是处在对角,若是凝神而视,还能看见隆山几分气场。
但是相对而言,此处已经在隆山神仙局的气场的边缘了,所受的气场辐射自然要少一些。郁宁凝神望去,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小鹤山的山腰上有一处气场黑气冲天,搅得整座山的气场都不怎么好,气场一坏,那就相当于整座山的风水都叫它给败坏了——想必那处就是周阁老家的祖坟了。
不过所幸这庄子是在山脚下,所受的影响不多。
庄子里头的下人早已得知了今日少爷要来,几个管事引着一片得力的仆俾在外等候着。郁宁一下车,几十号人便齐齐行礼,道:“见过少爷!”
“行了,都起来吧。”郁宁下了车,叫了免礼,王管事正想引着他进去,郁宁却停下了脚步,道:“摆个火盆出来。”
“是,少爷。”芙蓉应了一声,叫人端了个火盆来,郁宁扬声道:“都跨了火盆再进门。”
随从们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是不敢违背郁宁的命令的,自郁宁起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跨过了火盆才进门。郁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王管事他们进去了。
这庄子郁宁一看就知道也是顾国师的手笔,一进门郁宁就发现了这里头也有一个隐而不露的风水局,虽说不是什么大局,却能保这庄子一片祥和宁静,也算是全了建这座庄子的本意了。
因着出门在外,芙蓉是不能擅离郁宁身边的,便吩咐了两个紫衣婢去替郁宁收拾房间,王管事道:“少爷,热水和饭食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郁宁想了想今天也算是和虫子为伍了一天,又沾了周阁老府中的晦气——虽然那晦气没有沾在他身上,但是他仍旧是不舒服,便吩咐道:“先去洗漱一番吧……王管事也令今日去过周阁老府中的随从一并都去清洗一番。”
芙蓉见四下没有外人,低声笑道:“少爷,火盆都已经跨过了,柚子叶还要备下吗?”
郁宁想了想:“若是有的话,还是备上吧。”
王管事领了命:“属下替其他人谢过少爷赏赐!”
郁宁挑了挑眉:“既然都说了赏赐,本少爷不赏些什么好像也说不过去了……今日那些坠子什么的,都不用还给本少爷了,拿去戴着吧,有好处。”
王管事闻言脸色故作夸张的一垮,低声惊叫道:“属下失仪……少爷原来还打算讨回去?”
郁宁轻笑道:“怎么,不行?不知道本少爷号称周扒皮?”
王管事一怔,问道:“这……周扒皮是谁?”
“一个抠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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