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自从她来到沁雪宫为狄冰清疗伤以来,第一次见太后。
这些日子虽然太后没有亲自过来,但想必狄冰清的情况她是了如指掌的。太后此刻前来,她的目的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理出半点头绪,内室珠帘被打起,太后一身华贵,被一个宫女搀扶着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温公公。
那个宫女佟书瑶记得,是那日和水月一起在假山后聊天的宫女。那日她虽然并不太赞成帮助佟书瑶去地牢见狄冰清,但也没有反对。
太后既然把水月派来监视她们,说明她还是信任她的,也就是说,那个宫女还没有出卖她们。
水月已经快步上前搀起了太后的另一支手,动作表情拘谨小心,全没有了开始的活泼欢脱。xdw8
佟书瑶弯身行礼,“参加太后娘娘。”
太后抬手道,“起来吧!”
佟书瑶谢恩起身,见狄冰清撑起身子要起来,便走上前去扶她。
太后在宽大的梨木雕花大椅上坐下来,淡淡道,“你身体有恙,就免了吧!”
狄冰清披散在肩头的乌丝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有一种病态的柔弱之美,眼神未看太后,只盯着地面,颔首道,“谢太后体恤。”
太后淡淡“嗯”了一声,便情绪不明地打量着狄冰清,沉默着。
一室的安静,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温贵海,把东西给她!”
半响,太后对身后的温贵海吩咐道。
“是!”温贵海应了声,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走到床前,递到狄冰清面前。
狄冰清谨慎地盯着那木盒,没有伸手去接。
温贵海尖着嗓门儿道,“狄姑娘,拿着吧,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犹豫了一阵,狄冰清才终于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是那支玉海棠花簪。
立在床头的佟书瑶看见玉簪心中微震,只是面上却未露出分毫。
“狄冰清,哀家已经清楚了,这支玉簪是张景不久前找玉行的人特意打造来送于你的……”
太后话还没有说完,狄冰清已经滑到床下,朝着太后跪倒,连连磕头。
“太后娘娘明鉴,这玉簪确实是姑父亲自找人打造,虽然贵重,但却很清白,姑父一向为官清廉,所有收入都是自己的辛苦所得,绝对未曾贪赃枉法,拿过半分不该拿的银子,请太后娘娘明查。”
太后惊疑地盯着她,“哀家何时说过张景贪赃枉法了?”
狄冰清惊魂未定地抬头,“太后娘娘一直追问这支玉簪,难道不是怀疑它的来历不清白吗?”
太后愣住了,半响,脸上突然浮上一抹释然的笑。
“原来你一直不肯说这玉簪的来历,就是顾虑这个?”
狄冰清楚楚道,“家父官居九品,冰清身份低微,却戴着这般珍贵的玉簪,引得太后您的怀疑,冰清实在惶恐。害怕无辜连累父亲与姑父,所以冰清不敢说。”
“原来是这样!你早说清楚不就好了,也免得生出这许多误会。”
太后如释重负,神态轻松了许多。
而佟书瑶却听糊涂了!
那玉簪不是段子离在宫门口送给她的吗?
一只小小的玉簪,太后为什么要追究呢?
更离谱的是,太后查的结果竟然是张景送给狄冰清的,而狄冰清不仅满口承认,还声情并茂,解释得合情合理。
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那真的不是她亲手插在狄冰清头上的那一支吗?
一下子迷雾重重,佟书瑶只觉脑袋瞬间变了浆糊。
“这竟是个误会?看来你是白白受了这些苦。心中怨恨哀家吧?”
太后此刻慈祥得就好像普通百姓家的老人,让人根本无法把之前狄冰清身上惨烈的伤痕与她联系在一起。
“冰清不敢怨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太后怎么做都有您的道理。”
狄冰清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
“既然误会说开了,这一页就揭过去了,皇上既然看中了你,以后我们也算得上是一家人,只要你以后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为皇上开枝散叶,地位与尊华都是指日可待的。”
狄冰清再次俯身叩头,“谢太后!冰清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垂青,唯有日后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与太后娘娘,来报答皇上与太后娘娘的恩德。”
“嗯,是个懂事的!”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你且让自己的身子尽快好起来吧,可不能这么病怏怏地见皇上,会将病气传给皇上的。”
“是,冰清谢太后关心。”狄冰清恭敬地再叩首。
太后不再说什么了,站起身,由那个宫女搀扶着,在几人齐齐的恭送声里,出了沁雪宫。
一室的人终于松了口气,狄冰清身子骨像突然松散了一般,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