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书瑶坐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银瓶不语。
银瓶含着泪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好半响,才听她不急不缓地道,“正如皇上所说,依云妃目前的精神状态,根本不适合接触小皇子。”
“娘娘,云妃娘娘正是因为见不到小皇子才会变成这样的,她一直心心念念地就是小皇子啊。”银瓶哭着继续哀求。
“不用再说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佟书瑶的声音听来没有温度,已经站起身,往里面走去。
“瑶妃娘娘,娘娘……”
银瓶对着她的背影急切地悲唤,眼睁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入了里屋,她又在外面跪了一会儿,终于无奈起身,忧伤地出了紫竹苑。
回到里屋,佟书瑶坐在床边,看着正在熟睡的永泽,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小泽,姑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琉璃苑里。
“我要不回我的儿子。”南宫沛云说得平静而哀伤。
南宫白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突地划过一道狠光。
“那他便不再是你的儿子。”
南宫沛云浑身一震,惊恐万分地摇头。
“不,哥,不要,他永远都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你清醒一些。”南宫白冷斥,“你以后可以有很多孩子,不要因为一个根本就不会认你的孩子,坏了大事。”
南宫沛云上前紧紧拉住他,瞪大眼睛。
“哥,你们要做什么?”
南宫白拉开她的手,勾了一丝冷笑。
“沛云,你在冷宫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好日子就要来了,你且等着吧。”
说完,南宫白转身大步走出琉璃苑。
“哥!”南宫沛云凄厉地大叫,南宫白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她突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神中又透着一种绝望。
皇宫里仿佛到处弥漫着不安的,惶惶的气氛。
而这些日子,佟书瑶几乎与永泽寸步不离。她知道,苍漠大军已经入境,她并不知道的是,已经兵临城下了。
太后得此消息时,大为震惊,即刻再次宣召南宫白入宫。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威远候因为要带军固守城门,不能离开,所以不能应召前来。
太后一急之下,就此病倒。
直到看到太医院的太医风风火火地往永寿宫赶,佟书瑶知道了太后一病不起的消息,既而才知道了苍漠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她倒不意外,自知道苍漠大军入境,她便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已经很晚,昭华殿里还灯火能明。
她已经两日没见到他了。
在昭华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走了进去。
大殿里没有人,她往寝殿走去。
刚入寝殿,便看见陆承渊一人独坐在小几旁,沉眉盯着眼前的棋盘,手里执着一枚白子,似乎正在犹豫该放在哪里。
已经兵临城下,还有心情下棋吗?
他越是这样从容,佟书瑶越是觉得心疼。她知道,他并非没有情绪,而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不轻易地表露出来。
这样,太累!
他知道她来了,抬眼平静地看着她。
“你真的宁肯自己下棋,都不愿意教我下吗?”佟书瑶看着他问。
陆承渊浅浅一勾唇,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佟书瑶走过去,他拉着她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
即便大齐的空气已凉,可是他的手心依旧温暖。
无论何时,他都是能给她温暖的人。
“当有一日,我们离开了皇宫,再没有什么国事缠身,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教你下,我绝不会嫌弃你下得不好,你也不要嫌弃我下得太好,可好?”
陆承渊的大拇指轻轻在她手心里摩挲,声音极尽温和。
“你可真会自夸。”压下心底的那一抹酸涩,佟书瑶故作轻松地调侃。
他深黑的眼睛离她很近很近,她看见他的眼里仿佛涌动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心疼,怜惜,不舍,欣慰。
“我们真的有机会离开皇宫吗?至少如今是离不开了吧?你放得下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大齐的吗?”
佟书瑶看着他的眼睛,问得极其平静。
她其实并非想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这个答案,即使他不亲口说,她也是知道的。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好皇上,不懂得逃避。
陆承渊握她的手紧了紧,“有,一定会有机会的,阿瑶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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