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闭着眼假寐的陆封, 毫不意外得感觉到某人往他怀里钻。
陆封伸出胳膊给了他一个更好的位置。
晚上和l&p的训练赛打得那么凶, 之后又熬到五点,卫骁不梦游才有鬼了。
他沾床即睡,没一会儿就爬到陆封床上。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哪怕酒店给的床够宽敞, 也很挤。
想不掉下床, 只能紧密得贴在一起。
陆封鼻尖全是卫骁身上的沐浴露味,淡淡的马鞭草香气,像泡在蜜糖里的柠檬片, 清新酸甜。
他微睁开眼,看到卫骁恬静的睡颜。
醒着时是小魔鬼,睡着了比谁都像天使。
这形容孩子的一句话,莫名适合卫骁。
想到他那声猫儿抓似的‘爸爸’,陆封嘴角勾起。
他靠近卫骁, 轻轻的, 轻到像最柔软的羽毛一般,落在他额间。
满是克制, 压抑着发酵的心思,像是怕惊醒梦中人般——
轻轻吻了他。
陆封平时的起床时间在七点半到八点左右。
他拥着卫骁本想再睡一到两个小时,谁知梦太美, 睡得太香,醒来时已经快十点。
卫骁还在他怀里,一直没换姿势, 紧紧贴着他。
陆封上次就发现了,这小子一个人睡觉时翻来覆去,多大张床都装不下他,可一旦挨着他,就睡得很安稳,像在假装睡觉一般,维持着一个姿势,紧紧贴着他。
不是假装,而是真的睡得很深。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不安吗。
陆封心中轻叹,轻轻抽出酥麻的胳膊。
卫骁蹙眉:“嗯……”
陆封没敢继续动,任他睡在他掌心。
早就觉得他脸小,原来这么小——
陆封想起他的小名,忍不住低声唤他:“小小。”
卫骁似是在梦里听到了,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梦呓道:“爸……”
安静的房间里,这声音清晰地传到陆封耳中。
陆封微怔,一阵阵的苦涩在他胸腔里蔓延。
再怎么不负责的父亲,再怎么被丢下被忽视。
哪个孩子不渴望爱。
父亲、母亲……
这独一无二的亲情,谁不想要?
越是坚强越是脆弱。
越是强撑越是不安。
没心没肺的外表下往往藏着一颗异常敏感的心。
陆封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直到卫骁彻底睡沉。
他抽出来时,从手到胳膊全没知觉了。
陆封强忍着不适甩动手臂,承受着针扎般的刺麻感。
十点半已经有不少人起床。
陆封还是雷打不动地去跑步。
酒店有健身房,虽然不如基地自在,但设备也还齐全,够用。
陆封刚到,碰上了运动完满头薄汗的金成炫。
金成炫微愣:“这么晚?”
陆封哪能说自己抱着卫小小睡过头了,只道:“早上有点事。”
金成炫知道他作为一个俱乐部负责人,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悠着点,别仗着年轻就瞎折腾身体。”
陆封:“嗯。”
金成炫满身汗,急着回去冲凉:“你加油,我走了。”
陆封话少,从不管闲事,但这会儿他还是多问了句:“然神呢。”
金成炫嘴角瞬间绷紧,道:“他老毛病又犯了。”
陆封猜到了。
金成炫是懒得锻炼的人,平日里会来健身房全是李赫然催着,这会儿自己主动过来,肯定是……
金成炫有些烦躁:“队里跟了理疗师,养几天就好了。”
陆封应道:“嗯。”
金成炫心里闷,摆摆手回去了。
陆封进了健身房,出了满身汗。
pro训练室,金成炫瞧瞧面色惨白的李赫然,心里难受,嘴上还冷冰冰的:“让你减少训练你不听。”
李赫然:“没事。”
金成炫又心疼又气:“你一个辅助,你这么拼干吗,不用你补兵,我一个都不会漏。”
李赫然:“嗯。”
金成炫知道理疗的滋味,本就受伤的手腕,这样拉扯按压,能把人疼到头皮发麻。
他声音低了,半蹲在李赫然面前看他:“哥,说好一起退役的。”
李赫然苍白的脸上溢出一点笑:“我记得。”
金成炫心里五味杂陈:“还有三年。”
李赫然安慰他:“没事,医生也说了不碍事。”
金成炫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他,点头道:“你别下楼吃饭了,我一会带上来。”
李赫然:“好。”
金成炫临出门又道:“下午的自由匹配我给你请假了,你做完理疗好好休息。”
李赫然皱眉道:“晚上的训练赛不是要约ftw吗。”
他不参加自由匹配就没资格参加晚上的训练赛。
昨天ftw和l&p的比赛看得金成炫眼热,当时就说了今天一定要约ftw,况且还有了新制度……
金成炫起身,慢声道:“不用你上场,一样可以赢他们。”
李赫然顿了下:“错过今天,再想和他们交手就得十天后了,我不碍事……”
虽说私底下也能约训练赛,但赛场上的感觉和私底下不一样,大家都明白。
金成炫看他:“这只是一场训练赛。”
李赫然:“可是你……”
金成炫轻吁口气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好好做理疗,我们以后有很多机会。”
李赫然:“……”
“嗯。”
金成炫下楼去餐厅,看着丰盛的自助餐,毫无食欲。
李赫然的手腕不严重,打职业的谁没个职业病。
颈椎、腰椎、肩周乃至腱消炎,高强度训练和高难度的操作注定了透支身体。
多少选手都在承受着这样那样的病痛。
金成炫心不在焉,pro的打野朴贵志也不好多说。
金成炫和李赫然的情分不一般,他们是配合默契的双人赛冠军,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更是一起选择荣光走上职业电竞的伙伴。
李赫然的手伤,韩国赛区没人不心疼。
要知道曾经全球最强的adc不是金成炫,而是李赫然。
如今pro的辅助位,李赫然。
一觉醒来,卫骁精神抖擞。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在队长床上醒来的卫骁骁十分淡定。
不就是同床共枕嘛。
都一家人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想到家人这俩字,卫骁心里又乐开花了。
他是close的家人。
ftw是他们的家。
他有close,还有ftw……
卫骁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吧唧。
卫骁牌蚕蛹把自己给滚到地上了。
“哎哟……”
卫骁虽然裹着被子,可冷不丁从床上摔下来,还是摔疼了。
他揉着腰站起来,懊恼道:“乐极生悲,奶奶诚不欺我。”
卫骁‘糟蹋’的是陆封的被子,自然不能再搬回床上,于是团吧团吧放椅子上。
他正想打个电话,嘱咐下清洁给换床棉被……
“叮铃”——
门铃响起了,卫骁去开门。
老白惊了:“你刚醒?”还吃不吃饭了!
卫骁揉揉腰:“昨晚睡太晚。”
白才:“咱们不是三点就散了?”
卫骁哪好意思说自己的矫情事,道:“回屋后还有点事……”
白才:“凌晨三点……队长早睡了吧。”你还有个什么事!
卫骁瞪他:“你管那么多干嘛,老子睡得很好,下午不会拖后腿!”
白才看他一直在揉腰,好奇问:“你腰怎么了?”
卫骁死也不能说自己滚到创下啊,含糊道:“累到了。”
白才:“!”
他谨慎开口:“昨晚累的?”
卫骁:“嗯。”
菜哥惊呆了:“三点以后?”
卫骁胡乱应道:“对。”他要赶紧打电话给清洁,然后下楼吃饭。
菜哥:“那个……你给前台打电话?”
卫骁已经拨通了,他用细长的手指比在唇边,做出嘘声的样子。
白才闭紧嘴。
卫骁一口流利的英文:“你好,麻烦帮我换床棉被……嗯……好的……谢谢……”
菜哥英语稀烂,勉强听懂了一点:“换被子?”
卫骁指了下椅子上:“脏了。”
白才眼都瞪大了:“怎、怎么就脏了?”
卫骁急着去洗脸刷牙:“脏了就脏了啊,你管怎么脏的!”
白才一脸迷幻,他看看乱糟糟的床单,看看团成团的被子……
一辆婴儿车呼啸而过。
睡得很晚、累、揉腰、棉被脏了……
去他妈的婴儿车啊,这分明是亮污污污的大火车啊!!!
菜哥死了,死在自己的脑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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