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两箱饮料,姜鹤春风得意了整整一个上午,尽管白鹰临走前满脸嫌弃,点着她的额头发誓再也不接她的电话,不妨碍她像是电视剧里孝顺的女主角追着亲爹远去的火车追出几百米。
回来之后走路都带风。
“姜鹤同学,”教官严肃地教育她,“少搞特权。”
姜鹤虚心接受,死不悔改。
甚至在午餐的时候,膨胀使她勇敢,她瞄准了顾西决吃完饭站起来出去洗完的空档,“嗖”地一下站起来跟着他小尾巴似的来到洗碗池边。
挨着顾西决一站,清了清嗓子:“洗洁精递给我一下。”
“……”
顾西决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停顿了片刻,把还带着水珠的洗洁精放到她手边,全程他的眼珠子都挂在她的脸上,那双眼黑漆漆的,面无表情。
}人。
换了别人可能夹着尾巴就跑路了,可是姜鹤不会,她天生就是来挑战顾西决耐心底线的……她顺手接过洗洁精,无所畏惧地笑了笑,挤了一大坨洗洁精在碗里,头也不抬地问:“顾西决,今天早上开心吗?”
顾西决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什么?”
他问。
“谢辛晨没有像只麻雀似的围着你当复读机吗?”姜鹤一脸虚伪的惊讶,掐着嗓子贱兮兮地学,“‘决、决哥,姜鹤怎、怎么不喜欢你啦‘,‘决、决哥,姜鹤让、让你自己去拿饮料耶‘!”
她学的绘声绘色。
让人觉得这小姑娘不好好学习以后可能还可以去德云社讨碗饭吃。
顾西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决定好到底是把她吊起来揍一顿好还是转身就走好,又或者是干点别的什么……
犹豫了几秒。
他笑了。
从鼻腔里“嗤”地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真情实感地觉得好笑,这反应超出了姜鹤的预料之外,反而把她愣了下。
看她这副呆鸵鸟的样子,顾西决拿着自己的碗在水池边敲了敲,唇边的笑容变得更清晰了一点,他微微眯起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问你早上有没有一瞬间感觉到被质疑的难堪!”姜鹤把全是泡泡的碗一扔,抬起手戳他结实的胸口,“当时你有多难堪,这几天我就有多难堪,你就不能少向着乔恩兮说几句?”
找茬的人没把顾西决气着自己先气上了,而且简直暴跳如雷,她说着说着,顾西决笑得更厉害了,碗往水池一扔,他靠在水池边笑得肩膀都在抖。
姜鹤看着他在那不知道乐什么都懵了,心想这他妈什么人呐敢情看见老娘生气他就高兴?
一年笑不上十二回的人怎么就能笑得像是神经病附体了呢?
什么玩意儿这么好笑?
啊?
“顾西决!”她恶龙咆哮。
“干什么?”他收了笑,语气平静。
“我跟你说正事,你认真点!”姜鹤跳脚,“你笑什么,我都快气死了!”
“是你自己来问我玩不过乔恩兮怎么办的,人家眨眨眼就把你逼得上蹿下跳,”顾西决道,“让你离她远点有什么错?”
“她眨眨眼就把我逼得上蹿下跳还不是因为你!”
“你别把我当回事不就行了?”伸出手,少年嘉奖一般拍了拍面前小姑娘的头发顶,“今天上午不是就做得很好吗?做得好,继续保持。”
被他拍了两下头,姜鹤都说不出话来了,光瞪眼站在那儿。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拿起自己洗干净的碗绕过她离开了。
身边的水龙头还在”哗哗”地往下冲着她那只碗,里面的洗洁精已经被冲刷得很干净了。
姜鹤瞪着那碗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节约用水”四个字……坚强地把碗拎起来,抖了抖,转身去找谢辛晨。
谢辛晨还坐在那像个饭桶似的扒饭,吃出了不含头二百斤人士的气势。
姜鹤挨着他坐下来。
“谢辛晨,你觉得顾西决早上被我气着了吗?”她问。
“啊?”还在扒饭的无辜同学谢某迟疑了下,“你刚、刚才跟着他出去没、没问他?”
“问了,他笑得可开心了,”姜鹤烦躁地说,“他怎么能不生气?难道没有被我打脸的感觉吗?怎么可以没有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爽文不都这样写的吗?被追逐自己很久的人忽然抛弃、猛然袭上心头的失落感,言情文不也都这样写的吗?我方式不对?”
……神他妈“猛然袭上心头的失落感”。
姜鹤一连串的发问下,谢辛晨忍着吐槽的欲望努力想了想,不小心想到早上顾西决问他“好喝吗”的那个语气,他手里的筷子都抖了抖。
抬起头,从碗边缘看着身边挨得很近却毫无知觉、自顾自一脸沮丧的姜鹤,他迟疑了一秒。
真的只是一秒。
在这一秒里,他想什么都不说的。
但是一秒后,他还是不着痕迹地战胜了私心,眨了眨眼:“你问、问完,决哥真、真什、什么都没跟你说?”
“没有,”姜鹤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头顶,“就站在那笑,完了拍拍我的头说,做得好。”
“……”
“去他大爷的‘做得好‘!我宁愿他不理我,冷着脸很酷地走掉!”姜鹤脑袋沮丧地砸向桌子,“他怎么能不冲我发脾气呢?骂我也好啊,实在不行揍我?”
“姜鹤。”
谢辛晨放下筷子。
“什么?”
脑袋撞桌子的人有气无力地回答。
“决哥从来没有当着你面跟你发脾气。”谢辛晨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语气有些发淡地说,“这可能也是你并不怎么怕他的原因。”
他话语落,旁边的人猛地陷入沉默。
片刻后,姜鹤抬起头惊讶地指着他,发现新大陆似的诧异问:“你怎么忽然不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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