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前后脚走进医务室。
医务室的徐老师在看报纸, 徐老师三十岁出头, 曾经是医学院高材生,只是大学毕业后灵机一动,选择当医务室老师混吃等死。
开学第一天就光临他这里的情况不太多,早早就听说了校门口的风波, 急救箱已经摆出来放在手边。
只是他没想到, 先推开门走进来的是个昂首挺胸、气哼哼的小姑娘……在她身后跟着进来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唇角和颧骨还挂着彩,校服也有点脏。
他垂着眼, 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进门之后犹豫了下,又转身乖乖地把门关上。
徐老师笑了:“同学,怎么啦?”
其实是想说:同学,遛狗啊?
没办法,后面跟着进来那个实在是有点像在外面和别的野狗滚一身泥巴又被主人拎回来训了一顿的狼犬。
姜鹤没说话,走角落里找了个角落站稳,顾西决关了门抬了抬眼, 沉声道:“她胃疼。”
徐老师“噢”了声,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野狗”,心想你关心她不如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吧, 都快花成广告牌了。
“怎么胃不舒服了?中午没好好吃饭?想着减肥啊?”徐老师站起来一边翻医药箱一边问,“你们这些中学生,就是不懂的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身边的女生一顿吃三个馒头还得加个苹果, 各个壮得像……”
一回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原本在门边罚站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一只腿曲起放在床上,另外一条腿自然伸展在床沿边。
他微微仰着脸,侧脸线条冷硬,看着有点凶……
如果忽视他下巴上多出来的那只雪白纤细的、正捏着他左右翻看的手。
刚才牵他进来的小姑娘立在床边,微微弯下腰凑近了他的脸,她蹙着眉,一副看哪哪都不顺眼的模样。
“顾西决,你唇角破了。”
“破了就破了,”他无所谓地说,“看够没,手拿开。”
“你也就这张脸还行了,现在脸都没了。”
“男人看什么脸。”
“也是,在学校门口像野狗抢垃圾桶里剩饭似的和另一条狗滚作一团,你确实不要脸。”
漫不经心地一句话里骂完三个人,她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两步。
柔软的触感带着手腕传来若有若无的淡香抽离,他僵硬了下,立刻拧了下脖子……“喀嚓”的骨骼筋络扭动声中,勉强掩饰住了他眼中的不自然。
徐老师站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很插得进这两位的气氛里,心中感慨着“青春无敌,老子的青春里就少这么一个狗主人”,他举起手里的胃药,不识相地出声:“这玩意还要不要了?”
顾西决瞥了他一眼手里的东西,沉声道:“吃药。”
这话自然是对医务室里跟他近在咫尺的人说的,虽然他偏着脸,压根没看她。
姜鹤没动。
顾西决终于把脸转了回来,目光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转了一圈,唇角勾了下,用含着鼻音的声音哑道:“干什么,吃药不会?还要我喂你?”
徐老师觉得自己已经看够了这场戏,在小姑娘冷着脸走向饮水机,拿出一次性水杯的时候,他指了指医药箱说“医药箱在这,我去吃饭了”,之后就把医务室的空间留给了年轻人。
他想起他年轻时候看过的小说,医务室是各种奸情的发源地。
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医务室老师都配合地不在现场,就像他们从来不曾存在过。
医务室老师离开后,医务室里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安静。
姜鹤坐在医务室床边,一只手握着水杯,另外一只手捏着用锡纸包装的胃药,她的腿长正好可以从床沿边垂落踩在地面。
否则要像顾西决那样委委屈屈地屈着腿坐,其实不太雅观。
她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目光出神地盯着顾西决用酒精棉消毒,他眉头皱得很紧,然后酒精棉总是找不准位置戳歪地方,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眉间就进化到可以夹死苍蝇。
“你小脑发育不全吗,”姜鹤开口评价,“自己伤哪都找不准。”
“没镜子。”少年言简意赅地回答,“你就不能帮个忙?”
“哦,”她瞥了眼医药箱,“我不会。”
看她那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顾西决一点也不意外她的理直气壮,自己给自己擦了一会儿药,他下意识垂眼看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这会儿她绷着脸,居高临下的也不知道在神气什么。
吃了药喝了温水,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少年转念又想起刚才她在教导处外面被逼急,推开窗户强势骂人的样子,眉眼一松,他嗤笑了声。
她挑眉,像被踩着尾巴似的:“你莫名其妙笑什么呀?”
“我笑也不行,你怎么像个炮仗似的……”
顾西决话说一半,就像是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笑容忽然收了起来。
目光在短暂的放空后,迅速暗沉下来,他扔了手里的酒精棉,转头探究般盯着姜鹤的脸……后者被他用这种眼神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屁股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她上下打量他,有些不安地问:“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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