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霏准备前往沿海外国语大学报道的前一天, 她妈送给她了一份开学大礼:她带着她未来的继父登堂入室。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裁剪和体的西装, 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像是一头立起来的熊,他额头上有道疤,说话的时候有一点东北的口音。
他自我介绍姓彦,做东北做烟草生意。
全国做烟草生意且姓彦的就那一个, 上一次莫文霏听到这个人的消息是在电视上某个访谈节目里, 电视机的中年男人笑容儒雅随和,就像他的背后并没有守着一整座合法合规的巨型金矿。
莫文霏都不知道她妈哪里来的通了天的本事把这个男人带回家里。
莫泽凯一辈子都摘不掉倒插门的帽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莫文霏的外公家背景其实还算不错, 但是在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前,莫文霏却忍不住感慨,她妈在临近四十那道坎时,终于了解到了“男低娶、女高嫁”这门终极奥义。
“霏,过来叫人。”
身着旗袍勾出纤细腰肢的女人招呼着她的女儿,回眸一瞥身边的男人,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绕是莫文霏这么冷静的性子,都有点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 屋内的气氛还未冷却,院子外面却再次掀起波澜……一辆黑色的帕拉梅拉跟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门外,车门打开, 这次没有再带司机,从驾驶座上面下来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
莫文霏看见彦楚生回头,温和地同下了车的年轻男人说:“阿慈,你差点迟到。”
彦楚生还有个儿子, 今年二十七岁,叫彦慈,听说刚刚海外学成归来,正准备接手家里的一些事业。
这次诡异的家宴他也跟着来了,与父亲差不多高的男人缓步走近,那张脸……可以看得出他亲生母亲应当是个美人坯子,而他捡到了父母所有的优点。
“阿慈,叫人。”
“阿姨,”年轻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转向莫文霏停顿了下,他笑了笑道,“妹妹。”
这一秒,莫文霏闻到了衣冠禽兽的味道。
围绕着餐桌坐下,家里从小带着莫文霏的阿姨李妈妈端菜上来时,和莫文霏交换了一个同样懵逼的眼神。
莫文霏一只手撑着额头,没一会儿手机微信亮了。
—李妈妈:夫人打电话回来时只说是家常便饭,我连饭后甜点都没准备,天啊!人家该怎么想我们家的待客之道!夫人坑我!
—霏:如果能稍微安慰你的话,我房间还有剩下几包南方黑芝麻糊,你拿来撑一撑。
—李妈妈:那个后来进来的年轻男人是谁,我听见他喊你妹妹!
—霏:一个以后你可能有机会喊他“少爷”,我可能有机会喊他“哥哥”的人。
—李妈妈:……
—霏:……
莫文霏放下手机。
此时,餐桌边的话题正进行到关于江市社交圈的问题,江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它是个重要的沿海港口城市,如今大大小小十几个港口,三分之二在陆家手里,三分之一在李家手里……
两家都是本地地头蛇。
彦楚生虽然有通天的本事,在北方甚至算得上一手遮天,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想要打通这边的生意,怕不是还是得要好好同李、陆两家好好商议。
他们外地人,自然需要一个长期盘根于江市的家族成为他们的敲门砖。
“霏,你也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该学着进行适当社交。”
那把热络的火烧着烧着,莫名其妙就烧到了莫文霏的脚下,莫文霏抬起头,看着她妈眼中闪烁着叫人不安的光芒。
“你妈说的是,等你寒假从大学回来,就让阿慈带你多去参加一些晚会,年轻人就得多交朋友……不过交不到朋友也没关系,阿慈总能照顾你。”
彦楚生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莫文霏她亲妈的话头。
得来了佳人赞赏一笑。
莫文霏再次懵逼,没整明白自己是会错了意还是什么情况,刚才这对中年未婚情侣一唱一和说的话翻译一下应该是——
你该交男朋友了。
但是交不到也没关系。
你未来哥哥可以亲自上。
莫文霏抬起头看了眼彦慈,后者也正好抬眼看向她。
隔着一张餐桌,明亮的水晶灯光下,年轻男人英俊成熟,墨黑的瞳眸深不见底,他冲她几乎不可见地轻轻颔首。
莫文霏:“……”
所以今晚到底是谁在相亲?
莫文霏来不及想这么多,因为她真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去学校报道的飞机。
清早一阵兵荒马乱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中午十二点,还没拿到行李她就给她妈打电话。
那边睡意朦胧地接了电话,刚“喂”了声,莫文霏冷着声音说:“别人四十出头,英俊多金,只手遮天,只能在新闻报纸上看见的人物,一勾手不知道多少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前仆后继;你,年过三十五,离婚带一拖油瓶,你告诉我,怎么可能,怎么会——”
她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对面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像是巴掌轻轻拍在人脸上的声音。
一阵沙沙的响声,低沉带着沙哑的男声在电话有些距离的地方响起:“谁?”
“霏霏,”电话那边的女人说,“你别闹。”
……后面这三个字还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所以在电话那边传来女人一声轻哼,耳后响起熟悉的唇舌交替的声音时,莫文霏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
并给她妈发了个微信道歉,表达了关于她质疑亲妈魅力的歉意与懊悔。
直到下午三点多,她已经领回来了军训要用的物资,才收到了她妈回复的短信,就轻描淡写的六个字:乖女,你还太嫩。
莫泽凯炮灰得不冤枉。
握着手机,莫文霏冷漠地心想,如果她是他,知道自己的前妻找了个怎么给力的第二春,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挺有面子。
第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
寒假的时候,莫文霏回到江市,此时刚至新的一年,一月中旬的江市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拖着行李走出到达大厅,冰雪气息扑鼻而来时,莫文霏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家里的奥迪a8。
自信认为自己下了飞机就该上车的她身上穿得并不是太多,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和羊毛长裙,
短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她跺了跺脚,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
“花园酒店。”
“在干嘛?”
“这个时候当然是和你陈阿姨下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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