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丫鬟家丁都敬你三分,”我咽了咽喉咙,“你是被你夫君抛弃的,我也是,所以我总想你好些,可是你对着主子下药,是我看错了你,你好自为之。”
春梅闻声潸然泪下,我一起身她便抱住我,“小姐,是春梅不好!小姐不要丢下春梅呀!那王爷口口声声说春梅若不听话他便让春梅有苦头吃,春梅不敢啊!春梅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我低头对她笑了笑,“你有委屈,你可以跟我说,我再不济护住自己丫鬟的能力还是有的,王爷他一个威胁,我对你百年的好你可以全然弃之不顾,他是给了你钱财还是名分?”说到这儿春梅身子又一颤,我心下了然,“春梅,你这般和卖了你的夫君有何区别?”
她整个地僵住了,怔怔抬起泪眼。
“你是不是喜欢王爷?”我伸手摸摸她白皙额间的淤青,秦广王风流倜傥手段高明,俘获女子芳心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很好,喜欢男子没有什么错,今晚你就上他的床罢。”
□□王爷寻花问柳竟寻到了堂堂阎罗天子府上,将一等丫鬟春梅下媚药强行带到自己房里欢好,事发后春梅嘤嘤泣泣控诉王爷风流暴行,几欲跳奈河自尽,一时间大街小巷唏嘘不已,王爷颜面尽失,阎王爹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考虑压缩他司地狱职权。
我从□□上回来,想起王爷早晨的瞠然以及见到我后恍然大悟的晦涩神色,心中舒坦许多。
送我的东西,我自然得诚惶诚恐还回去,被撞破时春梅身上只着一件小红牡丹肚兜和一件金丝薄纱,情趣十足,群众八卦时不免唠嗑几句王爷的古怪行房性趣,引为笑谈。
钟馗嗑瓜子跟小黑叨念这事儿时,我见时辰差不多,便拍手道:“摆台,比武招亲。”
第二轮粉墨登场。
我依旧威风凛凛手持红缨大枪,时辰较早,台下观众还没聚起来时,我瞥间了一抹黑色身影。
尚以为是小黑,正欲唤出来,身后招呼的钟馗和布置的家丁赶紧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太子殿下。”
我再正眼一瞧,果真是太子重岚,平和深邃的眉目如洪荒远古描摹的湛湛钟声,他慢慢走上朱红地毯的比武台,我也赶紧跪下来,“殿下。”
他今日怎么一身黑袍,暗金龙纹,他眉目本是平静如水,这般添了冷厉,远远望见,脚下便是一溜儿寒气。
他扫我们一眼,“这不是云顶天宫,阴曹地府哪来这么多规矩,免了。”又将目光落到我身上,淡淡道:“都下去,牡丹你过来。”
太子的话我哪能不听,赶紧起身与他走到一边,身后钟馗的目光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我回头瞅一眼,他笑得狗血沸腾。
苍音眉宇间皱褶很是好看,“怎的又一身黑。”
“穿别的,容易脏,而且您还不是一身黑,不过黑得贵气多了。”我赔笑,望望天色,这儿离奈何桥并不远,“殿下,命格上写您今儿巳时得去投胎转世历第三遭情劫。”
他没再多问,与我拉开了一丈距离,轻抬手指,“出手。”
“……哎?”
“出手。”
我莫名,觉得他此时明明沉静的神情却像个认真的孩子。
“牡丹,出手。”他淡淡道,声音柔软得像人间村庄里隔壁从小一起长大的清雅书生,下一瞬,话锋一转,“你不是阴间第一霸么,花儿爷?”
这是调笑,一定是调笑。被自己喜欢的男子说成是“爷”当真令人炸毛的。况且太子殿下都下令了我只能出手了。
我有些气,昭锦公主那边婉儿婉儿唤得真好听,我这边就是爷,情何以堪,牟足了力气一枪饱含煞气刺过去,雷霆万昀。
苍音毕竟是天君太子,估摸拿书的力气都未使出来,他指尖一挑,我手中力便散了。
我愣愣看着枪杆从我手中滚落,呛啷落地,台下钟馗眼睛都直了。
“好了,我赢了。”
苍音慢慢道,我抬头便撞进他隐约目光里,瞳孔是夜里深深的墨色。
“莫再摆台了,嫌自己嫁不出去?”走过来伸出刚才挑断我所有力气的手指,指腹蹭过我的脸,他望过来,不深不浅,“从现在起,你是我未婚妻,不必再比武招亲。”
我浑身一震,退后几步,惊异望着他,脑袋像洗过一般空白,心脏都快跳出胸口。
“殿下您别再说笑了……这怎么可以……”
开这种玩笑,他是还想见我不堪的模样吗。
“牡丹,”他静静道,“我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