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还是轻轻下着。扑在窗上,再静静化去,谢兰生能看见它们六个棱的精巧形状,薄薄一片,晶莹剔透。
谢兰生先拿起一个都灵产的“gianduiotto”巧克力。巧克力中完美混着牛奶还有榛仁等等,含在嘴里丝绸一般,香香甜甜,醇厚深远。
真的是比“金帝”好吃,也比足球巧克力、金币巧克力、酒心巧克力好吃。
一个一个品尝过去,谢兰生发现,它们都有各自味道,有的里边有草莓,有的里边有花生,他一边吃一边报告。
而吃到了拿到金奖的那一款巧克力时,谢兰生的大脑炸了!
难怪那个老爷爷他极力推荐买这个呢!
作为1969年出生的人谢兰生是穷出来的,他倾向于把最好的一直留到最后再吃,让期待值到顶点后全心体会它的味道,可这样做的结果是只要东西名不副实就会觉得非常失望,然而此时,他却一点“上当受骗”的感觉都没产生。
“莘野莘野,”谢兰生道,“太好吃了!”
“嗯?”莘野挑出一个鼻音。
“你刚怎么没有买呢?”
“我不喜欢那个馅儿。”
“这太傻了!大错特错!”谢兰生认真推荐,“真的真的超级好吃,你一定要尝一尝。”
莘野没说话。
“它绝对值一个金奖。”
“好吧。”见谢兰生极力推荐莘野施施然站起来,,迈着长腿走到柜台,垂眸一看,却发现它……卖光了。
他用英语进行询问,然而店家英语一般,无法交流,莘野伸手指指格子,老爷爷才终于懂了,两手用力向外一挥:“sold out!”“sold out!”
莘野点头,两手揣兜又走回到谢兰生的对面坐下。
谢兰生疑惑:“???”
“卖光了。”莘野说着,看了一眼后面那桌,“那一对儿买走的吧。”那是一对年轻情侣。
“啊?”谢兰生叹,“太可惜了……这个真的超级好吃……跟前边的完全不同。太可惜了,你这来的……哎,早知道我就留下来一半给你,不全吃了。”
莘野看看他,突然问:“真的那么好吃?”
“绝对。”
谢兰生话还没说完,就猛然间看见莘野隔着方桌伸过手来。
他顿住了。
莘野垂眸看着他唇,将谢兰生刚刚沾在嘴唇上的巧克力抹掉了,说:“‘绝对’是吗……”
谢兰生的浑身僵硬。
窗外的雪还是在下,木桌子上的两杯bicerin正缓缓地散发甜香,身后一对年轻男女用浪漫的大舌音在低低地诉说着情话,另个顾客刚好出门,有风吹得风铃轻响。
莘野抽回右手,看看自己已经沾上巧克力的拇指指腹,送到唇边,吮进口中,舔了。
动作似乎无比自然。
很奇异地,在莘野舔巧克力时,谢兰生在皮鞋里的脚趾头就蜷缩了下。
他不知道莘野刚才是否意识到这太亲密了。
仿佛……间接……舌尖……嘴唇……
虽然……这确实是一个尝尝“金奖巧克力”的方法。
谢兰生知道,有些人对这些接触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的,比如他的北电同学张世杰和王中敏——只要认识,谁吃过的他们都能接着吃,谁喝过的他们也都能接着喝。
可能是跟共用一个瓶子喝水也差不多吧。
兰生努力不去多想,看着莘野,又笑着问:“怎么样?好吃吗?”
莘野看着他的眼睛,淡笑:“非常。”
谢兰生:“我说的吧。”极力不去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莘野还是笑:“嗯。”
顿了顿,莘野想起一个问题:“你很喜欢巧克力吗?那在机场可以买点baci带回去。”
谢兰生问:“什么是baci?”
“意大利的国宝巧克力,很有名,产自另外一个巧克力城perugia。这品牌还挺特别的,它在每个巧克力里都会塞上一张字条,写上情话,据说这是因为它的创始人制作baci并送给男友时都会附上一张字条,于是,baci……就变成了‘爱’的象征,每一年的情人节前必定会被抢购一空。”
“好好好,”喜欢这个浪漫故事的谢兰生立即道,“那到机场买上一盒!贵吗?”
“不贵,平价。”莘野道,“我送你吧。来这一趟也没纪念。”
谢兰生则傻乎乎笑:“那也行!!不贵就行!!”
“嗯。”莘野望向窗外,又用修长的手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bicerin。
热巧克力又暖又甜,回味悠长。
“对了,”总是十万个为什么的谢兰生又求知若渴了,问莘野,“baci,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是一个词吗?还是单纯胡编乱造?”
莘野转眸回来,看着兰生,似笑非笑:“是一个词。”
“是什么意思?”
“在意大利语里,它意思是……”莘野声音十分低沉,像大提琴,“深吻。”
听到这词,谢兰生心微微一颤。
莘野那边又补充道:“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