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李芳芳把视野内的一切东西全都砸了!灶台上有几只碗,还有几只盘子,李芳芳都一个一个高高举起、重重摔下,在一声声崩碎当中,是婴儿的阵阵啼哭。她的样子宛如恶鬼,头发披散,表情狰狞,而婴儿也声嘶力竭,惊吓不已。
谢兰生还挺吃惊的。柳摇一向十分温柔,如水,如纱,一旦爆发心中愤懑竟然能到这个地步。
接着,出乎众人意料,演李芳芳的柳摇在摔过东西发泄完后,站在原地猛烈呼吸,胸膛起伏,而后,突然之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柳摇身子一软、膝盖一弯,竟跌在了碎瓷片里!
这个动作是没有的,谢兰生想本能喊“cut”,可硬生生地忍住了,因为柳摇还在表演。
因电影的这段内容是在夏天发生的,柳摇身上穿着裙子。她并没有跪在瓷片上,而是侧着坐的,可大腿、小腿还有手心却是全都被划破了。碗和盘子摔的很碎,成片儿的都崩飞了,只有碎茬留在地上,却依然是触目惊心。
这镜拍完,谢兰生赶紧把柳摇从瓷片里拉了出来,细细检查,而柳摇却温柔地笑:“谢导,这一点伤没什么的。”
“你……”谢兰生说,“你自己比电影重要,知道吗?”
柳摇又笑:“知道啦。”
可后面的事实证明柳摇根本就不知道。
接下来的一段戏是,李芳芳把头脸扎进接满水的洗脸盆里,濒临死亡,再拔出来,她想窒息却又不敢。
谢兰生的意思是柳摇三秒就拔出来,他可以用后期剪辑把意思给表达清楚。
可没想到……
柳摇双手掐着盆边,把她的脸埋进水中,而后一直都没出来,前后足足两三分钟。她吐出的小气泡儿一个一个浮上水面,而后,越来越慢,越来越小,象征肺里已没空气了。
谢兰生:“……”
就在兰生想把柳摇硬从手里拽起来时,柳摇“哗”地一下扬头,鼓风箱般哈哈喘气,宛如一条上岸的鱼,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到脖子全是红的。
仅仅过了十来秒钟,她就再次扎下头去。
这样过了两三次后谢兰生都看不下去了,对祁勇喊“卡卡卡卡”,命令柳摇别再演了。
这太拼了。
没这样儿的。
柳摇捂着自己的嘴,一边呛水一边说话:“我没事儿……真没事儿!还是演的像一点好。”
“柳摇小姐,你这真是……”祁勇说,“拍电影比命还重要啊?!你这要把命搭进去啊?!”
“哪儿就有那么夸张了。”柳摇喜欢漂亮,一手握着她的黑发,一手梳着,“比起后期剪的,演的肯定更加打动人呀。”
谢兰生也同意这点。
刚才看着柳摇表演,他真的被震撼到了。李芳芳的那种绝望简直把他给吞噬了。可想而知,经过一些镜头语言,比如特写,这一段在大屏幕上肯定非常触目惊心。
她是真的燃烧自己了。
…………
收工以后,对剧中的感情变化谢兰生也有些伤感。
演员副导演华国光回想刚才那段内容,对谢兰生说:“谢导谢导,哈哈哈哈,您可真够懂男人的!”
“???”谢兰生知道华国光36岁了还没结婚,一直都在游戏花丛。
“嗨,男人就是那么回事,他们爱的太一致了,就是年轻的、好看的。说白了吧,喜不喜欢,那全都是性-欲作祟,没有谁是非她不可,小姑娘们才被电视给忽悠得晕头晕脑的。”
谢兰生:“……”
华国光又说道:“咱中国人还算好的。我有次说一个朋友追他老婆追了一年,几个老美都直咋舌,说他们叫女孩去date,对方说no就换人了。”说完看了莘野一眼,觉得美国长大的他应该非常赞同自己。
可莘野只轻笑一声,没说话。
等华国光走了以后,莘野站在兰生面前,两只手在裤兜儿里,高高大大,垂着眸子,说:“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替代还好了呢,我那四年也就不会……’”
莘野没说后面的话,可谢兰生猜的出来,大概是“那么痛苦了”。
“谢导。”
“嗯?”谢兰生也两手揣兜,向后靠在大白墙上。
“我上学时一天基本只会睡上五个小时。我不喜欢虚度人生,总觉得是浪费时间。”
“……然后呢?”
“然后,在过去的四年当中我爱上了每个夜晚。”
谢兰生没说话。
这时,房间里的日光灯管出了故障,暗了一截。在昏寐的光线当中,莘野目光贪婪地在谢兰生的眉眼流连,他声音低沉,说:“因为你能来一会儿。”
那些梦境,历历如画地供他在夜晚追寻他的踪迹,然后在梦醒后提醒自己那疯魔了一般的眷念。
莘野继续:“这样会有新的相处,不是只有回忆了。”
“……”
谢兰生想:这个男人太狡猾了。第三次了,用最强势的态度说最卑微的情话。
他知道自己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抖得像在筛糠一样……
明天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