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喜欢吗?”
她点了点头。
他揉揉她的头发,说:“没试试就知道喜欢?”
她笑了笑,说:“你送的我都喜欢。”
相当好哄的一个小姑娘,送她一瓶香水就可以笑得很开心。
后来,她身上的香水味没有再变过,一直是这一款。
每次他的鼻尖只要捕捉到一缕淡淡的柑橘香气,就知道是她过来了。
分手以后,她连他送她的香水也不要了。
今天在酒吧再见到她,她身上只有一点点沐浴后的香气,是极淡的薰衣草味。
香水瓶盖被打开,他对着空气喷了一下。
乍一闻,浓烈得刺鼻。
散开后,意外的清甜。
傅棠舟关了灯,心里稍稍舒坦了些,仿佛这是缓解疼痛的解药。
朦朦胧胧之间,他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多以前,他和顾新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北京的初秋,天空一碧如洗。
银杏叶泛着点儿黄,在微风里招着手。
街道上悬挂着红灯笼,喜迎国庆佳节。
傅棠舟去参加一场婚礼,是一个不近不远的亲戚家女儿出嫁。
关系不是特别亲密,所以傅家只有他一人出席。
沈毓清说:“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傅棠舟仔细一回想,也没能想起是哪一位。
他见过的人可太多了。
这位亲戚家女儿,名叫龚雪,正在a大读书。
傅棠舟是在国外上的学,而他的亲朋友好友家里不少孩子就在北京读大学。
a大b大c大,这些名校对家境优越的人而言,想上总有法子能上的。
据说龚雪去年在瑞士滑雪时,和她的丈夫邂逅,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两家人一看,这二人门当户对,金童玉女,简直就是天赐良缘。
有钱人的家庭,在婚姻这件事上爱走三个极端。
一个是结婚特别早,一个是结婚特别迟,还有一个是结婚特别多。
龚雪就属于结婚特别早那一类,一满法定年龄,就立刻和丈夫领了证。
两家人喜气洋洋,要为这对新人举办一场世纪婚礼,以庆祝两个百亿家庭的结合。
即使两人的结合是出于真爱,这场婚礼的社交属性依旧很强。
请帖发了上千份,宾客来了几百人。
傅棠舟对参加婚礼这种事,并没什么兴趣。
他对婚姻向来看得很淡——好好的人,非要用张结婚证绑起来,多可笑。
傅棠舟一直认为,他一定会是结婚特别迟的那种人。
估计等到了三四十岁,实在没法拖了,才会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吧。
至于一辈子不结婚,他也是想过的,可惜沈毓清不答应,跟他要死要活的,仿佛没有婚姻人生就一定是缺憾的。
傅棠舟说:“妈,您甭这样。回头我给您抱一孙子回家,不就成了?”
沈毓清说:“你少在外头给我胡来,你以为什么女人都能给你生孩子的吗?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看看,女人就是麻烦。
明明就是想要一孙子,却又不准他生。
当然,他也不想生。
他不是喜欢小孩儿的人,吵吵嚷嚷的,挺闹心。
婚礼在北京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室外草坪举行,布满鲜花、气球和彩带的婚礼现场,宾客乌压压的一片。
大家欢聚一堂,见证着这对新人迈入婚姻的坟墓——不,婚姻的殿堂。
新娘身着洁白的曳地婚纱,踩着红毯穿过花团锦簇的拱门,在父亲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向新郎,完成交接仪式。
两人宣读誓词、交换戒指、接吻、拥抱。
这样,便是许下一生诺言,结为终生伴侣——当然,也有可能是几年,甚至几个月。
傅棠舟一人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这场世纪婚礼。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金属打火机,“咔嚓”一下打亮火焰,接着又“啪”地合上盖子,反反复复,百无聊赖。
人声鼎沸之间,他眼角的余光里闯入了一只粉色的小蝴蝶。
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粉色露肩纱裙的小姑娘——这是伴娘的装扮。
不知何时,她悄无声息地坐到他身边。
她长得挺漂亮,温温柔柔的气质。
眼睛格外好看,睫毛向上卷翘。
扇形双眼皮的弧度不宽不窄,好似一柄桃花扇徐徐展开,有种难得的古典雅韵。
一对肩膀洁白似雪,纤薄如玉。
纤瘦的蝴蝶骨上落着细细一条链子,坠着银色的十字架。
她的左手始终捂着前胸,傅棠舟以为她不舒服。
谁知两人视线对视之时,她悄悄往另一侧偏了下身子,挡住了自己。
原来她是害怕被人家瞧见她并不算丰满的胸线。
傅棠舟嗤笑一声,觉得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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