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深处,再加以封印镇压,根本无人能够伤他分毫。如今天魔降世,五凤不齐,倘若封印被破……”
江雪声颔首道:“不错。反过来说,只要镇压魔气的封印仍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天魔赵九歌也就只是个普通魔修罢了。而且,若我们聚齐五凤,再设法将魔气彻底净化,便可一劳永逸,天下太平。”
“不过。”
他顿了一顿,然后干脆地推翻了自己的话,“我总觉得,‘封印’这种东西,只要存在,就总有被人打破的一天。在修仙界的话本里,封印似乎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
柳如漪只当他又开始讲骚话,牙疼似的一扯嘴角:“我们又不是话本里的人物,别这么耸人听闻。”
“谁知道呢?也许我们本来就是,只是茫然不自知而已。”
江雪声轻抚琴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事实上,在我沉睡的日子里,我仿佛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这个‘话本’的一种结局。”
这话题越说越玄乎,柳如漪心中不以为然,嘴上还是配合着问道:“什么结局?”
“其实也没什么。”
江雪声还是一般轻描淡写开头,道出的下文却堪称惊悚:
“因为几个男人和几个女人之间的爱恨纠缠,天魔崛起,我与五凤豁命设下的封印险些被破。以牺牲无数生灵为代价,终于艰难地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为这满目疮痍的人间续上了一口气。”
“有时候我也想过,说不定我就是为了改变这个结局,才会从三千年的沉眠中苏醒。”
柳如漪:“……”
听上去好惨哦!这一定是个悲剧话本!
幸好,眼下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
虽然天魔赵九歌已经小有气候,凌霄城的鹓鶵一脉又剑走偏锋、野心勃勃,但正道一方也绝非弱旅。凭借如今的九华宗和玄玉宫,再加上他们这些年结交的朋友,诸如邬尧、魏天娇等人,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这一战,他们非胜不可。
“若是败了,岂不是白白浪费我三千年。”
江雪声叹口气,“三千年,若是我醒着,又怎么会让凌凤卿那种不肖子孙出生。”
是啊,你会在他还是一个蛋的时候就把他煎了,然后切成细丝用来喂鱼。柳如漪想。
“对了,先生。”
正事告一段落后,他忽然想起另一个重要问题,非得问个明白不可,“关于你的身份,你可曾与小师妹说清楚?这等生死大事,你既是心悦她,总不好一直瞒着。”
“……”
江雪声没料到这个弯道漂移的话题,冷不防地噎了一下,“我没有心……不是,我尚未告诉她。不过,凫儿一向冰雪聪明,我想她应该能猜到一二。”他话锋一转道,“凌凤卿是个强敌,我担心她知晓后多思多虑,且等擂台赛结束后再说吧。”
“好啊,那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柳如漪拊掌笑道,欣慰满足的神色看上去就像一位老母亲,“先生,等你开窍可真不容易。我还道你好不容易回魂一遭,又要孤独终老呢。”
“我能不能问一句——这三年来,究竟是在哪一刻,小师妹让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龙神’动了凡心?”
“许是一见钟情吧。我一看见她便觉可亲,仿佛是在梦中见过。”
江雪声敷衍了事地随口应道,又半带嫌弃地冲他一拂袖,“别叫我龙神。我要真是个神,早就被这世上的蠢人气死,和凫儿一起追随那什么‘马克思主义无神论’了。”
他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苦笑道:“就因为我不是神,还对这尘世放心不下,才会死了三千年又被气活过来。”
柳如漪:“……”
——不,你当年根本没死吧。
——话说回来,马克思到底是谁啊?哪座山头,哪家洞府的大能,为何小师妹如此崇拜他???
……
……
再后来的两天,舒凫都在休养、锻炼与百无聊赖的等待中度过。
魏天娇雷厉风行,关于“花童”的真相已经在魏城中传开,相信不久以后,相邻的姚城也会从千年大梦中惊醒。
纸不可能永远包住火,再怎样精心编造的谎言,终究还是掩盖不了六月飞雪的沉冤。
放眼望去,魏城街道上依旧花团锦簇,如云似锦,只是许多居民已经将色彩缤纷的花束换为白色,聊寄一缕迟到的哀思。
他们无力改变千年之前的悲剧,只能以这种方式为死者祈祷。
魏城四面均设有钟楼,原本是作为鸣钟示警之用,最近数日来,早晚皆有浑厚悠远的钟声长鸣。
是为过去鸣响的丧钟,更是为了未来而鸣响的警钟。
魏城,终究是改变了。
在魏天娇等几代人殚精竭虑的治理之下,千年前孕育过罪恶和弥天大谎的土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正直、宽容,百花齐放的沃土。
在这片土地上,再也不会有新的花童了。
肃穆庄严的钟声回荡之中,这一年不同以往的花朝节终于迎来高.潮,同时也是落幕——
万众瞩目的擂台赛,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