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还没开口,摊贩先笑了起来,说道,“闺女,它们都在篓底挤着,又没有说是上面的踩着下面的,不碍事的?”
韵秋有些脸红,林氏笑着说,“可不就是这个理!”
要走的时候,韵秋拉住了林氏的手臂,“娘,咱买几只兔崽吧?”
林氏看了眼摊上的兔崽,笑着说她,“傻丫头,那可是菜兔子,只能吃肉不能剪毛也不能下蛋的。肉吃起来也都尽是骨头渣,没有油水,哪里有猪肉香!你看,村子里哪有人家养,跟鸡鸭比起来太不划算了。”
韵秋低声劝她,“可冬天的时候可以做成风干的腊兔肉,城里人都稀罕,一只最少都一两银子呢!”
“真有这么贵啊?可咱不会做啊?”林氏吓了一跳,好行情的时候一头猪养一年也才二两多银子。就这都是大进项了,这还不算喂猪的粮食钱。
韵秋附耳过去,“娘,我偷看厨娘做过好多回,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虽说商贾人家名分地位低,但能挣钱自然也就舍得花钱,日子过的可比种田的讲究到天上去了。
赵府光厨娘就有十几个,伺候主子们的几个厨娘更是各有各的拿手私房菜。这道腊兔肉也是一位厨娘立身的本事。
有尊贵的客人吃了哪道菜赞不绝口,赵太太就会让人抄了做菜的方子送人情。这道腊味兔肉可算的上是赵府冬天里的一道有名的待客菜了。
韵秋偷看的多了,做法也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她确实不敢担保做出那位厨娘的手艺,但也绝对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在韵秋的再三保证与缠磨下,林氏也豁了出去,把五只兔崽全给买下了。
卖兔崽的老汉高兴地不得了,他都连着来三集了才算碰到个识货的,一边把草笼子里的兔子递给林氏,一边絮叨起来“她婶子,要不是儿子非要接我跟他去外地享福我还舍不得卖呢!喂好了三个月就能长成,城里的酒楼可稀罕了......”
经老汉这么一说,林氏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哪还有刚才的不情不愿。
全哥儿也兴奋,保证道,“那我好好割草,好让他们快快长大!”
眼看都晌午了,林氏说“咱先找个背人的角落歇歇,吃了东西再去裁缝铺子。娘给你俩一人买俩李记的肉包子,好不好?”
全哥儿眼睛亮了,口水也要流出来了,“娘,太好了!”李记的鲜肉包子,可是他吃过的最最香的东西。还是赶年集的时候,娘才舍得给他买了一个。
“娘,只给全哥儿买就行了,我和你一起吃韭菜盒子!”韵秋知道,娘的包袱里带了早上用地瓜面烙的韭菜盒子。
回家这两天,从哥嫂和全哥儿的嘴里,韵秋才知道这些年家里的一贯做法是卖了麦子好存钱。
之前,除了全哥儿吃的好一点,娘和大哥吃的都是黑粮,一年也沾不了几回荤腥......冬天怕点灯费油,老早就让吃晚饭......
自打嫂子进门后家里才开始偶尔吃些白面和地瓜面掺在一起的的二掺面,过年也会买上两三斤肥肉腌了,可直到腌肉都要放坏了才舍得吃完。
韵秋知道,娘和大哥节衣素食,为的就只攒赎身钱。
现在,她终于被赎回来了。
而且就算还掉舅舅家的银子,家里还有整整九两银子,这可算是一笔不小的余钱了。
可苦难已经在林氏身心烙下了深深的印迹,对她自己个儿依然是舍不得多花一文钱。
争执了半天,韵秋说,“娘,要不就买五个包子,全哥儿两个,咱俩一人一个,大哥在曹屠户家吃的自然不会差,剩下的那个就给嫂子捎个包儿!”
林氏依然固执,“娘就算了,吃习惯干粮了!”
韵秋心酸地坚持,“娘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
已经过了饭点,在李记包子铺外面的盛包子的大簸箩前面排队等待的人少了许多了。
林氏就要给全哥儿拿钱去排队。
韵秋说,“娘,咱还是进去吃吧!”
林氏犹豫,“还是别吧!”里面自然是有桌子和凳子的,可那都是体面人才进去吃的,一般的庄稼人都是在外面排队买了就带走吃的。
韵秋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撺掇她,“咱进去了,可以喝点水。这跑了一上午,嗓子都冒烟了。再说,咱买的也不少了,足足五个呢!”
林氏一想,可不就是,李记的包子香归香,可卖的死贵,一个猪肉鲜包子就抵得上一只鸡苗了,心疼的一咬牙就说,“那咱就进去了!”